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歌行 第122章
    第119章

    冰冷的目光之下。

    涵玉面色慘白的挪進了大都督府。

    沒有人上來綁她、押送她。說實話,也確實沒這個必要……

    她哆嗦著,顫抖著,跟隨在一直沉默無語的馮大都督身後。

    他真的很可恨……竟如此的輕敵,隻身一人,瀟灑飄逸,如閒逛般悠然漫步在前。那感覺,不像是押解一個人犯,卻更像是帶著隨從在自家園林裡閒庭散步,真叫個悠然自得。

    涵玉恨恨的想,自己若是有一身陸重陽那般的武功該有多好……現在就朝這陰陽怪氣的都督身後喀嚓來一下,然後翻牆跑路……

    「這庭園如何?」他在前頭竟突然莫名其妙的問了這麼一句。

    涵玉大愣。她感覺自己的腦子確實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想破頭也想不明白,還是告老還鄉一邊兒休養去吧……

    她支吾的抬頭望了望四周的風景。這一望不要緊,她的眼睛再也拿不下來了——

    不知不覺間,她已走到了都督府的琉璃花門前,在此,整個園林在長廊蜿蜒之間,將全貌豁然呈現在她的面前。

    師法自然的疊山連綿逶迤,與昆崳山自然山岱巧妙的融為一體。幽深溝渠,水流淙淙作響;飛簷擺動,雕物栩栩如聲。園林中山靜泉流,水靜魚游,花靜蝶飛,石靜影移。立在沿湖東西逶迤的長廊之上,只覺得整個人都酥軟沉醉於陶然的水墨丹青中……

    「太美了……不似人間……」涵玉輕聲歎道。

    「哼……」他沒有回頭,甚至連腳步都沒停下半分,「是美……」他冷蔑的說著,「可惜,為他人……」後一句,他不屑的嘀咕聲飄渺的散入風中……

    什麼?涵玉沒聽清楚,她皺著眉頭,雖然疑惑萬千,也沒敢張口去問。

    兩人就這樣詭異的沿曲徑漫步。過了石牌坊前院,來到了一處配殿空場。涵玉左右瞧來,翠綠之中掩著兩座八角的重簷亭子。真是別緻啊……她在心裡感慨萬千,這是什麼人,竟有如此之才設想佈置而成?真真是山支骨架,水做命脈,樹當鋪綴,亭為點睛。大才,大氣!

    那馮大都督根本就不理會她的動態,逕直向前走著,「吱呀……」他推開了一處廂房花門。

    涵玉怔怔的立在外面,愣是沒敢跟進去……

    他要幹什麼?

    難道這大都督府沒設計著建牢房??竟用這麼一處廂房來審訊自己這樣的可疑要犯?

    不會吧……她越想越不對勁……

    見色起異?要幹那個……哎呦,她自己都難受的苦了下臉……不至於吧,她這品像……再說這馮大都督連送上門的大小姐們都不要,還能強要了她??太矯情了,太矯情了!太高估自己了吧……

    「進來啊!」他第一次回身講話,漂亮的劍眉微微擠著弧度。

    這人,連生氣都這麼俊俏……涵玉一狠心,想自己一無財,二無色,難道還真怕他了不成!她猛的一低頭,快速跟了進去。

    「吱呀……」他關上了門。

    「坐吧。」他無事般的先坐到了主位之上。

    涵玉真是丈二摸不著頭腦,他本放了她,卻又聽那殺千刀的趙富奎多嘴扣下了她;扣下了她,卻又不審不打,邪門詭異的將她領到這麼一處屋子裡來……他想幹什麼?!

    她惶恐的蹬著大眼睛,哪裡敢坐……

    「呵呵,」馮大都督淡笑著打破了沉悶的局面,「你是從哪裡得知我的生辰八字的?」他無害的凝望著她。

    涵玉呆滯。「他」的生辰八字?!

    天啊,莫非真讓她撞見鬼了……這人居然和馮嚴同年同月同個時辰生的?!她疑惑的重新打量了一下他。

    不對啊,瞧這人的面相,夠不夠二十歲都難講……像是還沒明振飛大的樣子,怎麼可能和馮嚴是同年人!難道……他長的就是少相?

    「恩……」涵玉無話可說。她窘迫侷促的擰著自己的衣袖,拚命的想著對策。

    「這事打聽出來,可真不容易啊……」他輕輕笑著,竟慢慢起了身,晃悠著走到了涵玉的身邊。

    「小姐竟對本督如此青睞?」他的嘴唇不知何時,竟近的快貼上了她的眉梢,那輕柔、更是有些魅惑的嗓音低沉緩慢,撩撥的她心都在跟著顫抖,「這份心,讓本督如何報答呢……」

    這一刻,他溫熱的手掌竟直接攬上了她了腰肢!

