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墨 第57章 心願未了
    人代會終於在這個春末夏初的季節召開了,代市長也順利地全票當選為市長。對高余冠來說,這次遲到的人代會也給他的仕途提供了一個嶄新的發展平台。就在人代會結束不久,他被正式任命為秘書科科長,推薦人選中除了綜合科科長李力外,還有研究室的一個科長,但最終都沒有戰勝高余冠。誰讓高余冠會來事呢!誰讓高陽出事呢!誰讓高余冠的背後站著葉長平呢!

    高余冠覺得這就是機關,首先你得會來事,要把最完美的細節印在領導的腦子裡,這一點高余冠就做到了。人代會之前,新市長第一次到各科室看望大家,進來後咳嗽了幾聲。新市長剛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高余冠就買了各種各樣的止咳藥送到了市長辦公室。市長問高余冠:「有事嗎?」高余冠說:「市長整天忙於工作,剛才您到辦公室的時候,我發現您有些感冒,我看著買了藥,您吃了可能就好了。」這時候,高余冠馬上就去拿市長的杯子倒水。人說好狗不咬上門客,即使市長有多不耐煩,但還是笑著吃了高余冠遞過來的藥,問了高余冠叫什麼名字。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後,當新市長還叫不出個別辦公室副主任的名字時,居然一見高余冠就能喊出他的名字。高余冠已經成功了一半。

    其次,你得會拳擊。只有將你身邊的對手擊倒了,「拳王」的美譽才會最大可能地屬於你。這一點,高余冠也做到了。他不擇手段,讓高陽停職反省在家,就再也沒有跟他競爭的實力了。雖然綜合科科長李力和研究室的那個科長都是在預料之外,但這些阻礙都是由高余冠的第三個法寶來解決的,那就是借力。你無論長多大,職務有多高,你都必須學會借力,要學會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辦事。在辦公室,他選中的巨人就是葉長平。因為辦公室人事安排調整,都是他說了算。像柳蒼梧這樣的副秘書長,僅僅是在秘書長辦公會上聽聽而已,他永遠都沒有把某個人安排到某個崗位上的權力,所以選中擁有這「力」的人就成為關鍵。葉長平為了高余冠能順利當上科長,先是在市長面前推薦,然後在做通市長工作的前提下,找綜合科長李力談話,再找研究室的那個科長談話,這就什麼事都明白了,他們倆最多就是個墊背的。

    這便是高余冠總結出來的機關三件寶:會來事,會拳擊,會借力。這些機關秘笈對於高陽來說還是一個空白。

    高余冠因為升成科長而大變樣。老婆專門帶他到國芳百盛買了一套五千元的西服,一千元的萬里馬真皮包,最後在給高余冠買一塊高級手錶的時候,高余冠擋住了。他太心疼這紅彤彤的人民幣流進收銀員的抽屜了,可最後還是拗不過老婆的幾句話:「你聽我的,這點兒錢算什麼?說不定你跟著市長到下面各縣市區去,人家塞給你的紅包就夠了。行頭很重要的,你總不能寒酸酸的,讓人瞧不起吧?再說了,太土了也給市長丟臉啊!」

    高余冠被徹底說服了,就花了一萬五千元買了一塊瑞士名表。這天,高余冠穿戴一新來上班,因為文件都已經發了,他也已經搬到了楊元浩曾待過的科長辦公室。雖然心裡總有些嘀咕,可畢竟當科長了,辦公室算個啥!他一進辦公室就哼起了流行歌曲。他興奮地坐在辦公室裡,只等著葉長平帶著他去市長那兒正式報到。

    可高余冠就這樣焦急地等了三天,這歌也連著唱了三天,心情是越來越沮喪,唱歌的聲音也變得低沉了。終於在第四天的時候,葉長平打電話叫他到辦公室去。

    葉長平陰著馬臉說:「小高啊,秘書科的工作擔子也不輕啊!你還是把本職工作做好,升科長了,工作上要有新思路啊!」

    高余冠一聽葉長平的這話就覺得不對勁兒,肯定是哪裡出問題了。他愣愣地看著葉長平,不知道後面要說些什麼話。

    「省委組織部給我們派來了一個『優大生』,叫羅文,北大經濟系學畢業,今年剛二十四歲。市長讓他來當秘書,過幾天可能就要來報到。」葉長平嚴肅地說。

    「以前市長的秘書不都是秘書科科長兼嗎?怎麼突然改了?」高余冠陰著臉問道。

    「你去問市長吧!」葉長平瞪了高余冠一眼,看起了桌子上的文件,不再理睬高余冠了。

    「你再給市長說說吧!」高余冠央求道。

    「上面現在很重視對80後幹部的培養和任用,據說今年要在全省選拔五千名80後年輕人直接任科級和副縣級,到下屆換屆的時候充實到基層領導班子中去。看來,這就開始了!」葉長平似乎很無奈地說,「在你的事情上,我已經盡力了,你回去好好工作吧!」

    高余冠回到辦公室,把門重重地關上,像掉進了地窖,心裡頓時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麼人戲弄了一番,氣得呼呼地喘氣。他馬上把上衣脫下來,摔到了椅子上,罵老婆把鍋揭得太早了——熱氣冒了,現在剩下的全都是冷氣,讓高余冠覺得失望之極。他突然覺得70後的他已經馬上成為這個社會的遺棄物了。70後還在這裡像蝸牛一樣奔跑著,可80後卻已像巨浪一樣席捲而來,衝到了他的前面,他被遠遠地拋在了後面。

    高余冠開始憎恨起這個叫羅文的北大生。恨了半天,高余冠想起了他的機關三大法寶之二:會拳擊。他要讓這個新來的小子嘗嘗他的厲害。可想了半天,高余冠還是覺得不對,即使是北大高材生,他對實際工作一無所知,怎麼服務新市長呢?說不定葉長平有什麼新的想法。難道他送的錢太少了,羅文送的比他還要多?他到底要做什麼?高余冠想了很久,新的規劃又開始在高余冠心中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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