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1)
一行人。到達了傳說的飛龍洞。
洞口很隱蔽。
馮嚴做了手勢,隻身上前。
過了好一陣子,才見他走了出來。
掀袍,跪下。
忽拉拉……後面所有的人都跟著跪下了。
轟隆隆……石門開了。
眾人,開始了慣例般的三拜九叩。
涵玉跟隨著叩著首,卻覺得場面沉悶、無聊的可笑。她的目光四處尋覓著,想搜尋那個熟悉的面孔。果然,在後面不遠處,她看到了一臉虔誠磕頭的扈江濤,還有,目光焦慮對她碰撞的陸重陽。
她無奈的衝他笑了笑,又指了指身邊的馮嚴,做了一個讓他放心的表情。
李恩俊攜薄紗蒙面的新婦,跟隨著馮嚴、王藩司等一眾人先入內了。
女眷們隨後步入,最尊貴的女眷,當屬是月氏的公主和涵玉了。涵玉想推辭,卻被眾位夫人們使勁給推上了前去。
走在隊伍的最前,涵玉突然有種很舒暢的感覺,她情不自禁的挺直了腰,如同在東宮尚儀局的迴廊上行走一般……這感覺,好久不見了呢……
吉時一到,枯燥無味的祭祀活動便正式開始了。
新婦上香完畢後,就證明了,大周的祖宗以及皇室,接受了這位將要入門的媳婦。
涵玉在心裡暗暗苦笑著,怪不得人家都說馮嚴給李恩俊面子,一個外姓王的庶子……說什麼,都不配來這裡祭祀的啊……
新人下場後。各方人物粉墨登場了。
隨後祭祀的第一梯隊,由漢北大都督、漢北藩司、按察使、布政使等品級高的大員及誥命,還有新婦娘家的親戚組成。
涵玉站到了馮嚴身邊。立於正中。
她不安的向周圍掃了一眼,隊伍的邊角處,她看到了艷光四射的蘇幼晴,怡然一副娘家嫂嫂的模樣,可是,雖然胭脂施的恰到好處,但總讓人奇怪的感覺幼晴的神情很蒼白。幼晴的身邊,站著一位挺拔俊秀的美髯公。涵玉突然想到了涵珍給她的人皮面具,那張美髯公兄長的面皮下,一定是那位英俊無比的旭王明振天吧……
上前三步。
跪下,叩首。
涵玉掃到了那個傳說中的龍女像,好像是和她在萬玉堂見到的那個一模一樣哦。她低頭,心頭疑惑的很,這件事哪裡有些不對勁呢……馮嚴他們弄個仿製品來做什麼呢?
再叩。
「嘩……」山洞裡,竟突然響起了奇怪的聲音!
三叩。
「嘩!嘩——」那詭異的聲音愈演愈烈……
眾人驚異的起了身,「嘩!」那聲音,竟是來自祭台之下!
「啊!」有些膽小的誥命夫人竟尖叫起來了!
地下河,不,龍脈……一直平靜流淌的大周龍脈竟突然亢奮了開來!
水流中,似乎突然有了游龍的存在!它們在自行咆哮著!翻滾著!一個又一個的漩渦,駭浪!黑色的水珠狂躁的拍打著石台!眾人皆變了顏色!紛紛後退了開來!
回身的一瞬間,涵玉突然發現,那蘇幼晴的神情很是奇怪——她有些難以置信的盯著咆哮的龍脈,身形呆滯。明振天拉了她一下,她才趕緊的回神離開。
「龍脈有反映!」馮嚴顫抖著在她耳邊低語著,「待會千萬別離我遠了!」他警告著她,突然,從袖中擲出一紅色煙霧!
「動手!」馮嚴大吼著。
頃刻,石門突然關閉,火燭映繞下,暗伏在洞口的兵士飛速的圍住了明振天、李恩俊一行人。
漢北的大員及誥命們被這突如其來的驚變嚇的魂飛魄散,跑的跑,暈的暈,癱的癱,場面,一時間混亂的很。
李恩俊大笑了開來。
「馮嚴!」他高聲喊著,手臂卻突然改了方向,突然的!將新婦面上罩的薄紗摘下!
下一瞬,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跟了上去!
「看好了!」李恩俊大聲喊著,「鎮守龍脈的諸位高人們,這可是,咱大周貨真價實的長公主——明月容!」
涵玉驚呆了!
李恩俊挾制著月容公主,笑的很是得意,「馮嚴,我早就知道你這狐狸心腸不會有那麼好心,」他大笑著,「給你個機會!在大周的龍脈,殺死大周的長公主吧!馮嚴,你動手啊!算你有種!」
一眾官員嘩然,有幾個誥命使勁擦了擦眼睛,「真像啊……」「和我那年在京城賞宴上見到的一模一樣啊……」四下一時嘩然。
馮嚴牙關緊咬,他慢慢的,向前逼近了一步。
「馮嚴,」突然,明振天也開口了。
「馮嚴,」他的聲音,卻是柔和溫潤的很,「你再上前一步,我現在,就把她,扔到龍脈中去。」他輕輕的拍了拍身邊的蘇幼晴。
「到時候,漢北生靈塗炭,可怨不得我啊……」明振天的話語,頗有些無奈而哀怨。
馮嚴的腳步突然停滯了。
涵玉驚愕的瞪大了雙眼,這個蘇幼晴,竟比月容公主還令馮嚴顧忌?!
