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哥!」
李春雨愣怔了一下,隨即笑哈哈地打了個招呼。
大廳裡幾乎所有人都站起了身。
王二哥!
在全首都不知道有多少姓王又排行第二的傢伙可以得到「王二哥」的稱呼,關鍵是,「王二哥」這三個字,是從李二少的嘴裡吐出來,那就太不一樣了。
整個四九城,有資格當得起李春雨叫一聲「王二哥」的,絕對只有一個人。
王禪!
也只有這位「王二哥」,才敢大咧咧地稱李春雨為「小李子」,李春雨還不生氣。
人家真有這個資格!
家世不比李春雨差,年紀比他大,出道更是比他早,在首都紈褲圈子裡,「三世祖」群體當中,王禪是當之無愧的「第一」,排名更在古曉亮之上。
王二哥在首都紈褲圈子裡聲名鵲起之時,李尋歡李二少還在大學磨屁股聽老夫子講授人生道理,紈褲圈子中,充其量算是個才出茅廬的小字輩。現如今,李春雨名聲顯赫,但要跟王禪平起平坐,可還不夠份量。紈褲圈子,一樣講究個「資歷」的。
只是大伙都不曾想到,會在這裡碰到王禪。
范鴻宇跟著起身,打量著這位四九城裡鼎鼎大名的一等一公子哥。
王禪大約二十**歲的樣子,比李春雨大幾歲,個子不算太高,身材也不算太魁梧,長相同樣不出眾,是那種丟在人堆裡就撈不出來的普通。但這樣的人物,一定會有與眾不同的特別之處。只有有些人崢嶸外露,一眼便知;還有一些人的特別,卻很難一眼就看得出來,需要用心去體會。
眼下,王禪給范鴻宇的特別之處。就是他那種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氣質。
吊兒郎當,玩世不恭,很多頹廢的小混混身上都有這種特點。然而,任何事物都有「精粗」之別,也有「等級」之分,這氣質也是一樣。普通小混混的吊兒郎當玩世不恭,只會令人厭憎,碰到脾氣比較暴躁的哥們,說不定就會伸手教訓。
你小子屁本事都沒有。跟老子眼前晃來晃去,痞裡痞氣的做什麼?
大耳刮子抽丫的!
王禪的吊兒郎當,玩世不恭,明顯底氣十足。
那種看什麼都懶洋洋提不起多大勁頭的眼神之中,偶爾透出來一抹凌厲,就足以讓人膽戰心驚,令人壓根就不敢懷疑他的實力。
古語有云:腹有詩書氣自華。
說的就是這麼個意思。
就好像一頭吃飽了的獅子,懶洋洋地打量著從它身邊走過的獵物,絲毫也沒有要出手的意思。但並不表示著,獵物可以在獅子面前耀武揚威,不可一世。
獅子就是獅子,獵物就是獵物。吃不吃你,什麼時候吃你,主動權在獅子手中,獵物只有被吃或者沒命逃竄的份。
范鴻宇在打量王禪。王禪也在打量他,眼神淡淡的。
李春雨這一夥人裡,美女不少。李秋雨,佟雨佟顏,上官深雪,范虹彩,都是一等一的美女,並且各有特色。但王禪的注意力,並未放在美女身上,一掃而過。不是說王禪不喜歡美女,相反,他很喜歡各類美女。然而王禪不喜歡將目光釘在圈子裡哥們身邊的美女身上。
傳言之中,王二哥也許不講道理,卻非常講義氣,很能恪守圈子裡的規矩。
既然這些美女是跟著李春雨葆興楊青山一塊的,王禪便能做到視而不見。
身為紈褲圈子裡的頭等大哥,自動自覺維護圈子裡的規矩,就是必然的。大家都不講規矩了,大哥說話也就不靈光。王禪絕不容許這種情形出現。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想要大伙都守規矩,大哥就必須以身作則,教訓起小弟來的時候,才能理直氣壯。
「小李子,這就是小范?」
王禪只是瞄了范鴻宇幾眼,忽然就開口問道,語氣還是吊兒郎當,渾不在意。
「王二哥,我是范鴻宇。」
不待李春雨作答,范鴻宇主動接過了話頭,心裡暗暗納罕,卻不知王禪何以知道他的「大名」,貌似范鴻宇並非紈褲圈子裡的一員,職務也不過是個小小的縣長,怎麼都不應該引起王禪的注意。
「嗯,聽說過。是你揣掇著小李子把周大全的小舅子給丟進監獄去的?這事啊,辦得有點意思。」
王禪咧嘴一笑,說道。
范鴻宇愣了一下,仔細觀察著王禪的臉色,似乎想要知道,王禪說這話,內裡到底是個什麼心思。難道王禪和周大全有過節?甚至,老周家和老王家不對路?
