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歌行 第76章
    第76章

    三人僵持許久。

    袁伯緒,也可以叫他錢行,緩緩的笑了。

    「陛下不會知道的,」他恢復了嬉笑的常態,「你以為你回了東宮,還能有機會出來告狀嗎?」

    涵玉聞言一愣,她的腦袋快速運轉著,片刻,她擠出了自信的微笑,「我知道你是誰的人了……」

    她從髮鬢中拔下一支金釵,一折暗扣,金釵斷為兩半,露出內裝天仙子的機關。

    「主子沒有跟你說,我也是她是人嗎?」涵玉瞇著眼,心裡撲通撲通跳的利害。

    錢行沒有表情,直直的盯著涵玉。

    「早該猜到你也是主子的人,」涵玉笑著將金釵插了回去,「其他的人,哪會有這樣聰明的頭腦……」

    錢行聞言無語,但扣住仲言的手明顯少了力道。

    「錢兄,」涵玉再接再厲,換了情感攻勢,「涵玉求您了,今日之事,並無他人知,求您放我弟弟一馬,來日涵玉肝腦塗地,必有所報!」

    錢行半晌無語,好久,才憋出一句話來,「你知道……主子的脾氣。」

    涵玉心下一涼。

    「我的任務就是帶走他。」錢行抱拳,「既是同仁,只能求諒解了!」

    涵玉一發狠,抽出了暗藏的匕首,「除非我死,你武功再高,也休想輕易帶他走!」她揮著匕首向錢行亂砍過去!

    錢行無奈之極,將仲言圈在臂彎,手臂舒展,兩下就將利器奪了下來,他一個漂亮的反手將匕首抵在了仲言胸前,「董姑娘,在下還不想傷你!」他厲聲提醒著,「你既是主子的人,應知道規矩,要人向她要去,別在這逼我!」

    涵玉心灰意冷的跌坐在地上。

    說時遲,那時快,「不要管我!」仲言突然大聲吼了出來!他竟用力的一撲,抓住錢行的手將那匕首送入了自己的胸膛!

    「仲——言!」涵玉撕聲裂肺的尖叫!她不顧一切的衝了上去,抱住了流血的弟弟。

    錢行快速出手點住了仲言的穴道,「對不住了!」他劈手向涵玉砍去!再不將人帶回去,自己就無法交差了!

    只聽得叮噹一聲,錢行的手腕被不知什麼暗器給彈偏了方向。

    「誰?!」錢行如臨大敵,抽出了纏在身上的軟劍。

    一個戴著金色面具的蘭衫男子如幽靈般現出身來。

    「任……」錢行臉色煞白,他飛速的向四周望著。

    「只我一人,」金色面具壓低了聲音,「放了他們。」

    涵玉聞言驚訝萬分,她抬頭望著這兩大暗衛高手,摟著弟弟的力度又加了幾分。

    「你也……?」見不是組織來清理門戶的,錢行微微放鬆了神經,他皺著眉,開始試探自己的朋友。

    任中輕蔑的哼了一聲,「能指使動我的,只有主上。」

    錢行放鬆的笑了,「任兄,主上不會有這樣的命令吧……對了,你別逗我說是那個傀儡六讓你來的……」

    任中的嗓音低沉的利害,「我不想廢話,放了他們。」他說的很是堅決。

    錢行無奈的將軟劍橫在胸前,「任兄,放了他們,我就得死。」

    金色面具緩緩的將配劍摘下,「不放他們,你現在就得死。」

    涵玉瞪大了眼,天啊!這又是誰派來的!

    「既然說無人指使,你為何非要跟我過不去!」錢行低聲吼著,「我們也算兄弟一場,難道今天要在這裡拚個你死我活嗎!」

    「放了他們。」金色面具緩緩的說著,「否則……我發誓,會殺了你。」

    涵玉的心裡猛的一揪,她難以置信的瞪向了任中!這聲音……

    錢行咬牙舞出劍花,招招奪命。任中安然接招,兩人拼到了一起。

    「不要救我……」仲言抓著涵玉的手,「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大口的鮮血自仲言的口中湧出,他一心求死,閉上了雙眼。涵玉尖利的叫了起來,「仲——言!」她想拖著弟弟趕緊走,可是瘦弱的身軀根本沒什麼力氣,「仲言,你不能死!你不許死!」她失控的大喊著。

    金色面具明顯亂了陣腳,一個致命的破綻閃到了錢行劍下,毒蛇般的軟劍瞬間貫穿了他的右肩,就在同時!另一把閃著寒光的利劍卻插透了錢行的左胸!

