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八章
妖孽換好衣服後，如小媳婦見公婆似地羞答答扭出來，半躲在顏笑身後，這才賣乖道：「阿姨早∼∼」
顏笑因為妖孽那拖得長長的尾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正躊躇老娘會不會發火，就見這邊太后也笑瞇瞇揚聲，「哎呀瞧瞧我們小奕，書香門第就是書香門第。見了長輩就知道問早安，哪像我家死丫頭。」說罷，又故意用鼻孔對著顏笑噴氣。
顏笑汗，用不用這麼誇張？剛才是誰還對著自己發火？又甩衣服又咆哮的？還要文大少爺你用不用每次見了我家太后都裝出一副好寶寶的模樣？這邊顏笑捶胸頓足，那邊一老一少已經無視某人地聊起來了。
「阿姨對我就是好，我上個月回國去探望您一次，您就記得我衣服什麼樣子了。您看我天天在笑笑面前晃悠，她就連我衣服是什麼顏色都不知道。」
太后繼續慈愛微笑，「我們家在笑笑五歲時就搬來這四合院住了，你們一處長大也算知根知底，她沒心沒肺你又不是不知道，哦活活……」
顏笑在旁吐血，老媽您胳膊肘太往外拐了吧？
妖孽迷人小眼也瞇成一條線，亮晶晶閃光道：「這其實也是阿姨您教導有方。國外有句諺語都說一個脫線的女兒背後肯定有一個無比強大聰明伶俐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老媽。就是因為母親太優秀，把女兒照顧得太好，事必躬親，所以女兒才那麼笨嘛。」
「哎呀呀，」太后已經笑到嘴何不攏，「你這臭小子油嘴滑舌的，不過，這倒是真話。老娘我不強勢能幹，能有這麼笨的女兒嗎？」
顏笑：「………」各路路過的神仙，帶我走吧吧吧——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就這麼把顏笑直接定義成了「笨蛋少女」，眼見自己就要被劃為智殘人士，一直扮雕像的顏笑終於忍無可忍，咳嗽聲，「媽，再不去銀行……」
「閉嘴！」顏笑話未畢，就被太后喝令噤聲，拍桌瞪眼道，「沒看見這大老爺們說話嗎？」
話音一落，滿室清風。顏笑和文奕都不約而同地消音了，囧囧有神的烏鴉君呱呱從兩人頭頂飛過。顏笑扶額，看來太后真的是在家執政太久，久到已經忘記了自己其實從生物學上來說，還是個…女滴。
顏笑咳嗽，「好吧，你們都是大老爺們。可小女子我很餓了，能不能讓我吃了油條先，」顏笑一邊說一邊怯怯地指了指桌上金澄澄的早餐，嘿笑道，「再不吃就涼了。」
聞言太后終於頓悟，拍腦袋道：「對啊！我來的時候不知道小奕也在，只買了一個人的早飯。笑笑，還不出去給小奕買早飯？」
「什——麼——」顏笑瞪住太后那張拉長的臉，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太后不是一直教導，男銀是萬惡之源，不能寵不能慣，要經常調教經常做家務才可以嗎？為神馬現在對妖孽這個萬惡之源就格外開恩？就因為昨晚他們睡了一夜？！
「怎麼，老娘還喊不動你了？」
「阿姨不用不用，」妖孽笑得禍國殃民，嘴上說不用，表情卻受用到極點道，「不過聽說隔壁的油麻抄手特別好吃，笑笑你說是不是？」
顏笑牙齒磨得噌噌作響，正想說話就被太后大人搶了先，「大清早的就吃辣的怎麼行？笑笑，你去青銅路的糕點店給小奕買點吃的回來，慢！去！慢！回！」
一席話，說得顏笑目瞪口呆。不僅因為太后大人那句別出心裁的「慢去慢回」，更是因為四合院隔青銅路有三站路之遠，這附近的公交車也是出了名的難等，顏笑真是…想快去快回也不行。
這下，連剛才還嬉皮笑臉的文大少爺也正襟危坐了。果然，太后還是要收拾他們的？顏笑頓了頓，試探道：「這是——」
「去！」依舊話還沒說完，急性子的老娘就一個揮掌就顏笑往外趕，「我們大人間說話，你打聽什麼。」顏笑出門前，暮然回首，終於發現文大少爺可憐兮兮地咬住下嘴唇，開始害怕了。
難得妖孽你，也有今天。不過太后大人您，到底要跟他說神馬啊啊！
等顏笑從糕點店再回來，太后大人已消失匿跡，只剩下文奕繼續頂著雞窩頭在廚房熬粥。顏笑圍著屋子繞了一圈，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太后真的「御駕遠去」了，這才傻眼道：「她走了？」
文奕一邊舀粥一邊點頭，「走了。」說罷，又將白米粥、泡菜、煎蛋一一變戲法地擺在桌子上，若無其事道：「你也跑了一大圈了，過來吃早飯。剛剛你媽在，我就聽見你肚子叫了。」
