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三章
顏笑有時候覺得,妖孽文奕不叫「程咬金」實在是太太太可惜了,因為這傢伙,專幹半路殺出來這種事情。
話說顏笑正在會議室看現場直播【御姐鞭抽負心漢】看得冒星星眼,就聽門外傳來低吼聲,緊接著會議室大門彭地被撞開,在眾人還沒反映過來的狀況下,文奕已經破門而入,將本來就被抽得氣虛懨懨的齊家銘一腳踢飛。
【鞭打戲】瞬間變成【拳打腳踢戲】,顏笑腦子一時轉換不過來,嘴巴張了又張,才叫道:「住手!!」
拉住文奕,顏笑見其一臉暴躁,咳嗽道:「你狂犬又發作了?我記得帶你去打了針的啊?」
文奕聽顏笑還有心思開玩笑,稍微平緩下情緒,這才拽著顏笑蹙眉,「這混蛋是不是對你動手了?」
原來,文奕在外等候,的確是看戲的心情大過於擔心,但直到聽見酒莊裡傳來陣陣鬼嚎才覺不對勁。這邊酒莊的工作人員早在之前就被程美佳打了招呼,不管聽到任何聲音都不准進入會議室,大家見未來老闆和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孩子前後進去,自然多多少少猜到些端倪,面上亦處變不驚。
這看在文奕眼裡卻越發變了味,在前台一再的阻攔下,這才乾脆上演了獅吼功,直接破門而入。
顏笑聽了來龍去脈,一邊感激小奕子護駕有功一邊又怨恨這個「文咬金」破壞了皮抽賤人的好戲,轉身正想給美佳姐道歉,請她不要壞了情緒繼續的時候,顏笑就見身後的程美佳表情詭異。
程美佳自文奕進屋後,就不曾開口。此時此刻看他的眼神,更是古怪裡多了層神秘,皺眉指著文奕良久,程美佳終於驚叫出聲:「Kiro?」
這邊文奕本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顏笑身上,聽有人在背後喊他,下意識地回頭,當即僵在原地,石化了。
與此同時,會議室裡唯一還算正常的顏笑看看美佳,再瞅瞅文奕,頓時恍悟,這種四目相對的眼神,集熟悉、仇恨、怨念…於一體的眼神,還有妖孽僵硬的肢體語言,程美佳激動難以的表情都在告訴她,這兩人有奸——情——
果不其然,回過神來的文奕第一件事便是自覺地往後退了步,笑容渙散且迷離,「Kiro?認錯人了吧?我不叫——」
「他英文名就叫Kiro!」文奕話未畢,顏笑就已經大義滅親地出賣了他。
文奕咬牙,顏笑卻得意洋洋補充,「千真萬確!他在國外留學那幾年都叫這個名字。」
「留學?」美佳聞言危險瞇眼,嘴角微微上揚道,「是在美國?」
顏笑點頭如搗蒜泥。
「那你還說我認錯人了?」
文奕咬住下唇做可憐狀,心虛地又往後退了步,「這位小姐……我真的……」
「我記得,Kiro胸口有個胎記!」文奕話還沒說完,程美佳就已經雷厲風行地甩開皮帶欲上前,看樣子大有立刻、馬上就要為妖孽寬衣解帶,檢查胎記的意思。
見狀,文奕嗷地嚎叫出聲,用手護住胸口淚眼汪汪道:「是,我就是Kiro。」
聽了這話,御姐佳反而不動作了,原地抱胸端倪文奕,良久才冷聲,「那你現在是不是跟我解釋解釋,為什麼一年前在賓館留給我的是假電話號碼?我當時還在華人圈子找了你好久……」
語畢,顏笑已徹底瞠目結舌。美國、賓館,而且連妖孽身上哪有胎記都知道了?這麼說……霎時,顏笑心裡已勾畫出一副不和諧的畫面出來,彎眼朝文奕曖昧眨眼:小子不錯啊,在美國留的風流債?
文奕瞪:滾,都是你害的。
顏笑回瞪:我這也是禮尚往來。你忘了剛剛在咖啡廳怎麼對我的嗎?
文奕瞇眼:回去再收拾你!
顏笑咬牙:彼此彼此!
