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小姐 第55章
    第49章

    那幾個晚上我輾轉反側不能入眠,即使臉上的掌印已經漸漸褪去,光潔如初,我卻仍覺得陸蕊手掌揮來的力度猶在,每每夜半醒來,總覺得左臉火辣辣的,這種當眾被扇巴掌的恥辱猶如百爪撓心,讓我不得清淨。

    我煩悶了好幾天,在在外語學院樓,總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我又成了流言女主角。

    我爸是文學院院長的秘密也被哪個知情人士捅了出去,這下可好,居心叵測的人興風作浪,稱陸蕊也值得同情,作為葉知秋的青梅竹馬,被我橫刀奪愛,這一巴掌也算是長期鬱結的宣洩了,這個陶花源什麼都有,誰知道她當初用了什麼手段,要不然陸蕊怎麼會這麼激動?肯定是事出有因。

    外語學院人事複雜,女生爭風吃醋的事情不絕於耳,見不得別人好的大有人在,一時間有人同情有人冷嘲熱諷。

    處於漩渦中心的我,下完課就趕緊離開,一刻也不願意呆在這是非之地。

    我還是跟葉知秋照常視頻打電話,儘管內心千瘡百孔,但在他面前,依舊是那個活潑開朗的桃花。

    可儘管我跟朋友們叮嚀了好幾次,不知道誰沒有忍住,這件事情還是傳到了千里外的葉知秋的耳朵裡,他立即打電話給我。

    電話那頭的他嗓音低啞,低低喊了我一聲,「桃花」

    他深深歎了一口氣,「我都知道了。」

    千言萬語都蘊含在他這一聲「桃花」裡,滿腹委屈的我,心潮湧動,瞬間有淚悄然滑下。

    「桃花,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

    他的語氣含著沉重的內疚,我於心不忍,一把擦去臉上的淚,裝作沒事似的撒嬌道,「討厭,以後我都要你保護,你居然說這種話,當心我不要你。」

    說出這句話以後,他在那頭沉默了很久,我咬著下唇正害怕自己說錯話時,他動情的聲音從那頭緩緩傳來,「桃花,我不能想像自己沒有你的日子。所有……不要離開我好嗎?」

    他幾乎是央求的聲音牽動了我的心。

    我淚如雨下,順著臉頰,流進了我的嘴角,我幾乎是用盡力氣得對他說道,「你解決好你的蕊蕊妹妹,我就不離開你。」

    幾天後陸蕊的室友悄悄打電話給我,說陸蕊接了個葉知秋的電話後哭了很久,眼皮都哭腫了,嘴裡還喃喃著,「全世界都不要我了,全世界都拋棄我了…為什麼她可以擁有那麼多,我卻一無所有……」

    掛了電話,我站在陽台很久,遙望蕭瑟的秋景,巴掌大的葉在秋風掃蕩中遲遲不肯落地,就像有些人,死死抵抗著命運,把自己困在自己織造的繭裡,別人進不去,她也出不來。

    我覺得有些冷,環抱雙肩感受寒風的瑟瑟冷意,問自己,我是不是真的擁有太多微笑,而忘了很多人在角落裡哭泣。

    難道微笑太多,也是種錯誤嗎?

    我的心多了一份憐憫。

    相較於之前對袁嬌的示威,對於陸蕊,我破天荒的選擇了沉默。

    一個多月過去,十一月第一個週末早晨,我在家睡得迷迷糊糊,電話叮鈴想起,接起來喂了一聲,熟悉到骨髓裡的浪蕩男聲飄入耳,「我最美麗的小花,到窗口來,看哥哥給你帶了什麼。」

    這妖孽的聲音甚至比尹瑞更甚,且一年比一年蠱惑人心,我立時醒轉了過來,赤腳往窗外一看,他,從小到大騙過女孩香吻無數,碾碎芳心無數,卻從來都能做到遊走花叢而不粘一滴露珠的魏易揚,正在窗下衝我拋飛吻。

    看他那騷包樣,我翻了翻白眼。

    這個浪蕩子,幸運兒,外型上集合了父母的優秀基因,多金,帥氣,聰明,貼心,最懂女兒心。

    尹瑞這花花公子,到他這花花公子鼻祖面前,簡直是自取其辱。

    樓下的他以風流倜儻的姿勢倚靠在他的銀色轎車旁,大冷天的,裡面一件白襯衫,外頭罩一件剪裁利落,線條硬朗的黑大衣,髮絲隨風飄動,讓人以為他是剛從哪個紅地毯下走來的偶像明星。

    當初確實有不止一家模特公司找過他,可他骨子裡是個極為傳統的人,認為一個男人就應該有一技之長,所以去了法國攻讀建築設計,這幾年裡,我們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見我撩開窗簾望他,他朝我風騷地招招手,打開後車蓋,我看到了一車廂的純白絨毛玩具,不用親眼見我就能想像,一個帥氣十足的男人泛著童心未泯的笑容,殺傷力該是多麼的強大。

    車廂裡所有毛茸茸的東西全都被桃核扛走了,我蹲在小區花園裡,望著桃核一跳一跳跟在做幫工的爸媽後面,那甜甜的笑,讓人以為她擁有了全世界。

    20歲時我還在做著讓一堆洋娃娃填滿我小房間的夢想,只不過時過境遷,22歲時,這個夢想已成了桃核的夢想,我有了其他的夢想。

    「小花,我花了那麼多運費給你從太平洋那頭運過來,你就這表情?你好歹假裝激動滿足你年邁老哥哥的心嘛。」

    魏易揚,我情同手足,小時候還一起脫光在浴盆裡打架的乾哥哥,一身低調名牌,忽然做了個很不符合身份的動作他也蹲了下來,蹲在我身旁,好整以暇地望著我,我也笑微微望著他,都已成年的我們,立時都有種時光倒流,回到童年的錯覺。

    我去美國前的兩年時間,就住在他家。

    雖然魏叔叔魏阿姨待我如己出,但十一二歲的年紀,已經懂得思念這種東西,每每在學校裡看到同學親暱牽著父母回家,我的心情就會無端的很糟糕。

    這種難受的心情很難排解,魏叔叔魏阿姨那時正處於事業的關鍵期,常常深夜加班未回,於是只有小阿姨,孤獨的燈光,陪著我和他。

    常常會出現這樣的場景,我一臉黯然地蹲在床邊燈下,手在地板上畫圈圈,而他默默走進,也蹲在我身邊,摸摸我的頭,像個小大人問我,「小花花畫什麼呢?」

    「爸爸媽媽還有妹妹。」

    「沒有我嗎?」

    「沒有,我不想哥哥。」

    「小花以後會想哥哥嗎?」

    「會,但是現在比較想爸爸媽媽和妹妹。」

    然後他就會不發一語地陪在我身邊,直到我們蹲得腳酸發麻,然後他就會牽著我的手去偷聽小阿姨如雷的鼾聲。

    幼時那些個荒涼的夜晚,我們小小並肩的身影倒映在燈下,是我童年難以抹滅的溫暖記憶。

    入冬的冷風吹在人臉上有些刺痛,但太陽暖暖的,沒有血液聯繫的親情也是暖暖的。

    我們微微瞇眼,都沉淪在遙不可及的過去,可人再強大,終究無力挽留時間,以及逝去的人。

    我轉頭仔細打量他清俊的眉眼,他朝我挑挑如墨的眉,笑得勾魂,他越來越有男人味了,少年時的哀傷憔悴已經不見,我卻不知他心上的傷口是否癒合。

    或許淡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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