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炭翁,伐薪燒炭南山中,滿面塵灰煙火色,兩鬢蒼蒼十指黑。十指黑?除了白內障,他全身上下哪兒還有白的?
Longlongtimeago,有一個老漢,帶著他的牛,在南山上砍柴燒炭。
牛:我可事先聲明啊,我只是拉板車運炭的,我可不會砍柴啊!
老漢:你一個偶蹄目動物,連筷子都不會拿,我還指望你砍柴?好好地拉你的車吧!
這兩位,每天天剛亮就起來砍柴,一直砍到太陽落山,好不容易砍下來一個大柴垛,又拿去炭窯裡燒燒燒,燒出一大堆炭來。經過七七四十九天,終於大功告成,迎來了出關賣炭的好日子。這一天,老漢和牛早早起身,套好了大車,裝好了炭,開始往城裡走。走了那麼一陣,老漢突然舉起手來,仰望著天空,大喊一聲:「雪!」
牛嚇得一激靈:「血?什麼血?你流鼻血了?」
老漢熱淚縱橫,繼續感慨道:「雪!終於下雪啦!Oh!Areyoumy,snowman,我癡癡,癡癡的等?」
牛聽了老漢唱得破鑼也似,忍不住說道:「大叔,哪兒有下什麼雪啊?是你的白內障越來越厲害了吧?」
老漢揉了揉眼睛,大吃一驚道:「果然!沒想到白內障還能白出雪花來這麼浪漫,看來我的功力又上一層……嗯,一定是盼下雪盼得我太苦,以至於產生了幻覺!」
「我看你只穿了T恤衫沙灘褲外加一雙破拖鞋,要是下起雪來你一定比寒號鳥號得還慘,為啥你還這麼盼望下雪呢?」
「下雪了,這炭才好賣呀!俗話說得好,雪中送炭方顯真情實意哪,要是這雪嘩嘩的一下,一定會有無數人到我這兒來買了炭,拿禮品盒裝好了送到朋友家去拜年的!到時候咱們再搭著買點兒鮮花果品什麼的,那還不賺翻了?」
「呦喝?沒想到你平時老實巴交一個人,賣起炭來還挺有情調的哈?」
「那是!咱們做小買賣的,還不得多花點巧心思?不是我跟你吹牛,咱家祖傳三代都是賣炭的,小買賣做到今天沒賠過本,你知道為啥?」
「就因為你們祖傳三代都有一根花花腸子?」
「錯!是因為咱們這賣炭做的是沒本錢的買賣,想賠都沒地兒賠!」
「你還好意思說呢,再說我可就要管你要工錢啦!」
「你一個偶蹄目的動物,短消息都不會發,還想要工錢?拉你的車吧!」
「我拷!做牛沒牛權啊!」
「不過我也不會虧待了你,等咱們這車炭砍下來,燒好了,拿去賣了,我就帶你去生產隊裡相親!」
「真的?」
「沒錯!只要等下了雪,賣了炭,賺了錢,我一定就帶你去!現在可就等著下雪啦,要不你和我一起深情地對著天空唱:哦啊呦∼mysnowman∼」
「這樣能管用嗎?」牛茫然地仰起頭來,望著天空中那輪火紅的驕陽:「現在可是三伏天哪,大叔你想要下雪,除非你比竇娥還冤……」
老漢沉吟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說道:「哦?原來現在是夏天?難怪我覺得這麼熱……」
「你還說呢,三伏天跑到山上來燒炭,燒好了賣給誰啊?」
「咦,怎麼你現在才想起這個問題來?」
「莫非你早想到了?」
「聽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有必要考慮一下耶……」
於是一人一牛停下了匆忙的腳步,坐在路邊開始思考。他們想啊想啊,一直想到日上中天,曬得他倆滋滋地冒油。
「我說……大叔啊,咱們是不是該挪挪,找個陰涼點兒的地方?」
「沒錯!」老漢掀起T恤衫擦了擦滿頭滿臉的油汗,「再這麼曬下去,咱倆就該熟了!沒想到你七老八十一頭牛,曬到這份兒上,聞起來還跟小牛排似的!」
