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二十一章
在太后的淫威下,顏笑無奈,還是搬進了文奕的房子。自此單身公寓正式升級為婚房,妖孽也果然如約按照太后的懿旨,把房子和公司的名字都加上笑笑的,但顏笑怎麼想,怎麼都還是覺得彆扭。
彆扭的原因……自然來自那天早上她和太后的對話。顏笑不知道妖孽在門外站了多久,又聽了多少,但她清楚,他心裡肯定有事,或者說,在太后大人的誤導下,知道了些旁枝末節。
所以說,青梅竹馬兩人太熟悉什麼的,最麻煩了。那天早上打發走物管後,妖孽便和太后談笑風生地下餃子、做早飯,末了又在飯桌上你唱我和,積極勸慰敲打顏笑早日搬來新居的事宜。
飯後顏笑洗碗,妖孽又陪著丈母娘繼續整理她那些行李,最後又開著車去老四合院把顏笑剩餘的行李一併拉了過來。整個過程都很正常,妖孽沒有閃爍其詞,沒有心事重重,更沒有顧左右而言他,但就是正常,太正常了!
從八歲開始,顏笑就知道,只要文奕心裡一藏著事,便會越發做門面功夫地裝淡定。但越是這樣其實在顏笑眼裡看起來越不自然,比如他會故意講很多冷笑話緩解尷尬氣氛,比如會莫名其妙地笑出聲,比如會下意識地用手摸額頭看自己是不是在蹙眉……
腹黑如妖孽,偽裝起來自然手到擒來。但也許連文奕親媽都看不出來這些,顏笑卻每次都能一眼識破。可是,關於那些往事,妖孽一直不開口問,顏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兩人就這麼各懷鬼胎地共處了一個星期,終於有人先忍不住要打破這份「波瀾不驚」——顏笑決定先出招了。
話說自兩人婚後,相比起無業遊民的顏笑,文奕倒一直很忙。他的公司剛註冊成立,租辦公樓、與投資商協議各種決策、招聘員工等等事情都夠他煩的。這期間妖孽舊事重提,又談到讓顏笑去公司幫忙的事情,顏笑沒給出正面回答,只默默在網上繼續咬牙投簡歷,發誓不到最後一步絕不投靠文奕。
這日文奕正和HR面試人,就忽然接到顏笑的短信:「晚上想吃什麼?」
這短信對文奕而言絕對是天大的喜訊,自顏笑搬過來,妖孽一直都秉著「老婆做什麼我吃什麼」的和諧原則與笑笑共處,唯恐老婆一個不高興就跑回娘家了,雖然未必岳母大人肯收留她……
但是但是,顏笑今天居然能主動發短信詢問他想吃什麼,這是不是表明兩人的關係有進展?妖孽喜出望外,也顧不得什麼應聘者,暗示HR繼續便默默退出了會議室給顏笑打電話。
那邊一接電話,文奕便揚高分貝地撒嬌:「老婆∼∼∼∼」
聽到銷魂的顫音,顏笑抖了抖雞皮疙瘩才喝道:「有事說事!」
文奕道:「老婆你尊好,知道我最近辛苦了還問我想吃什麼。」
「這種事情不用專門打電話過來說,你想吃什麼回到短信裡就可以了!」
妖孽繼續蕩漾ing,「人家想聽你聲音嘛∼」
又是銷魂的顫音,估計那邊顏笑已經風中凌亂了,文奕才微微正常道:「好吧,我想吃你的拿手菜,只要別糊了就行了。」話說笑笑這幾年,工資在漲年齡在漲學識在漲,唯獨這個做飯的手藝……
文奕每每啃著顏笑做得半硬不松的干飯,還得滿臉賠笑說好吃的時候,心底都在默默流淚,暗忖顏笑這幾年單身到底怎麼過的。不過妖孽自然也不傻,他深諳顏笑童鞋能親自發短信過來獻媚,其中必定有詐!
頓了頓,妖孽道:「你是不是想清楚了想來我公司上班?」所以才這麼好問他想吃什麼?
