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五十一章
婚禮開始後,美佳女王果然不負眾望,又給了顏笑第三個重大「驚喜」:伴郎伴娘不是別人,正是痘子哥和仙仙。
顏笑最近一直忙家裡的事,和仙仙也不過寥寥幾通電話。兩人交談中,仙仙從未提起痘子哥的事情,顏笑還以為痘子哥早被判出了局,沒想到此刻兩人卻打扮得光鮮亮麗,以如此般配的身份出現在眾人面前,讓顏笑不得不懷疑,兩人是不是已經成了一對兒?
念及此,顏笑一邊默默佩服痘子哥的毅力一邊心底埋怨仙仙居然瞞自己瞞得這麼緊。是以待婚禮舉行完畢,賓客們開始用飯時,顏笑便竄到後邊新娘休息室去找仙仙。
果然懶人如仙仙,此時正慵懶地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困覺。顏笑咳嗽聲,也坐到她旁邊道:「哪有你這麼不負責的伴娘?不陪著新人去敬酒嗎?」
仙仙看是顏笑,鼻子輕哼一聲,乾脆連腳上的高跟鞋都脫了,「我能來當這個伴娘已經是給某人極大的面子了,還敬酒?別說門了,窗戶都沒有。」
顏笑噗嗤笑出聲,打趣仙仙道,「老實說,你和痘子哥是不是……」
「停!」顏笑話未畢,仙仙就打斷道,「我和他什麼都沒有,只是他實在求我求得太煩,胡攪蠻纏已經到影響我正常工作的地步了我才勉為其難答應來當伴娘的。」
「哦∼∼」顏笑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可心裡哪有信的。仙仙的脾氣她還不瞭解嗎?只要是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就算對方跪下來求她她也無動於衷。既然她能來當伴娘,那是不是意味著痘子哥已經有戲了?
想到這個顏笑正想開口,仙仙就插嘴道,「你別老圍著我打轉,你呢?最近和妖孽怎麼樣?很性福吧?」
聞言顏笑秀臉刷地一下通紅,剛才的囂張氣焰全然不復:「哪……有……」
仙仙火眼金睛,自然忍不住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把顏笑打量一番,可不知道為什麼,仙仙瞅著瞅著又忽然蹙了柳眉。顏笑唯恐仙仙看出什麼端倪,又冒出更勁爆露骨的話來,正想阻止,就聽仙仙嘖道:
「我怎麼覺得你長丑了呢?」
話一出,顏笑霎時僵在那裡。「你才丑!你和痘子哥都丑!你這是華麗麗的嫉妒!」
仙仙不搭理笑笑的調侃,認真地捧住她的臉,念叨道:「眉毛散亂,臉頰微微浮腫,眼袋加重,鼻子上還長了淡斑,這明明就是……生兒子的面相!」
聞言顏笑噗地笑出聲,推開仙仙罵道,「去你的,你和文奕都一個樣,張口閉口就兒子!」
這邊仙仙卻依舊一臉嚴肅,「顏笑同志,作為醫生,我可是認真的,老實說,最近一次嘿咻是什麼時候?上個月大姨媽什麼時候來的?還有∼你敢不敢讓我把把脈?」
顏笑:「………」不會真這麼快,就懷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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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笑再回大廳找妖孽時,剛好撞見了回客房換衣服的程美佳和寧謙雅。顏笑打個招呼就想走,卻被程美佳一把拉住,又故意避開寧謙雅地把她拉到一邊道:「有人讓我給你帶句話。」
顏笑眨眼,「啊?」
程美佳道:「別裝了,剛才在婚禮,你已經看見夏何夕了吧?」說罷,便又低聲道:「他下周就去德國,說是想最後和你聊聊。現在他就在後面游泳池,呵,也算他用心了,居然千彎萬拐找到我給你通風傳信,當然,去不去都是你的事。」
聽了這話,顏笑唯恐程美佳誤會自己和夏何夕的關係,亟亟解釋道:「美佳姐我們不是,我和他……」話還沒說完,程美佳就已微微搖頭,「夏何夕這個人我不熟,可是他和正威集團,還有穆家的事情我多多少少也知道點。他也算個人物了,我相信你們不會偷雞摸狗。想去就去吧,如果真只是單純話別的話,你幹嘛擔心被文奕發現呢?」
躊躇一番,顏笑還是去了酒店後門的游泳池。果然如程美佳所言,夏何夕正坐在游泳池旁,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池水。見顏笑來,夏何夕也沒抬頭,只專心地玩著水。
顏笑埋頭,不過十天半個月沒見夏何夕,卻覺兩人之間隔了萬水千山,尷尬得不得了。顏笑咬牙,「有什麼話快說吧,文奕還在大廳等我。」
夏何夕聽了這話停下手下的動作,這才抬頭看顏笑,「華姐說,你準備辭職。」
要來的遲早要來,顏笑深呼口氣,點頭道:「最近家裡事情比較多,又在準備婚禮,所以……」
話還沒說完,夏何夕便站起身,將頭撇到一邊道,「笑笑,希望不是我自作多情,你辭職是不是和我有關係?」
顏笑默了默,沒說話。夏何夕見狀搖頭,笑得慘淡淡,眺望遠方說,「華姐已經跟你說了吧?我會去德國,正威集團其實不錯,你的能力也才剛得到認可,走了豈不惋惜?」
「那你呢?現在走了不更惋惜?」聽了這話,顏笑壓了良久的無名火終於點燃,瞪住夏何夕道,「你說希望我不要因為你放棄這個工作,那你呢?你去德國又是為什麼呢?我也希望我不是自作多情,你離開和我是不是有關係?」
就眼下的情況來看,不論有沒有夏何夕這個人,顏笑都是要離開正威的。一來正如妖孽所說,一旦正威正式投資文奕公司,她作為玩具公司的老闆娘,立場上實在不好處理。另一方面,顏笑也開始認真思考生完孩子後,是不是要去幫妖孽。所以如果正威集團她和夏何夕必須離開一個,走的那個人不該是自己嗎?