「拜託,不要在我面前提牛排這樣敏感的話題好不好?我看你目露凶光,還是趕緊找個地方啃饅頭去吧,要不我很沒有安全感的!」
於是老漢和牛艱難地站起身來,朝著不遠處的大樹下走去。
「哇——不行咧,曬得我頭頂都掉皮呀!」
「早說了吧,頭髮還是有作用滴!大叔哇,剛才你在那兒想了一陣,想出什麼辦法來沒有?」
「啥辦法?」
「咱這車炭到底賣給誰啊!」
「哦?我剛才打盹打得好忙,哪有功夫想什麼辦法?我還以為你能想出點啥來呢!」
「拜託,我一個偶蹄目的動物,高爾夫球都不會打,還讓我想事兒?我還是好好地拉車去吧!」
老漢鬱悶了一會兒,最後一拍大腿說:「也罷!只好這樣了!咱們虧點本兒,便宜點兒賣唄!」
「便宜點兒賣就能賣出去?」
「這就叫反季節促銷,夏天賣羽絨服能賣得出去,賣炭就賣不了啦?照我看,打個對折,準有人來買!」
「這木炭跟羽絨服可不一樣啊,羽絨服往衣櫃裡一塞就行,這木炭可往哪兒放呀?天氣這麼熱,一大堆木炭堆在家裡,說不定一會兒就自個兒燒著了!到時候燒個家破人亡,何其悲慘!這樣的小便宜還是不要貪了吧!」
「有道理呀!那下回有人要來買炭的時候,我就說:先生太太,買點兒炭吧,我這炭可倍兒好,點得快燒得慢,放在家裡自個兒就能著,到時候燒你個家破人亡,你說開心不開心?啊呸,我這麼一說,還有人敢買嗎?你少在這兒給我添亂!」
「這麼簡單的事情,我這偶蹄目的都能想到,那些先生太太就想不到?我看你這炭是肯定賣不掉的啦,不如改行做別的買賣吧!」
「別的買賣?我家三代賣炭,還能做啥買賣?」
「這麼熱的天,你就不能改行去賣冰棍啊?賣不完我幫你吃!」
「冰棍?冰棍是那麼容易賣的嗎?在咱們這個電冰箱還沒有發明出來的時代,你想做冰棍,那得先在冬天搞一大堆冰塊,找個陰涼的山洞存起來,一千來斤的冰塊存到這會兒頂多也就剩個十七八兩,這樣才能拿出來做冰棍。咱們冬天都在山上砍柴燒炭啦,這會兒哪來的冰塊?」
牛一下子無語了,鬱悶了一陣子,忽然打了個響指,興奮地說道:「有了!這會兒咱們北半球是夏天,南半球可就是冬天哪!咱們把這車炭運去南半球賣了,從那兒運一車冰塊回來,那不是可以做冰棍了嘛!」
老漢被它嚇了一大跳,趕忙問道:「什麼?你一個偶蹄目的,也會打響指?再打一個來看看?」
牛「啪」地又是一個響指,「怎麼樣?咱們這就出發,去南半球?」
老漢掐指算了算,沉吟片刻道:「我覺得……這回去南半球,恐怕在夏天結束之前趕不會來哪!」
「不會吧?路上要這麼久?」
「我說的可是十八年後的夏天……」
牛又無語了,心中暗想:「這老頭兒還挺清醒的嘛,本來打算騙他往南走,好順道去一趟生產隊,沒想到竟然失敗了……」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牛又打一個響指,說:「有了!這會兒雖然平地上沒有雪,八過那些高山上還是冰天雪地!咱們不如找一座高山……」
「你又不是犛牛,爬什麼高山?到時候你腳下一滑,連牛帶車一起報銷,我豈不是血本無歸?你一個偶蹄目的動物,防滑靴都套不上的,還想爬雪山?」
牛慘叫一聲撲倒在地上,四蹄辟里啪啦地拍打著地面,痛哭道:「我偏要爬!我偏要爬!」片刻之後它穩定了情緒,爬起來繼續拉車,就好像啥事兒也沒發生過。老漢看在眼裡,心中暗自讚歎:「咱家的牛心理素質就是過關,說哭就哭,說停就停,乾淨利索,有機會我可得推薦它去演瓊瑤片哪!」