顏笑沒好氣,「你那個破公司,八抬大轎請我我都不去!」
「是是是,那是我給的家用花光了?」
「本姑娘看起來有你那麼敗家嗎?」
「是是是,那是你不小心把牆角那只花瓶打碎了?」
「………」顏笑無語,頓了頓終於道:「你回來就知道了,我給你準備了份驚喜。」
小學畢業的時候,笑笑信誓旦旦要送妖孽一份畢業驚喜,妖孽收到了笑笑親手做的餅乾,被迫吃下後,拉了一個星期的肚子。
初二的時候,笑笑說要送妖孽一份驚喜,翌日妖孽就在顏笑的帶領下看到了自己女朋友和別的男生親親熱熱牽手親嘴,遂初戀以劈腿的慘淡結局收場。
高二的時候,笑笑說要送妖孽一份成人驚喜,於是妖孽收到了傳說中「很有教育意義」的、外皮包著報紙的小黃書,欣喜若狂熬更守夜看到半夜,忽然發現男女主初夜居然走的是後門。不…不對,應該是男男主角……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顏笑每次說要送文奕「驚喜禮物」,文奕都是有驚無喜。妖孽深知這次顏笑神秘要送自己「驚喜」,絕對沒什麼好事。是以一個下午都膽戰心驚,下班買了花忐忑不安地歸家,卻見老婆大人正悠閒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顏笑瞥見文奕回來,抱胸撇嘴,「喲,還買了花回來。」
妖孽抹把冷汗,嘿嘿道:「這不是…你送了驚喜嘛,禮尚往來禮尚往來。」怔了怔,文奕才正色道:「驚喜呢?」
一路上,文奕都惴惴不安地在猜測驚喜是神馬?笑笑是在家裡安了炸彈還是在他床上放了條毒蛇?又或者發現了他電腦裡的教育片,知道了他的爬床計劃直接格式了盤,還是打電話把他外公也接來住了——
妖孽正想入非非,顏笑已轉了轉狡黠的眼眸,笑靨如花:「文奕同志表這麼緊張,驚喜嘛~~當然要你親自拆開才有意思。它現在正迫不及待地在你的臥室等著你哦∼」
語畢,顏笑攤手,比了個請的姿勢,妖孽一聽「臥室」二字,臉色又白上幾分這才手軟腳軟地往房間去了。開了臥室門妖孽正往床上尋找著類似禮物盒的東西,便覺眼前忽然一花——白影一閃而過,整個房間靜默三秒,頃刻,便傳出妖孽的慘叫聲:
「啊啊∼∼∼∼」
聽見悅耳的慘叫聲,顏笑這才心滿意足地踱步過來,將白毛團從妖孽身上拿下來,就看對方驚恐萬分地摸脖子,「血!笑笑你…你居然在屋裡藏了暗器!!」
說罷顏笑還來不及言語,其懷裡的「暗器」便自動發出嗚嗚的低鳴聲,示威地「喵」了一聲。
文奕定眼一看,這才發現暗器童鞋竟然是只體重超標、渾身雪白的波斯貓。肥貓胖乎乎,但如此圓滾的身材卻一點也不能阻止其君臨天下,傲視群雄的犀利眼神。
此時此刻,它一雙漂亮的玻璃球就正目不斜視地瞪著妖孽,說不出的威懾和鄙夷。它不安地匍匐在顏笑懷裡,準備著隨時再進行第二次攻擊。妖孽眨眼眨眼再眨眼,終於敲著腦袋驚呼出肥喵的名字:
「小太!!!」
說起這小太,還有那麼一段小故事。彼時文奕和笑笑剛讀高中,每天騎自行車回家都會經過一個小公園。某日途中風雨大作,兩人被逼在公園去避雨,就發現了小太。
當時的小太剛成年,渾身的毛東一塊西一塊,脖子上還有明顯的抓痕,腳也一跛一跛的,一看就是打完敗仗的頹兵。遇到兩人時,小太正奄奄一息地躺在樹下,看樣子應該餓了好幾天,已經瘦得只剩皮包骨了。
作為頗有愛心的魔蠍座,顏笑自然義不容辭地帶著小太去了醫院,又順理成章在四合院銀杏樹旁給小太佈置了個窩,院子裡的鄰居們每日給小太點剩菜剩飯,從此它便在四合院定居下來。