「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裝出一副可憐兮兮,悲情的樣子讓我難受?夏何夕,你是不是故意的?一定要讓我……愧疚你一輩子?」
夏何夕看顏笑認真,眼中竄出小火苗,忍不住笑出聲,背對著顏笑沉聲:「你知道果果的身份了吧?」
夏何夕頓了頓,才接著說:「我17歲那年,老爸去接下夜班的老媽,卻…都死在了別人的車下。那家人希望私了,給了我們很多錢,還專門找律師來勸我們,可是都被我奶奶趕出去了。當時我不明白,為什麼那時候已經得了癌症的奶奶寧願活活痛死都不願意接受那家人的錢。後來我成了孤兒,別說讀書了,連吃飯都成問題,那個時候正威集團的穆總來我家,我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說到這,夏何夕埋頭,似乎很難將這段回憶再說出口。過了很久,久到顏笑以為聽不到下文時,他才道:「撞死我爸媽的,正是果果。」
聽了這話顏笑瞪大眼睛,不可遏制地往後退了兩步,「怎麼會…你17歲的時候,果果還是個孩子,她不可能會開車……」
夏何夕吸了吸鼻子,苦笑道:「剛開始我也不相信,可是後來果果親口告訴我,她一直不敢開車的原因是讀初中時有一次和家裡人吵架,衝動下開車跑了出去。她那時哪會開什麼車,橫衝直撞…就出了事。事後,我奶奶知道對方是無證駕駛,一定要穆家給我們個交代,要把果果送進牢裡才嚥得下這口氣。可是穆正威為了包庇女兒,一口咬定當時是自家司機開車,甚至想用錢私了。我奶奶沒什麼文化,卻發了狠要為兒子媳婦討回個公道,結果到她死,這個案子還以『證據不足、雙方各執一詞』等等原因拖著沒判下來。」
「我當時真的走投無路了,奶奶的屍體沒辦法下葬,平時的親戚一個都不肯幫忙,我大學文憑拿在手裡卻讀不上,我覺得自己這輩子算完了,可是又不甘心這樣死。這時候穆正威來找我,希望我能點頭不再上訴,並答應我會一直養我。」
夏何夕語畢不禁笑出聲,「很搞笑是不是?我居然真答應了,還做了他乾兒子,正大光明地出入穆家,和果果稱兄道妹。一起讀書,一起出國旅遊,甚至還進了正威工作……」
顏笑噎了噎,艱難開口,「你恨嗎?知道真相時,知道那人就是果果時…恨嗎?」
夏何夕搖頭,「恨人太累了,剛開始做穆正威兒子時,還雄心壯志要從他那裡拿回所有屬於自己的東西,可是後來我才發現,什麼才是屬於我的呢?我不過想要個溫暖的家,想要個愛我的妻子和聽話的孩子,這些穆家都沒辦法給我。我想過報復他們,可是穆正威除了是個自私的父親,沒做過什麼壞事,他對我甚至象對親生兒子一樣照顧。還有果果……她到現在都不知道我就是那家人的兒子,她一直跟我說自己在自責,在痛苦,一輩子也不會忘了當時下車時看到的情景,我想…這樣就夠了……」
夏何夕擦了擦已濕潤的眼睛,轉頭:「我承認我去德國和你有關係,但是最大的原因還是果果。她還太小,很多感情看不清楚,我雖然可以原諒穆家,卻沒有辦法和她在一起,所以我要離開。去闖一片自己的天地,等有了足夠的錢就離開正威,那時候再去找屬於我自己的家庭和幸福吧。」
「夏何夕——」顏笑的淚如斷了線的珍珠滑下來,很多話噎在喉嚨裡,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如果沒有那場車禍,夏何夕會是什麼樣?果果會是什麼樣?這兩個人還會再有交集嗎?
夏何夕彎身,抹了顏笑臉上的淚,說起話來也斷斷續續,「我去德國,不準備回來了。所以沒什麼抱歉不抱歉,愧疚不愧疚,之前的確是我卑鄙,為了多見你幾面,故意不肯把很多事都告訴你,我現在就遵守承諾,統統都講給你聽。」
「正威集團調查文奕的玩具公司,是因為怕果果遇到不良老闆,之所以那次你在街上看見我和果果吵架,也是因為我想勸她回家。還有……」
顏笑聽夏何夕就像交代遺言似的,心裡一陣陣煩躁,眼淚也越發止不住地往外冒,早泣不成聲說不出半個字。夏何夕咬牙,幽幽說出最後一句話:「還有最後一件事,我可不可以完成當年的夙願,抱抱你?」
話音剛落,不等顏笑回應,下一秒顏笑已被擁進夏何夕的懷裡,顏笑噤聲,只聽頭頂傳來哭腔道:「不要拒絕我,就這一次。」
顏笑輕輕閉眼,雙手不自覺地,也擁住夏何夕。
就這一次,僅此一次。
這是我欠你的,夏何夕,因為在許多許多年前,我就曾說過,如果再見,一定給你最熱情的擁抱。現在,我把它還給你,只是,夏何夕,你要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屬於你的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