…………
兩人正眼神交戰,似乎是嫌自己戲份不夠般的,已經被踢倒在地的齊家銘又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捧著已被打掉的一顆牙,氣憤填膺道:「泥……泥們……糞蛋!」
縱使氣氛緊張到不行,顏笑還是忍不住噗嗤笑出聲,對齊家銘樹大拇指道:「齊總,您高見!您終於認識到你是個糞蛋了,不錯不錯!」
御姐佳微瞥眼瞅了瞅身後的「糞蛋」,冷哼道:「算了,今天還有些家事處理,兩位就先請便吧。」
聽了這話,文奕如獲釋重,腳底抹油地就往門邊溜,手剛抓到門柄就聽程美佳又道:「等等。」
顏笑回頭,「美佳姐還有事?」
「嗯,」程美佳一邊說一邊抱胸打量顏笑,「你和Kiro什麼關係?」
呃~~這是在吃醋擔心他們的關係不正常?顏笑眨眨眼,趕緊擺手道:「美佳姐不要誤會,我們只是很單純、很單純的同學關係。」而且,還那麼不巧,從小學、中學到大學一直是同學。當然,未免程美佳誤會,這話顏笑沒說話口。
聽了這話,旁邊的文奕怔了怔,張嘴想說話卻最終沒發出半個音。
程美佳挑眉,「這麼說,你肯定有他的聯繫方式?」
「呃∼不出意外應該是這樣。」
「嗯,」程美佳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摸出手機,遞給顏笑道,「把Kiro的手機號碼輸進去,如果以後我找不到他,就找你!」
顏笑呼吸一窒,如接聖旨般地雙手捧住手機,毫不猶豫地輸入了爛熟於心的電話號碼。嘖,有句話是怎麼說的?對,朋友就是拿來出賣滴!背後出賣不算神馬,當面出賣才叫君子坦蕩蕩!
兩人離開酒莊後,文奕開車送顏笑回家。
顏笑因為剛才的狗血撒得太給力,一路上繪聲繪色地跟文奕描述御姐佳如何智勇雙全,騙她和糞蛋齊家銘去會議室,又如何錄音得知真相,說到故事高-潮部分,程美佳怒抽糞蛋這一段顏笑更是誇張激動,又比劃又模仿,唾沫橫飛就恨不能將這段編成快拍唱給文奕聽了。
如果喚作平時,唯恐天下不亂的妖孽文奕聽到這樣精彩絕倫的段子肯定也是笑得東倒西歪,外加再損上兩句。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不論顏笑說得多麼熱鬧,直到嗓子發乾,文奕都緘默不語,情緒…相當得低落。
顏笑說完來龍去脈,猛喝一口礦泉水這才從反光鏡中偷瞥文奕,打趣道:「怎麼小子?樂極生悲了?你剛才不是還嚷著讓我幫你介紹美佳姐嗎?瞧瞧現在多好,原來你們認識∼」
顏笑估計將「你們認識」幾個字咬得字圓腔潤,語氣曖昧到不行,文奕似乎被踩到尾巴般大叫,「我樂極生悲?笑話,我樂什麼?悲什麼?」
顏笑輕晃腦袋,答得頭頭是道:「樂今生重逢,悲其有新歡啊。哎,不過你別著急啊,看樣子那個齊家銘也快下課了,你加油!」
文奕聽了這話一臉苦巴巴,委屈說:「笑笑,其實我和那個程美佳……」
「行行行,」顏笑打斷文奕,道,「我這個人你是知道的,向來都不打聽別人的八卦。這是你的私事,你不用告訴我。」
文奕看顏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恨得牙根發癢,怔了怔才一字一句道:「其實……這個事你可以打聽。」
顏笑翻白眼,「我不想打聽。」
文奕抓狂,乾脆利索怒吼:「你必須打聽!!笑笑,我覺得關於我和程美佳之間的事,我有必要給你解釋解釋——」
「別!千萬別!!」顏笑故意裝作誇張地將雙手交叉在胸前,「你的那些情-色故事實在是太太太多了,我都聽得不愛聽了。求你千萬別毀了美佳姐在我心目中的女王形象。」
文奕咬牙切齒,青筋亦微微暴怒,「我都說了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在美國的時候……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程美佳,更沒有你想的那種事情!!」