    「啊!」涵玉似被開水燙了一下,低叫著蹦了起來!

    她幾乎是跳著逃出了他的臂彎!

    「不……不是……不……」她語無倫次乾笑著擺手後退著,她覺得自己的面頰都僵硬的不會彎曲了!不會吧!他竟真的有那個意思!這個馮大都督……竟不是傳聞中的那樣的人!

    「這只有我們二人……」他步步緊逼,那嗓音在繼續低沉的蠱惑著,「小姐莫要羞怯……本督隻身一人而來,總得在漢北尋個嬌娘、成個小家吧……」

    「大……都督……」涵玉的嘴都別不過來了,是她太有魅力還是他餓極亂挑,這事情發展的太恐怖了……「奴家蒲柳之姿……實在是沒存高攀之心……」她邊說邊退著。

    「光當!」她的身子被博古牆給生生擋住了!

    「小姐莫要自言菲薄,本督覺得,小姐清塵靈秀……心動的很呢……」他邪笑著展臂支住了牆體,將涵玉牢牢的罩在了勢力範圍之中。

    兩人貼的好近……涵玉能清晰的瞧見他身上雪白的暗紋內襯、還有那絲濃淡的恰如其分、令人週身舒暢的夜酣香餘味……

    好有品位的男人……她面紅耳赤的想,怎麼偏偏會是個陰陽怪氣的登徒子呢……

    「不要緊張……」他輕柔的撫上了她的柳肩,修長的手指在她玉石般的頸部翩然劃過……

    涵玉都快要窒息了!他真的要……

    他的嘴唇越來越近,另一隻手臂已靈活的繞入了她的身後,輕拂遊走著……

    「不要啊!」涵玉不得不爆發了,她趁其不意猛的一推!可他的身子卻似早有防備似的,飄然轉向了一邊!

    他的雙手不知在何時已然轉換了姿勢!

    一手按著她的右臂,另一隻手卻生生的扼住了她的喉嚨!!

    那雙俊秀的瞳目射出了如萬年寒冰般的眼波!

    他的手越來越用力,扼的她幾近暈厥!

    她猛的竟想到了那夜的太子,哦不,應該是皇帝陛下扼向她咽喉的情形……他根本就沒這麼用力……這個馮大都督,這個混蛋……莫非是求歡不成竟想掐死她……

    他突然鬆開了手!

    涵玉一個沒防備,竟重重的晃到了地上。

    「你不是那些官家小姐……」那聲音冰冷漠然。

    「你對這事兒根本就無意……你來做什麼?恩?」他危險的瞇起了眼睛。

    天啊,他剛才竟是在試探她!下手真狠!竟差點沒掐死她……涵玉咳嗽了半天才漸漸緩和了下來。

    如今什麼都撕破了,她索性來了膽量,她直直的抬起了頭,「我根本就沒想來!」她坦蕩的盯著他,「我在街上看到滿地都是黃紙條,算我倒霉!看了兩眼,沒別人跑的快,就被想建功立業的死趙富奎給抓來了!我冤枉著呢!什麼風大都督雨大都督……我根本就不知道!」

    「呦,你這話說的,真像是真的。」他冷冷的「讚揚」著。

    「這本來就是真的!」涵玉大叫道!「我敢發最毒的誓!我敢……」

    「那生辰八字是怎麼回事啊?」他面無表情,一針見血。

    涵玉僵直,「嗯……那是我為了騙趙富……」

    「噢!靈機一動、隨口騙人就能說這麼準啊?!」他嘲笑的望著她,「我都沒你知道的清楚呢……你乾脆到朝廷當國師去吧……」

    涵玉窘的面紅耳赤。

    「你是誰的人?」他突然發問。

    涵玉一僵,面色慘白。

    「你和馮嚴是一個主子?」他邪惡的笑著,「那你為何不敢見他?」

    涵玉聞言如遭雷劈!她瞪大了眼望著他!他!他!!他!!!

    「有意思……」他更加戲謔的笑開了,「你竟都不敢肯定,我到底是不是馮嚴?」

    涵玉徹底無語!

    「你到底是什麼人呢?」他拖著聲調,故意皺起了眉頭,「又是誰,派你來漢北的啊?」

    涵玉覺得自己暈過去算了!這到底是什麼人啊!

    「不想說就算了。」他竟突然不屑的轉過了身去!

