聽說愛會來 第31章
    第31章

    牧巖的心緒漸漸平復下來,摟著安以若的手臂微微放鬆了些,目光瞥向門邊,警惕地聽著走廓的動靜。

    安以若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是哭到後來感覺眼淚似是都乾涸了,而牧巖胸前的襯衫也已經濕了,吸了吸鼻子,胡亂了抹了把臉,輕輕退出他的懷抱,不好意思地仰頭望著他,含糊不清地道歉,「對不起啊,哭髒了你的衣服……」

    牧巖溫和地笑了,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髮,透出外人不得而知的隱隱寵溺,「不要緊,知道你嚇壞了。」偏頭望了望門邊,極為敏感地聽出樓下似是安靜了許多,於是他斂了笑問她:「能走嗎?」

    他懷裡的溫度令她冷靜下來,恐懼似是在瞬間煙消雲散,安以若點頭,「可以。」此時此刻,她忘了背上的疼痛,只希望跟著他盡快離開這裡。

    「堅持一下,離開這幢別墅我們就贏了。」細心地避開她背上的鞭傷扶她坐起來,急步走過去關上臥室的門,領著安以若向窗邊而去,忽然想到什麼,復又折返回來在醫藥箱裡翻出一瓶藥放進兜裡。

    「樓下有警察我們為什麼不下去?」被牧巖抱出窗子的時候,安以若不解地問。她是受害人,只要她站出來指證,就算不足令顧夜坐牢,至少可以輕而易舉,光明正大地離開這裡,為什麼偏偏冒險呢?她很迷惑。

    「這裡是緬甸不是中國,顧夜的身份不容小窺,外面那些警察輕易也不敢得罪他,人是來了,不過是做做樣子。」言外之意,他這位中國籍警察在人家的地界當然更是動不得顧夜。過江時他已經從A城那邊獲悉這幢房子確實是九鑽老總顧夜所有,也就是那位他臥底時始終沒見過面的老闆,已經知道他是個狠角色,作為整個家族的負責人,牧巖當然不會低估他的能力,至於為什麼報了警,無非是想引開顧夜,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尋找安以若罷了。牧巖邊解釋邊警覺地望向大門,因陽台外空間有限和安以若靠得太近,回身的瞬間他溫熱的薄唇輕輕擦過她的額頭。

    安以若本就驚魂未定,被牧巖這麼不經意一吻,渾身驟然緊繃地僵在原地,霎時摒住了呼吸,心底劃過一絲異樣。牧巖擰眉,心中懊惱不已,把她的不自在收進眼底,尷尬地別過臉,適時轉移了話題:「我先下去,你跳下來。」

    安以若回神,看了看身處的高度微張了張嘴,有些不敢置信。這是二樓,要她跳下去?她咬著唇,不知該不該告訴牧巖她其實恐高。

    似是看穿了她的擔憂,牧巖安慰:「放心,我接得住。」偏頭看看下面,確定沒有護衛經過,縱身跳下前朝她安撫般微笑,「你是最勇敢的姑娘,別怕。」見安以若皺眉咬著牙終於點頭,他用力握了下她的手,手掌撐著攔桿利落地翻身一跳,眨眼間已經穩穩落於地面,隨即轉身仰望著二樓,朝她伸出手臂,目光中溢滿鼓勵。

    他的小臂曲線異常優美,尤其是用力的時候。安以若居高臨下地與他對望,長長抒出一口氣。手被他握住的瞬間,似乎有一股細麻的電流從指尖傳過來,明明是雨夜,卻像是有暖暖的陽光灑在身上,安以若覺得週身都變得溫暖起來,那種安定的力量頃刻間無聲地注入了她的身體,相比與席碩良第一次牽手時那種心臟都要跳出來的感覺全然不同,她只覺得溫暖,舒服,自然。

    望著樓下伸臂等著接她的男人,安以若深深吸了口氣,伸出右手調皮地向他比了個OK的手勢,看見他輕輕地,鄭重地點頭,然後,她毫不猶豫地縱身從陽台上跳下,眸底那抹堅定的信任閃亮如天際的繁星。

    名義上是二樓,但因為陽台屬於下凹的那種,嚴格說來只是一樓半,所以並不是很高,安以若完全可以自己跳下去,只是牧巖擔心她扭到腳,這才決定自己先下去接她。雖然他做好十足的準備,像是扎馬步一樣穩穩站在地面向她張開雙臂,而且也準確無誤地抱住了她,然而,畢竟是一個成人的體重,又是從高處急速墜下,牧巖沒能承受得了這股突來的壓力,踉蹌著倒退了兩步,然後直直仰躺過去,被安以若撲倒在草地上。

    對於這種突發的狀況,牧巖很有經驗地微微向前探著頭,使得後背先著了地,確定安全無事頭才敢觸及地面,他極緩地呼出一口氣,擰著眉說道:「沒想到還挺沉……」

    撲倒他的瞬間,安以若真是擔心他後腦著地摔壞了,見他好半天才說話更是嚇得夠嗆,誰知道他竟然說了這麼一句,臉頰微微泛紅,她小聲嘟囔:「不能賴我,就算是個孩子,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估計也得把你撲倒……」

    面對她孩子般耍賴的抱怨,牧巖憋不住笑,「還好這孩子挺瘦,否則我骨頭都要被壓斷了。」眉心更緊地擰著,他絲了一聲,合了合眼,神情突現幾許委屈,「哎!我說你能不能換個地方拄著啊。」

    安以若本來因他的話轉著眼珠笑了,聽到他開口,猛然意識到她的手剛好支在他受傷的左胸上,慌亂間欲抽回手,誰知剛一動作,右手沒撐住地面又重重跌回他懷裡。牧巖本來偏頭欲起,卻又被她壓回原位,他皺著眉看著她,像是她故意的。