王禪笑道:「別看了,沒你想的那麼複雜。周大全那小舅子,就他媽的不地道。想玩,可以。那要彼此心甘情願,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仗著有幾個小錢,坑蒙拐騙,強買強賣,算怎麼回事?」
范鴻宇又是一凜。
和京師這些世家子弟打交道,范鴻宇不是頭一回。李春雨葆興楊青山就不說了,哥們。周大全蔣雪松,那是正兒八經混體制的,想要將家族榮光發揚光大,一本正經,官場手腕玩得很麻溜,隱然是積年老手的風範。傳說中的古二哥,見過一面,特別陰沉,喜怒不形於色。而王禪,卻能在頃刻間看透他心裡在想些什麼,這眼光,端的了得。
從王禪對待周大全小舅子這事的態度,也能看得出來,這位王二哥是真的很在意圈子裡的規矩。要說紈褲,許明誠跟王禪差了十萬八千里,連王禪圈子的外圍都進不去,給王二哥提鞋子都不配。但他壞了規矩,王禪就覺得理所當然應該被收拾。
而且王禪當眾說出這樣的話來,只要傳到周大全的耳朵裡,肯定會得罪人。
王二哥不在乎!
只有實力強大到一定的程度,才能做到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你喜歡我也好,憎恨我也好,誰鳥你!
「哈哈,王二哥就是喜歡開玩笑。」
李春雨似乎覺得有些不對,馬上出面打圓場。雖說在圈子裡,李二少暫時還趕不上王二哥的「威望」,卻也不容小覷。
王禪聳聳肩,不置可否,眼神也從范鴻宇臉上收了回來,一副對此事不再有興趣的模樣。
也是,無論許明誠還是范鴻宇,暫時可還沒有讓王禪特別在意的資格。王禪也許就是好奇范鴻宇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在體制內混,小小縣長,為了一些和他毫不相干的貧困女大學生,往死裡得罪周大全那樣縱算在首都豪門也堪稱頗受重視的傑出子弟。
這脾氣,有點像個愣頭青,卻不知怎麼就和李春雨成了鐵哥們。
「王二哥,這麼巧啊,也來這裡唱歌?」
楊青山在一旁說道。
說起「門第」,較之王家,楊家自然還要遜色幾分。不過楊老爺子還在世,身體狀況良好,這就是很強大的資本。加上楊青山為人處世頗有一手,在圈子裡很有些人緣,王禪也便高看他一眼。
「怎麼,青山,這場子是你開的?不許我來?」
王禪笑著說道。
楊青山笑哈哈地說道:「哪的話,就算是我開的場子,王二哥這樣的貴客要來捧場,我歡迎還來不及呢。這四九城裡,就沒有一個場子,不想請王二哥去坐一坐的,那得是多有面子的事。」
「哈哈,青山,嘴巴抹了蜜啊,這甜得,二哥我都有點受不了啦……得,你是不是真想弄個場子?真想弄的話,就衝著你今兒這席話,我一定去捧場。」
王禪拍了拍楊青山的肩膀,大咧咧地說道。
楊青山嘿嘿一笑,說道:「不瞞二哥說,我真有這麼個想法,就是手裡有些緊,沒本錢。」
王禪眼睛一翻,哼道:「小楊,這就不地道了啊。沒本錢這種話,你也敢跟我胡咧咧?你這是打尋歡的臉呢。現在這四九城裡,誰不知道李二少發了大財,是個暴發戶啊!要弄個場子玩玩,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用不著跟我面前哭窮吧?」
李春雨笑道:「王二哥,這個場子,是青山想弄,不是我想弄。」
楊青山也不在意王禪的「奚落」,笑著說道:「是啊,王二哥,都說親兄弟明算賬。這個場子是我想弄,要是本錢全由尋歡來給我掏,小楊我也太沒面子了。王二哥你也知道的,我這人呢,別的本事沒有,還算是有點自知之明。自己有多大的胃口,就吃幾碗飯。吃不下,不敢硬撐。」
「楊少,真要是本錢略有欠缺,可以考慮借貸。」
便在這個時候,一直跟在王禪身邊不吭聲的一位中年男子,忽然微笑著開口說道。
這位中年男子,穿著合體的阿瑪尼休閒服,臉上始終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風度極佳。正是和范鴻宇李秋雨在紅楓葉健身俱樂部網球館有過一面之緣的廖啟正。身邊跟著濃妝艷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那對雙胞胎姐妹花。
姐妹花本來是飛揚跳脫的性子,但現在卻乖得如同兩隻小綿羊,只是賠著笑,一聲不吭。
絕不是什麼人都能在王二哥面前談笑風生的。
那位如同影子一般跟在廖啟正身邊的阿郎,此刻站在不遠處一個陰暗的角落裡,幾乎沒人察覺到他的存在。
除了范鴻宇和上官深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