沉默許久,馮嚴終於開口了。
「你們離開這兒,放了公主。」他的聲音冰冷而決絕。
「可以。」李恩俊笑的很俊朗,「馮嚴,你們夫婦倆過來。」
「帶我們出去。」
涵玉驀然白了臉!這……這關她什麼事?!
馮嚴的驚愕程度,看來一點也不亞於她,「關女人什麼事,我跟你走就是。」他冷冷的拒絕了。
「一前一後,總要有個照應吧……」李恩俊笑的像隻狐狸,「這個女人,很令你擔心啊……」
「既然你看的起,那就走吧。」馮嚴掃了一眼涵玉,「先放了公主。」他將佩劍扔到了地上。
留下了月容。
明振天,李恩俊,蘇幼晴及一眾黨羽押著馮嚴和涵玉策馬奔馳在昆崳山麓。
林毅率領的大部隊,不遠不近的緊跟在他們身後。
繞過了幾道彎路。一處湍急的水流擋住了去路。放眼望去,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小橋橫在水上。
明振天打馬,上了孤橋。
「恩俊,尾巴的事,交給你了。」他揮鞭,帶著蘇幼晴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小菜一碟,呵呵……」李恩俊嬉笑著望著馮嚴和涵玉,再探頭望了望橋下湍急帶著漩渦的水流。
「哎——!」他沒正形的向遠處的林毅打著招呼,「林將軍——看好了啊!別眨眼——」
說著,他壞笑著,示意手下:
——將涵玉猛的推下了橋去!
「啊!」涵玉驚恐的尖叫著,墜入了急流之中……她旋轉著,冰冷的河水灌了她一口一面,之後的事,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竟已是黑夜了。
辟啪……辟啪的火聲。
她艱難的睜開了眼,覺得喉嚨和鼻腔裡,如同火燒過一般。
一個披著頭髮的男人,正赤膊在火堆邊烤著衣服。
她這才反映過來!猛然向自己身上望去!
——一套沒有水氣的男人衣服,整齊的護衛著她瘦弱的身軀……天啊,那人竟給她換過衣服了!
她突然抱住了自己的肩膀,恐怖的瞪向了眼前的這個男人。
聽得聲響,那男人迅速的回了身。
一張五官深刻的面孔,一雙如鷹隼般狹長有神的眼睛——天啊,竟是馮嚴……
涵玉乾乾的嚥了一口吐沫,目光,竟情不自禁的向下望了去——這習武的身材就是俊朗,一點贅肉都沒有……
馮嚴如猛然被蛇咬了般突然抬起了衣服,擋住了自己的大半身軀,「你……」他的眉頭擰到了一起。
涵玉趕緊收回了無禮的眼光……「嘿嘿……」她乾笑著,「又是你……救的我?」
許久,在無數次嘴唇開了又合,合了又開之後,馮嚴終於難過的擠出了一句話,「緣、分。」
這兩個字,讓馮嚴演繹的是悲苦奈何,怨恨難言。
涵玉尷尬的笑了,緣分啊,真是緣分啊……
「那……」她突然覺得,有個問題很有必要問個明白,當下堆著笑,幹幹的又開了口,「你是……被人推下來的?還是……主動跳下來的?」
馮嚴恨恨的瞪著她,「你以為,把你扔下去,就能引的開林毅的注意?!」
涵玉愣了,突然,咧嘴大笑了起來,「哈,哈哈!你也是被扔下來的!哈哈……」她笑的前仰後合,就是嘛,他怎麼也不至於在那時飛身而下,英雄救美嘛……
「我若是沒被扔下來,你現在,還能坐在這兒、穿著我的衣服、活著大笑嗎?」馮嚴的臉色更加的鐵青了。
涵玉僵住了,她突然意識到衣服的問題。
「啊!」她慘叫著,「你……你趁我……你……你……」她的話語都結巴了。
馮嚴不屑的笑了,「竟怕成那樣……說實話,無定河邊的女屍都比你好看,本督權當臨時做了回仵作罷了……」
「你!」涵玉氣急,這個人,佔了便宜還損人,「你……你這個假道學,偽君子,真小人!」她又罵開了。
「好,我小人,」馮嚴翻了個白眼,「董大人,把衣服還我。」他若無其事的攤開了手掌。
涵玉一望,自己的衣服還在火架邊排隊等待被烤……有的,還在滴答滴答的滴著水……
她徹底語塞。緊緊的環住了肩膀。
馮嚴望著別處,嘴角掛上了一絲嘲弄的微笑。
涵玉心頭一狠,她突然挺直了身子。
「解鈴還需繫鈴人啊,」她狡黠的昂起了頭,「那就,還是請大都督您自己來取吧,如何穿上的,就如何拿去吧……」
馮嚴愣了,他的面色突的緋紅,有些氣惱。
「你……你,」他不住的搖頭,「真是……」
「不知廉恥?」涵玉不屑的笑了,「反正,也不是沒在宮裡待過,唉,本姑娘權當……對著公公洗回澡罷了……」想她董涵玉在口頭上,什麼時候吃過虧?
她誇張的展開雙臂,挑釁的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