    與他對視一眼,知道自己笨拙的反應弄疼了他,安以若嘟著嘴,像個犯錯的孩子。牧巖歎了口氣,鬆開環在她腰際的手,輕咳一聲拉她起來,「活動一下,看看有沒有傷到哪兒。」低沉的聲音聽在安以若耳裡沒有絲毫不同,然而暗夜卻掩蓋了他臉上那抹不正常的微紅。摔倒的姿勢過於曖昧,她柔軟的身體緊緊貼著他,令男人心中湧起波瀾,猛然間意識到情感的轉變或許是沒有什麼明顯界線的。

    「沒事……」安以若藉著他的手勁站了起來,伸了伸腿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因為是逃亡,精神過於緊繃,並沒有發現牧巖與以往的不同。

    看到她確實沒事,牧巖警覺地摸出腰際的配槍,牽起她的手轉身欲走。剎那間,寂靜的別墅剎那間燈火通明,他握著她的手,被瞬間出現的六名黑衣人迎面攔住,而那扇希望之門在眼前緩緩閉合。

    安以若霍然睜大眼,臉色愈發蒼白,畏縮著下意識靠近牧巖,微涼的小手回握住他寬厚的手掌,像是怕與他分離般牢牢握住。

    「牧大隊長當我這裡是什麼地方?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暗沉的聲音響起,正對面的黑衣人側身讓出一條路,臉色陰寒的顧夜緩步而來。

    他背對著光,身影飄忽得像是一抹幽魂,鋒利的目光定格在牧巖身上,又移到他與安以若交握的手上,嘴角緊抿,他緩慢地抬頭注視著她,「以若,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你留下,我放了他,否則……」頓了頓,黑衣人隨即領會主子的意圖,槍口精準無比地對準了牧巖,似乎只待顧夜一聲令下。

    不自覺抓緊牧巖的襯衫,安以若的目光望向他,感覺到她的目光,牧巖左手微一用力,更緊地將她的手握住,冷漠的眸光迎視著顧夜,「顧先生似乎忘了安小姐的身份,如果我沒記錯她是被你綁架來的。」凌厲的目光冷冷掃過眾人,牧巖沉聲:「所以,你沒資格要求她留下。」

    顧夜驟然變了臉色,執槍的右手迅速抬起,對準牧巖的頭,「那就看看我有沒有資格留。」比誰動作快?顧夜不相信這麼多殺手要不了他的命,當侍從告訴他樓下有警察,他就意識到事有蹊蹺,只是倒還真的意外牧巖會單槍匹馬闖進來救人,如果不是身份對立,他都有些佩服他的勇氣,驚覺到他對安以若的重視,心中極為不悅,「牧隊長敢不敢和我賭這一局,看看究竟是誰的子彈快?」

    牧巖眼簾一抬,鋒利微微一閃,執槍的右手悄然一緊,與顧夜的槍口精準地對峙,「我敢保證是你先倒下。」他說得輕描淡寫,語氣卻是令人隱隱生寒的冷厲,「只是現在的局勢對我很不利,我不會傻到在這種情況下和你拚命。」如果只是他和顧夜兩人,牧巖有決對的把握先射傷他,然而,眼前六支槍對著他和安以若,再精準的槍法也得賠上他們的命,沒有把握的仗牧巖向來不打,於是,他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垂下手臂,配槍緩緩從手中滑落,輕輕落在濕滑的草地上。

    雨勢早已減弱,此刻只是飄灑著毛毛細雨,兩方人在這寂靜的夜晚久久對峙。牧巖面不改色,神情冷靜淡然如常,顧夜微瞇雙目,臉色複雜難解。

    雨霧中,他們默然望著對方,似乎在等著對方行動,又似在是等待一個最佳的出手時機。安以若訝然望著牧巖剛毅的側臉,心霎時揪緊。這個時候他卻放下了槍?那他們要如何闖出去?可是如果不放下,硬闖之下,生還的希望又是何等渺茫。她瞬間明白了什麼,靜靜站在牧巖身側,與他並肩等待下一刻的變故。

    「牧隊長果然不同凡響。」良久之後,顧夜冷笑,執槍的手沒有放下,「你果然聰明,和這樣的對手玩兒才有意思。」

    了然顧夜的意圖,這是給他申辯的機會,鬆開安以若的手,摟上她腰間的同時,她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滑進她外套裡,眉心聚緊,她聽見牧巖清冷的聲音漫然說道:「只可惜這個遊戲沒有規則,太容易出現偏差,而這偏差足以令人賠上身家性命。」不著痕跡地摟緊她的纖腰往懷裡帶了帶,他說:「安以若我必須帶走。」

    「她,我留定了。」目光自安以若身上移過來,顧夜漫不經心地說:「牧巖,我要是在這裡作掉你……」微抬下巴,語氣輕佻盡顯不屑,「神、不、知、鬼、不、覺。」

    一字一頓地吐出這六個字,眼裡冰冷的光華愈加深沉,他沒有打算讓牧巖活著走出這裡,此情此景,情勢對他明顯有利,他又怎麼能放過他,顧夜傲慢地笑了,心想正所謂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偏闖進來。既然怎樣都是贏,他似乎並不介意讓他多活一會兒。

    對於他的話牧巖並不懷疑,他能輕而易舉解決掉警察,甚至連例行的搜查都沒有進行,可想而知他的手段,於是,他默默變了眼神,銳利如天際的飛鷹,肅殺之氣流瀉而出,思索後亮出底牌:「那麼,你再也沒有機會拿回金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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