    「你……瘋了!」錢行吐著血,踉蹌的捂著胸口,「我早晚不是你的對手,你竟……」

    「我沒有時間……」任中苦笑著將自己的配劍冷酷的抽出,「對不住了……」

    錢行永遠的倒在了地上。任中將自己肩膀上的軟劍拔出,扔到了他的身邊。

    「快走。」他咬牙扶起了仲言。

    「你……」涵玉望著他鮮紅的肩膀,一時無語哽咽。她能確定的了,他定就是他……可是,他怎麼能就是他呢!那個在別苑裡要殺她又救走幼晴的任中,怎麼會是他呢!

    「再不救治,就難說了。」他溫柔的提示著她,攙扶著仲言向門外艱難的走去。

    「就是這兒!」「包圍住!」……亂糟糟的腳步聲,吆喝聲由遠及近!

    涵玉煞白了臉,眼睜睜的看著馮嚴帶人踢門而入。

    「任中?!」馮嚴開心的笑著,「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啊,咱們又見面了。」

    三人只得拖拉著退回到楊樹之後。

    「馮嚴,向我揮劍,你應該有自知之明!」任中高聲喝著,金色面具在鮮血的浸染下詭異的嚇人。

    「哈……」馮嚴朗聲笑著,「我根本就沒想著能留下你,我也不管你是奉了誰的命來。」他很輕鬆的望著四周圍的鐵桶般的侍衛,「你想走,請便。我的弟兄們也不想浪費性命去做無用功,只是,」他望著涵玉和昏迷中的仲言,「這兩個人我們主子不讓放——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涵玉冷冷的打了一個哆嗦!

    「你快走!」她向任中微微動著嘴皮,「東宮會救仲言的!你快走!」

    金色面具只是靜靜的注視著她,紋絲不動。

    「你……」涵玉的淚水沖出了眼眶,「我不願意你在這裡礙事!」她恨恨的低吼著,「你不是說,我不願意的事情,你都不會做嗎……」

    涵玉被請回了啟泰殿書房。

    馮嚴將繩子扔到她身旁的桌子上,「自己來,還是我來?」

    涵玉冷笑著,「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總不至於,上案還得自己動手吧。」

    馮嚴冷笑著回敬著她,「沒想到經歷了這麼多,你還是如此的苯。」

    涵玉滿眼噴火的瞪向了他!

    「在你出宮門的時候,我提醒過你,」馮嚴一字一頓的說著,「小、心、招、賊。」

    「只是沒想到,你招的賊還真多。」馮嚴拉著繩索,緩緩的說著,「既然知道後面有跟稍,還那麼急三火四的跑去小院做什麼?」他笑的有些嘲諷,「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在擔心嗎?」

    涵玉狠狠的瞪著他,身子越來越抖,終於,她再也堅持不下去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噤聲。」馮嚴面無表情的繼續說著,「如今,你那弟弟是真真落在東宮手裡了……好自為之吧。」他將繩索向涵玉懷裡一扔,大步離去了。

    怎麼會這樣……涵玉無力的癱坐在內間的腳榻上,思緒紛亂。

    ——「屬下與他交手數次,應是錢行。」馮嚴答話。

    ——「那就沒什麼問題……」太子鬆了口氣。

    她怎麼當時沒體會出來呢……原來錢行一直就是皇后的人,而且太子還知道……

    ——陸重陽摸了下小孩的腦袋,回身從雜耍攤上拾起了一把弓箭,守在樹枝應風回落的那一刻,手起箭出,枝條應聲刺斷,風箏帶著樹梢飄然落地。

    ——幾乎在瞬間!陸重陽完成了擋壓、抽身、扣手、奪劍的全過程!

    她早該有醒悟啊!這樣的身手,怎麼可能只是簡單的禮部員外郎呢……

    ——「我只是想,等大事得定的時候,一切都在控制之內,我就可以帶著我的夫人離開這俗世喧囂,去過陶朱公的日子……」

    ——「再過兩年吧……好多事情還沒辦好……等我。」

    ——「我是認真的。最多……半個月。」

    ——「我在汝陽府見過他們。可憐,多少女孩子都被他的面具所欺騙啊……」

    所有的記憶都穿了起來,暗衛,他居然是皇帝的暗衛!

    ——「不會有事的,你爹對這次領兵來的五殿下很有用,死不了的」

    ——「太子的禁足不會太久了,我等你見面的消息。」

    她怎麼一點預感都沒有呢!他身為汝陽軍師毫髮無傷,對一切都先知先覺,靠的不僅僅只是隴北地震的庇護吧!