顏笑見文大少爺忽然這麼賢惠，只覺心底越發發毛，拿著筷子膽顫驚心道：「我媽沒把你怎麼吧？」
文奕呲鼻，「能怎麼？阿姨比你明理懂事多了，我跟你說啊——」
顏笑聽了這話，吊著脖子好奇等下文，結果妖孽見狀卻忽然轉了表情，斜咬著筷子嘿嘿奸笑道：「偶不告訴你∼」
顏笑爪成拳，只恨不能當場掐死妖孽。「你說不說？！」
「我偏不說，你能拿我怎麼辦？」
「好！」顏笑咬牙使出殺手鑭，「文妖孽是你逼我的，你如果不告訴我剛才我媽跟你說了什麼我就把你小時候六歲還背著所有人吃奶嘴的事情公諸於眾！」
聽了這話，文奕果然出現瞳孔放大、發虛汗、寒毛倒豎等等不良反應，這邊顏笑女王叉腰奸笑，開玩笑，這可是文大少爺恥辱榜第一的糗事，要是被被人知道了，他就不用見人了。
頓了頓，顏笑揚眉又道，「還有你初中被校花扇耳光的照片，我也一直保留著哦∼」
文奕淚眼汪汪，雙手摀住胸口嬌羞狀：「你就這麼狠？不念一點以前的舊情？」顏笑虛眼，「沒聽說最毒婦人心嗎！」
「好吧~~」妖孽桃眼閃亮地凝視顏笑，倒抽了口氣終於說——
「你親我一口我就告訴你。」
啊勒？顏笑以為自己聽錯地回頭看妖孽，對方早笑到彎腰，調戲之情溢於言表，「親愛的沒聽錯哦，親我一口我就告訴你。」
「………」顏笑僵住兩秒，終於忍無可忍化身憤怒女神地衝過去，正想撓死那張小俊臉，顏笑在還沒看清景物的狀況下，爪子就已落入他人之手。
「笑笑。」文奕聲音沉穩，一邊拽住顏笑的手腕一邊認真凝視對方道，「其實不管阿姨提什麼條件，說什麼話都不重要。我只想跟你說，我是認真的。」
顏笑大腦空白兩秒，眨眼尖叫，「我媽跟你提條件了？買房還是買車？她是不是誤會我們在同居啊？」顏笑一邊說一邊潛移默化地想要抽回手，卻被妖孽更用力地拉回懷裡，文奕難得男人地瞪眼道：「你閉嘴！別跟我在那裝傻裝悶騷，聽我把話說完。雖然……咳咳，阿姨的確是蠻彪悍的，但是她都是為你好。你們兩母女有個共同點就是都是刀子嘴豆腐心。雖然她是誤會我們在一起才會那樣要求我，但是我卻是真心實意答應她照顧你。」
「你說起來是高材生，可是生活打理全是一團糟。玩遊戲可以忘了吃飯，工作可以忘了睡覺，買東西可以忘了帶錢包，和人打交道可以忘了帶腦子……你這樣要怎麼一個人生活？既然一定要找個人湊合著過日子，為什麼不可以是我？我比你那些相親對像好一百倍一千倍！」
顏笑聽到這張口想說話，卻又被文奕一眼瞪回去，「大老爺們說話別插嘴！我一點都沒跟你開玩笑的意思，我這次回國就是聽說你開始到處相親，我TM就是回來故意搗亂的。你能怎麼樣？！三年前的事情……不論對錯，都讓它過去了，好不好？你看，我剛才答應阿姨照顧你，這就從熬粥給你做早飯開始做起，這是個很好的開頭，不是嗎？」
顏笑抖了抖嘴唇，終究沒有發出聲音。這次，文奕讓她發表意見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種時候，小說裡是不是該描寫，女主感動得淚流滿面，激動地撲進對方懷裡；或者滿臉淚水的搖頭，掙扎出男主的禁錮，淚奔出去道：「我恨你！如果一定要給這個加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光年！！」
可是，顏笑腦子裡轉過去轉過來，居然都是些亂糟糟的東西。今天該和老媽去過戶的，文大少爺在美國生活了幾年居然也會熬粥了，還有太后是不是參加了邪教，怎麼這麼會教唆人，怎麼好端端一個男青年被他教育一番，就腦子受刺激表白了？
呃∼這算表白吧？或者，求婚？人生第一次的表白+求婚，自己到底該怎麼反應該怎麼反應？還有，三年前的事情明明自己已經拋到腦後了，幹嘛再扯出來，妖孽怎麼這麼煩……
再主板被燒點之前，顏笑果斷關機停止大腦運作。其實妖孽說了那麼多，有一句話是對的：她IQ很高，EQ嘛……就很差強人意了。抽了抽嘴角，望著文奕那雙充滿希翼的黑眸，顏笑躊躇是該說：「我有點亂」還是「我餓了」的時候，草泥馬之歌恰到好處地響起，於是，人生第一次表白的回答變成了：
「我手機響了，能接不？=_=！」
文奕表情抽搐，「你接吧。」
於是，顏笑利落地按下接聽鍵，只聽那邊程美佳乾淨利落道：「顏笑，聽說總公司收到了你的辭職信。」顏笑聞言歎息，又瞅了瞅身後，默默念叨：怎麼事情一樁接一樁，就是不讓她喘口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