作為救命恩人,原本妖孽和小太的關係也不錯,偶爾小太瞅見文奕,也撒撒嬌打個滾,蹭蹭討食什麼的。但悲劇發生在高二暑假……
那一年,妖孽的父母照例歸國看望兒子和文老爺子,他老爹布魯恩發現院子裡多了只老貓好奇問之,文奕便得意地將事情敘述了遍。誰知布魯恩聽罷卻連連搖頭,又嘰裡呱啦地跟兒子說了一大通。
顏笑在旁聽得惴惴,拉著妖孽道,「你爸跟你說啥啊?不會我們養的貓體重超標,在他們米國算虐待動物,他正在譴責我們吧?」
「不是,」妖孽滿臉詭異答曰,「我爸的意思是說,肥喵是公的,他隨著長大可能會到處撒尿佔地盤,會搗亂咬壞鄰居的東西,還更有可能召來花小姐,生更多小貓造成更多流浪貓,得想個辦法……」
顏笑聽妖孽說一大通,還是不懂,翻白眼道:「你繞那麼多彎子到底想說什麼?」
妖孽望天,抽搐嘴角道:「用我們古人的話說,其實我爸就是想說,來人啊,把它給朕拖下去閹了!!」
顏笑:「………」
關於節育手術,顏笑本身倒沒什麼異議,只是一想到肥喵從此就失去了做一個真正男人的機會,還要痛上那麼一陣子就於心不忍。是以手術是布魯恩和妖孽抱著肥喵去的。
從此後,小太的名字也正式從「肥喵」、「老貓」、「死貓」變成了「太監」、「太監貓」,一直衍生到現在的「小太」。小太通人性,似乎也聽出了四合院鄰里街坊對自己的嘲笑,從此不僅看著母貓繞道走,在任何公的面前也都有種抬不起的感覺了,總是彎著腰垂著尾巴默默經過。也因此,它越發仇恨妖孽和他老爹了。
幾個月後,布魯恩拍拍屁股走人,小太也就將這份仇恨全部轉移到了文奕身上:突然襲擊、在他門前示威嚎叫、叼死老鼠放在其自行車旁恐嚇等等,就此一人一貓不和了N年,直到現在。
妖孽從回憶中慢慢甦醒,張大嘴巴地盯著眼前的小太,咬牙切齒:「它怎麼還沒死!!」
顏笑撅嘴,「你怎麼這麼狠心,居然咒自己的老朋友死?按照貓的平均年齡推算,嗯~~它應該還能再活十四、十五年。」
「什麼?」妖孽吞了吞口水,已預感不好地問,「那它為什麼在我家?」
顏笑抿唇糾正,「是我們~~的家。哎,你前段時間剛回國,不知道小太生病在住院,喏,現在剛康復。我搬家了,老四合院沒人照顧它,它現在也被我養刁了,我把它帶來,你不介意吧?」
妖孽聞言表情抽搐,說介意也不是,說不介意也不是。正盤算著以後要怎麼和肥喵抗爭到底,眼角瞥見房間一角,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轉身一看,終於忍不住咆哮了——
床上、書桌上統統被小太扯得亂七八糟,鼠標線懸在半空,看樣子是報廢了,這邊床上的熊先生少了只眼睛,那邊衣櫃的衣服居然被扯出一角……
過了這麼幾年,這死貓還記著被閹之痛啊啊!妖孽抓狂抱頭,「小太你個死太監!!!!」
顏笑也伸頭來看,漫不經心道:「哎呀,好像小太還記得你的味道呢。」說罷便舉著小太道,「親愛的,既然你還記得妖孽,那去跟老朋友打個招呼好了^^」
妖孽聽了這話霎時明白過來大難臨頭,退後一步正想喊NO,肥碩的貓身已矯健地向他撲過來:
「啊啊啊!笑笑救命∼∼∼∼」
望著如此有愛的一幕,顏笑抱胸倚在門邊,嘴角忍不住溢出笑意:哎呀呀,這樣才像話嘛。誰讓文奕你……死乞白賴地要我搬進來住呢?
既然那麼愛我,就包容我的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