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滄海欲成塵 第48章 太白山魔
    前面的故事,多是恩恩愛愛,鴛鴦蝴蝶的。而這一則故事卻「與愛無關」。唐貞元年間,有一個武功卓絕的人叫韋自東,他勇猛過人,劍術通神。這一年他來到太白山中,在段將軍莊上過夜。他見山上有一條小徑,好像過去經常有人走,但現在長滿荒草,就問是什麼地方。

    段將軍說,原來有兩個和尚住在山頂上,那裡廟宇華美,原來香火繁盛。但後來聽說有夜叉把和尚給吃了,佔了這座廟,現在就誰也不敢去了。韋自東聽了大怒,說:「夜叉這種邪怪,竟然為害人間,我去除了它!」段將軍勸道「不可莽撞,莫枉送了性命」云云,韋自東卻哪裡肯聽,拿起寶劍就上山了。

    他一路攀著籐蘿上得山頂,進了廟中後,果然見到精緻的僧房中空無一人,和尚的錫杖和鞋子還在,但早已積滿了厚厚的塵土。寬敞的佛堂裡倒像有睡臥的痕跡,但鋪著細草,沾滿了絨毛。牆上還掛了很多吃了一半的野豬黑熊之類。韋自東見了,也暗暗心驚,覺得真是有妖怪。他於是拔一起一棵碗口粗的柏樹,削去枝葉,當作大棒使。他把廟門掩好,又用一尊石佛頂住。

    這天夜裡,月明如晝,一個夜叉扛著鹿回來了,它見門被人關住了,怒發如狂,用頭猛地抵門,把石佛彈出去好遠,不過也正因用力太猛,一下子摔倒在廟門邊。韋自東趁機掄起木棒,對準夜叉的後腦打了一下,夜叉剛想掙扎,韋自東又是一棒,只見夜叉被打得頭骨碎裂,死挺了。韋自東把死夜叉拖到廟內,又重新關上門。過了一會兒,又一隻夜叉也回來了,看來這只夜叉知道前一個夜叉回來了,它大怒咆哮,似乎是責怪前一隻夜叉不來接它。這只夜叉依舊前來撞門,韋自東故伎重施,趁夜叉撞門倒地時,又是如法炮製,兩棍結果了這只夜叉。

    韋自東架起大鍋,割了夜叉扛來的鹿肉,大吃一頓。天明後,大家知道韋自東除了兩個怪物,紛紛前來觀看祝賀,段將軍也誇他是「周處再世」,這場面,和武松打虎後受到陽谷縣人民熱烈歡迎的情景差不多。這時候,一個道士走出來,對韋自東說:「貧道煉丹多年,每次都是大丹將成時,妖魔就前來搗亂,如今壯士您神武無敵,可否助貧道擋住妖魔,煉成大丹,到時候,我們同享仙丹,不知意下如何?」

    韋自東聽了,欣然應允,跳起來說:「此乃我平生所願。」於是韋自東就和這個道士來到太白山的最高峰,石洞中就是道士的丹爐。道士說:「您持劍守住洞口,有怪物來你就砍它。」韋自東仗劍而立,不一會兒果然有一條大蛇,兩隻怪眼像金色的燈籠,雪白的長牙很是嚇人,它噴著毒霧過來了,想要進洞。韋自東揮劍一斬,似乎砍中了它的頭部,這個怪物於是就化作輕霧散去了。過了一會兒,又來了一個傾國傾城的美女,手持荷花,緩步而行,情致款款,似乎要施展美人計來媚惑韋自東,韋自東果真是好漢子,軟硬不吃、油鹽不進,不管你多麼千嬌百媚,照砍不誤。美女被劍砍中,也化為雲煙散去了。

    眼見天色將明,藥鼎中大丹將成,韋自東更是百倍地警惕。只見天空中飛來一隻黃鶴,鶴上乘坐著一位面如冠玉,鬚髯飄飄的神仙,跟著神仙的還有一大批黃衣力士,神仙落在洞口,拱手道:「妖魔除盡,吾弟子大丹將成,特來接引道賀。」,隨即吟出一首詩說:

    太白山魔誑道士詩

    三秋稽顙叩真靈,龍虎交時金液成。

    絳雪既凝身可度,蓬壺頂上彩雲生。

    「稽顙」就是磕頭,是說你們三年多真誠禮拜,「龍虎」「金液」「絳雪」都是煉丹中的術語,而「蓬壺頂上彩雲生」分明就是大功告成的意思。韋自東聽了,認定這人就是道士的師父,他大喜過望,拋下寶劍跪在地上叩謝仙人。沒想到,這個所謂的「仙人」趁他跪到地上時,突然衝進了洞內,一揮手就推翻了丹爐,藥鼎爆裂毀掉,再也無法挽救。道士見功虧一簣,忍不住失聲痛哭。韋自東這才明白騎鶴的「仙人」原來也是妖魔變化的,心中悔恨無限。道士哭了半天,痛定思痛後,用水像刷鍋一樣將鼎上的殘渣涮了涮,和韋自東一起服了,就這樣,日後二人的容貌也幾乎年輕了十多歲。事情傳開後,人們都替他們感到無比惋惜。

    佛學中也有類似的說法,據說如來當年和魔王波旬鬥法。波旬輸得一塌糊塗,但口中還是不服,聲稱最終要毀滅掉如來的佛法。如來笑而不信說:「我的佛法是真理,人們會堅信不疑的。」魔王冷笑著說:「到了末法的時代,我派我的魔子魔孫統統出家,都披上袈裟做你的佛門弟子,來歪曲你的佛法。」如來佛一聽這個話,竟然悲中心來,流下了眼淚。

    連法力無邊的如來竟然也無可奈何,看來,披著「仙佛」外衣的妖魔是最難對付的。事情多半都要壞在這上面。招牌上代表的是正義、公權,暗中卻是禍世、害人,這樣的「妖魔」最難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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