    ——「吳歡,我覺得任中那傢伙今兒不對勁,不會是動春心了吧!」

    ——「算你命大!那蘇幼晴倒是快成鬼了……挨了兩枚暗器,被救走了。」

    ——她半倚半靠的藏在陸重陽懷裡,隱約聞到了一絲熟悉的暗香……鳳髓香!

    她怎麼這麼笨啊!多麼明顯的答案啊!她怎麼這麼笨啊!

    ——金色面具有些疑惑的轉頭望向了幼晴……「她一直在我房間。」幼晴只說了這麼一句。

    ——「你是誰?!」……「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蘇幼晴知道,卻不讓她知道……

    ——「沒想到經歷了這麼多,你還是如此的笨。」

    涵玉大笑起來!

    ——「你以為你很伶俐?!你白癡的可笑!」

    她笑的眼淚都流了下來!

    原來真相一直就在自己的身邊!原來一切的一切,早就有無數的徵兆!!

    只是,她被那所謂的感情沖昏了頭腦!她連個瞎子都不如!

    這一天,吳德遠來給涵玉送過兩次飯。他只當是涵玉賭什麼氣不出內間,還好生安慰著。涵玉暗笑,看來,馮嚴是給足了自己面子,這個人,還不算是完全的冷血。

    晚飯過後,太子明承乾回了東宮啟泰殿。

    涵玉坐在內間,聽得書房一陣喧嘩。與太子一同回宮的,還有太子太保蔣於輯及幾位東宮詹事府官員。所至之處,人聲鼎沸,一派喜氣洋洋。

    太子的心情聽似不錯,常有幾處朗朗的笑聲,恭喜道賀之聲此起彼伏,涵玉一時很是詫異。

    蔣於輯又說了一些朝政上的話,涵玉沒什麼興致,也不去偷聽了,過了一會兒,這眾人就鬧哄哄的散了。

    隨後,司禮監的太監來請旨何宮就寢,順便還帶了太子妃的話,希望太子保重龍體,別忙的太晚。涵玉隔門暗笑,多麼明顯的心思,她瞥著太子,卻見他淡淡一笑,「讓太子妃早些歇息吧,政務太多,今兒不叫了。」

    司禮監的太監弓身退下,太子沖張德安一擺手,張總管便知趣的帶著書房中的閒雜人等快速消失了。

    少傾,一身素白的馮嚴自屏風後閃出,涵玉的心裡不由一咯登,這主僕二人又玩什麼花樣?

    「是誰?」太子笑的很自得。

    「右數第三個,瘐北口音。」馮嚴的背影筆挺,出言肯定。

    太子微笑著點頭,「居然藏的這麼深……」他挑著眉毛,很悠閒的靠在椅背,「先不要動他,以後還有大用。」

    「今兒還有什麼事?」太子閉目養神,輕輕的問了話。

    不好,問到自己了。涵玉趕緊縮回了腳榻,屏聲靜氣的蹲坐當地。

    好一會兒,內間的門被推開了。明承乾一身皇太子明黃服朝裝扮,一個人出現在涵玉面前。

    「奴才叩見太子殿下……」涵玉有些哆嗦,長跪叩首。

    「起來吧,」一隻手將她扶了起來,她想退後而立,卻被那隻手緊緊的拽到了明黃身前。

    「本宮今天,特——別高興,」太子的臉上竟散發著難得一見的光彩!這讓涵玉一時有些愣神。

    「別破壞它……」他說的很輕,很輕。

    涵玉心下一哆嗦,臉上趕緊堆上笑去,「太子殿下龍心大悅,是奴才們的福氣……」

    「你這麼愛金子啊……」太子抬起了她的手臂,瞅著那一堆指環金鐲,「怎麼從不見你戴呢……」涵玉面紅耳赤,還未想好如何應答,卻不想太子的雙手突然轉了方向,猛的將她的衣領撕開!

    涵玉尖叫一聲,趕緊叉手護住了自己裸露的身體。卻不想太子突然笑了,還是放聲大笑。

    「你想逃?」他捏著現出身來的兩條金項鏈,微微瞇著雙眼,「亂世黃金,倒也明白。」

    涵玉心下一驚,想跪下分辯。

    「站著!」他凌厲的盯著她,嘴唇抿了很久,才慢慢一張一合,「在本宮身邊——就讓你這麼痛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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