「哦,」顏笑裝傻望天,「我想的那種事情?什麼事情?我好像什麼都沒想誒,妖孽你……」
「顏笑!!!」話未畢,文奕已經發怒地吼出口,握方向盤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你TM別和我裝傻!!」
文奕生在書香門第,雖然沒能遺傳到父母的高智商,但也算知書達禮,爆粗口這種事情更是少之又少。一邊緊抿唇瓣提醒自己冷靜一邊倒抽了口氣,文奕還是忍不住瞥了眼旁邊呆若木雞的顏笑。
從小到大,顏笑就是這副德性。只要遇見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就避而不談、視而不見,自欺欺人絕對是一等一的高手。就算心裡再難過、再難熬,顏笑面上還是嘻嘻哈哈一個沒心沒肺的人。
學生時期,顏笑的爺爺忽然離世,文奕和外公文老教授前去奔喪慰問,小丫頭在葬禮上稀里嘩啦哭得沒個正形,但第二天依舊如往常般的來上課,下午班會女生們表演節目,文奕以為顏笑家裡出了那麼大的事情,她肯定沒心思。誰料節目開始,某人卻穿著白紗裙準時出現在舞台上,笑得比任何一個人都開心燦爛。
彼時文奕不懂,顏笑明明心裡難過得要死,就連看到爺爺的照片都哭得泣不成聲,為什麼面上還要裝得這麼雲淡風輕?可現在他都懂了,這就叫悶騷!典型的表面平靜內裡風騷!!
十個男人中耍酷扮悶騷的有十一個,可一百個一千個女人裡,能找半個和顏笑一樣悶騷的女人都難於上青天。他就不懂了,顏笑到底是不是女人?女人不都是水做的嗎?
有不開心、有委屈,或者就是情緒低落都能哭上一場,可他親舅奶奶的誰能告訴文奕,顏笑還會不會哭?為什麼每天裝得那麼傻缺?
文奕盡量平緩情緒,低聲道:「笑笑,你是不是生氣我沒有告訴你在美國的事情?」
顏笑眨眼繼續扮純良,「為什麼生氣?」
文奕已經有打人的衝動了,但依舊低聲下氣道,「是,我承認都是我不好。如果你想知道我和程美佳的事情,你就問,我原原本本都告訴你。」
顏笑頓了頓,斂神凝視文奕,「真的?」
「真的。」文奕淡定頷首,內心卻有千萬隻草泥馬在奔騰跳躍,他說神馬!他說神馬!他就知道笑笑是介意的,故意避開程美佳的話題不是不想知道,是因為吃醋!對,就是吃味!!
哈哈~~吃味啊,多麼美好而有愛的字眼。
文奕一邊想一邊冒星星眼地盯住顏笑,只見對方摸了摸下巴沉思道:「一夜情、姐弟戀、虐戀情深什麼的也不錯,嘖,不過不知道這個題材最近還有沒有市場。」
文奕有些聽不懂地咧嘴,「什麼?」
「嗯?」顏笑抬頭,依舊一臉認真狀,「你不知道嗎?本大小姐最近正在找新坑的題材,如果你要勉為其難告訴我你和美佳姐的事情……嘿嘿,有材料就不要浪費了嘛。」
「………」文奕暈倒,就差一腳將油門當剎車踩了。
這邊顏笑還在思忖,「姐弟戀這個說法有點老,或者……撲倒嫩草君?」說到這,顏笑忽然眼中一亮地拍掌道,「對!就是這個!雖然跟姐弟戀這個題材是換湯不換藥,但是小帥鍋嫩草什麼的,現在的色女最喜歡了!也對啊,三年前你不就是嫩草嗎?因為暗戀御姐,所以你偷偷跑去她常喝酒的酒吧打零工,於是在一個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你們發生了一夜情,之後你一走了之……」
呲——
顏笑的故事還沒有講完,「嫩草」童鞋就已經忍無可忍地踩了剎車,顏笑因猛烈的剎車弄得措手不及,手死死撐住車才沒飛出去。驚魂之後顏笑火冒三丈地回頭瞪住肇事者,「你幹什麼」四個字還沒說出口,也眼竄小火苗的嫩草童鞋已經言簡意賅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