    「水越混越好啊……」他陰惻的笑著,「混水才好摸魚啊……」

    「光光。」外面傳來兩聲輕輕扣門的聲音。

    「進來。」這個神秘的英俊男子又坐回了華椅之上。

    「侯爺,」一小廝打扮的男人躬身入內,掃了眼涵玉,閉口不言。

    「說。」他傲慢的垂著眼眸。

    「馮大都督說,城西那事太大了,他可能一時回不來……您……」那小廝擠著笑恭敬的呈著話。

    涵玉愣愣的盯著他,什麼?叫他「侯爺」?!什麼侯爺?!誰家的侯爺?難道是……

    「知道了。」這位英俊的侯爺瀟灑的擺著手,「下去吧。」

    涵玉的心裡砰砰……亂跳。

    「你也下去吧。」他眼皮都不抬,似在招呼一個自家的僕從。

    涵玉瞠目!他……

    「不走?難不成還想本侯親自送你出去?」他嘲諷的乾笑著。

    「您是……」涵玉狠狠的咬了下嘴唇,她不能這樣糊里糊塗的出去!她拚命的鼓足了勇氣,「您是安……慶王爺的世子殿下?」這大西北,只有李典威這一個王侯之爵!應該不會錯吧……怪不得她第一眼覺得他不像領兵的都督,更像是一個世子衙內!

    真是沒白在東宮歷練,她的眼神還可以啊!

    「哎呦?!」他竟撲哧一聲樂出聲來了,「你是聰明還是笨啊?」他那眼神,似在觀賞一個傻子表演一般,「本侯是安慶王的次子。小姐,若是世子,那奴才能稱我為『侯爺』嗎?」

    涵玉的面色頓時騰的通紅!

    她咬牙切齒的望著他無比開心的大笑著。

    「走吧走吧……」他的肩膀都在抖動著,「你是純來逗本侯開心吧……」

    「為什麼!」涵玉氣的索性大叫出聲,「侯爺既然知道我來歷不明,為何還將我放出去!若是想放線釣魚,小女恐怕會讓您非常的失望!」她平生最恨的,就是別人把她當傻子笑話!當今聖上當年都不曾如此取笑過她,這個混蛋竟……

    「我可沒那份閒功夫。」他嘲笑的聲調一絲未減,「就你?武功一點沒有,還搭上這份腦筋……估計怎麼也不會是個大角色……還放線釣魚呢,哈哈……不夠功夫錢!」

    「只要……你和他不是一路的,」他挑著漂亮的眉毛,輕輕著吐著音節,「我就樂的,睜一眼,閉一眼……」

    等涵玉氣鼓鼓的走出都督府,日頭已經朝西偏了。她感覺自己全身的衣裳都被汗水給浸透了。

    ——「就你?武功一點沒有,還搭上這份腦筋,估計怎麼也不會是個大角色。還放線釣魚呢,哈哈,不夠功夫錢!」

    她氣憤的劇烈起伏顫抖著。這只討厭、虐心、可惡的李小狐狸!此仇不報,我……

    ——「我都沒你知道的清楚呢……你乾脆到朝廷當國師去吧……」

    該死,他那時竟生生說的是實話!她竟一點都沒注意,權當成反話聽了!

    「咕嚕……」她的肚子提出了嚴重的抗議……

    涵玉長歎一聲,看來這一個白日勞心勞神消耗的太多。一波三折、大起大落的,要人命啊……再看手上,她和敏兒、福兒熬到半夜抄的經文也不見了,怎麼回去見他們啊……唉,虱子多了不咬人,先找地兒添飽了肚皮再說吧。

    兩個包子、一碟小菜,她還悶悶的要了一壺燒酒。

    不時的,有人三兩成群的倉皇向西走著。涵玉仔細一瞧,竟以老婦幼童為多。

    ——「馮大都督說,城西那事太大了,他可能一時回不來……」

    城西出大事了!

    「啪!」她狠狠的打了自己手一下,再管閒事,再看熱鬧,打殘了你……

    吃完了飯,她跑到了馬丁德那裡。先訴苦,又囉嗦閒聊了半天,在天快黑的時候,她才取了一些經書樣本慢慢走了回來。

    推開小院的門,裡面靜悄悄的。她喊了兩聲,也沒人應答。

    涵玉有些疑惑,這敏兒不做飯跑哪裡去了?連福兒也不見了?!

    再一望屋內,灶上收拾的很是乾淨,一摸鍋底,卻是——涼透。

    他們連中午都未開火!涵玉心裡咯登一聲,難道,出什麼事了嗎?!

    等到天都快黑透了,才聽得院門「吱呀」一響。

    涵玉跳著直起了身子,匆忙跨出了廳門。

    ——福兒,只是福兒,一個人垂著頭疲憊的轉過身來。

    他看到涵玉,竟先是結結實實的嚇了一大跳!

    「小姐!」他的臉龐突然煥發了驚喜又激動的神采!

    「太好了!您不是!您沒事!沒有您!」他激動的語無倫次!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敏兒呢?!」涵玉皺著眉,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那姐姐沒回來?!」福兒聞言驀地慘白了臉,「她沒有回來?!」他的聲調都恐懼的走了音!

    「到底怎麼了?!」涵玉一把捉住了他,她的心似突的落入了冰窟,「快說!別遺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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