這一人一牛一車,走了大半天,終於下了山,來到了城裡。他們沿街走著,一路高喊著:「賣炭嘍!賣好吃好玩的炭嘍!剛出爐上好的炭哪,還熱乎著呢!想吃就趕緊,涼了那可就不脆嘍!」路邊的居民搖著蒲扇,吃著西瓜,驚奇地看著老漢和牛在街上走過。一位中年男子拍拍他兒子的腦袋說:「你看,這就是傳說中的行為藝術!這位老伯伯通過夏天賣炭這樣荒誕的行徑,極其強烈地表達了對社會現實的不滿,對幸福生活的渴求……」那位兒子聽他老爹咕叨叨咕叨叨說了半天,搖搖頭說:「我覺得他看起來很秀逗……」
老漢和牛一直走到太陽落山,也沒能賣出半塊炭去。老漢擦擦額頭上的汗,罵道:「真是點兒背!別說買了,就算有人跑過來搶兩塊炭去,那也算是開張了嘛!」牛抱怨道:「大叔,你倒還不覺得啥,我可是苦等買主來幫我減輕負擔哪!這車炭好歹又不用你來拉!」
正在這時,只聽得咯登咯登一陣馬蹄響,兩位奇裝異服的群眾演員出現在老漢和牛面前。老漢將他們二人上下打量一番,上前拱手說道:「二位打扮如此性格,想必也是先鋒派人士!不瞞你們說,老漢我也是搞藝術的出身,這一車炭是我最新的作品,名為《烈日驕陽下的黑心肝俏佳人》,總共也有一千來斤,看你們二位投緣,半買半送,成本價賣給二位,如何?」
牛聽了暗暗叫好,心想這老頭兒一到關鍵時刻就滿嘴胡柴奇招倍出,真是營銷界的一把好手!沒想到那兩位先鋒青年甩都不甩他,其中一位穿黃馬甲的從懷中掏出一長條白綢子來,往老漢脖子上一掛。老漢心中大樂,心想這兩位年輕人真是尊老敬賢,一見面還給我獻哈達!再看另一位穿白小褂的,也從懷裡掏出一塊紅紗,往牛頭上一系。牛心中大樂,心想這兩位年輕人真是急牛之所急想牛之所想,知道我想找老婆,這就給我披紅掛綵的直接去迎親?好耶!老漢和牛相視一笑,各自歡喜無限。那兩位年輕人於是調轉馬頭,引著老漢和牛向前走去。
白小褂:大哥,咱們半匹紅紗一丈綾,買了這車炭就算了,幹嘛還把這老漢帶上?
黃馬甲:你知道咱們買這車炭是幹嘛嗎?開燒烤晚會!這燒烤晚會上烤的是什麼呀?現宰牛排!這牛排誰來烤啊?光膀子老漢!你說,能不帶上他們倆嗎?
白小褂:大哥心思縝密,小弟望塵莫及!佩服,實在是佩服呀!
黃馬甲:學著點吧!
可憐那老漢和牛,沒聽到那兩位先鋒青年的竊竊私語,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渾然不覺地走上了燒烤晚會的不歸路,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呀……
課後習題
1、作為一個偶蹄目的動物,有哪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A.玩「猜中指」的遊戲B.攀巖C.看手相D.玩GBAE.用手比劃「三」這個數字F.轉筆
2、怎樣貯存木炭才是安全可靠的?
A.去銀行開一個保險箱放在裡面
B.泡在六十度的白酒裡,要用的時候再撈一塊出來
C.裝進錦囊掛在脖子上
D.縫在底褲的夾層裡
E.用繩子一串串串起來,掛在屋簷下
3、你心目中的先鋒青年應該是怎樣的打扮?
A.白襯衫,藍褲子,白球鞋,系紅領巾
B.光膀子穿西服,沙灘褲,黑布鞋,用紅領巾的系法打領帶
C.藍色緊身上衣,紅披風,紅色南瓜短褲
D.獸皮肚兜,草裙,夏威夷花環
D.套一個麻袋,其他木有了
4、請用檯燈、衣架、黑色垃圾袋這三樣道具構思一場行為藝術。條件許可的話,請把它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