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六點多,天剛濛濛亮,曹成好夢正酣,突然就被床頭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了。
「你好……」、
睡得迷迷糊糊被吵醒,曹成的聲音顯得有點懶洋洋的。
「出事了……」
電話那邊,傳來蘇雲荃焦慮不安的聲音。單獨和曹成說話或者打電話的時候,蘇雲荃很少正兒八經地稱呼曹成的名字或者官銜,一開口就直接說事. .
曹成頓時睡意全無,猛地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難道,他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出什麼事了?」
儘管曹主任極力鎮定,依舊難以掩飾聲音裡的不安之意。
「美國……美國之聲報道了齊河昨天發生的事情,省外事辦剛才打電話過來,說還有幾份美國報紙也有類似的報道……」
蘇雲荃在電話那邊壓低聲音說道。
曹成長長舒了口氣。
蘇雲荃不由大為奇怪,這麼嚴重的問題,怎麼聽上去曹成竟然像是心頭一塊大石落地了的樣子?還沒睡醒吧?. .
「你怎麼啦?」
蘇雲荃詫異地問道。
「呵呵,沒什麼,我還以為……」
曹成笑了笑,並沒有把話說完。
蘇雲荃頓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撇了撇嘴,這男人啊,都是一樣的德行。在床上的時候,關注的永遠都是同一類事情。哪怕相隔幾百里!
緊接著,曹成的雙眉馬上又蹙到了一塊,急急問道:「你剛才說什麼?什麼美國之聲?」
「曹老爺,合著您還沒睡醒呢?做夢去了!」
蘇雲荃歎了口氣,說道,隨即將情況詳細向曹成匯報了一遍。
曹成的雙眉緊緊皺了起來。
按照要求。省委辦公廳常委辦公室必須二十四小時有人值班。昨天曹成陪榮啟高趕赴齊河。常委辦公室留下來值班的就是蘇雲荃。
一大早,蘇雲荃就接到省外事辦的電話,向她通報了美國之聲最新的新聞報道,說的就是昨天發生在齊河的「圍堵事件」。
根據這個報道。事實被嚴重扭曲,極盡醜化和攻擊之能事,胡說什麼「義民反抗某黨暴政」,遭到大批軍警鎮壓。不少民眾被逮捕之類,顛倒黑白,危言聳聽。
其他幾分美國報紙,也推波助瀾,各種所謂「分析家」粉墨登場,胡亂猜測,謠言滿天飛。
外事辦覺得情況嚴重,第一時間向省委辦公室進行了匯報。
如此這般,曹大秘的好夢就被攪得一乾二淨了。
曹成腦海裡,立即便浮現出昨天在現場看到的那些外國旅遊者。以前也曾看到過相關的文件。上級要求對假扮遊客的外國新聞工作者和別有用心的壞分子提高警惕,嚴加防範。曹成還以為跟青山關係不大。主要是那些沿海發達地區的事情。昨天雖然見到了混在人群之中的外國旅遊者,也不是十分在意。孰料一不小心就攤上了。
「好,我知道了,密切關注後續進展,隨時和我保持聯繫。」
稍頃,曹成緩緩說道,語氣威嚴。
「好。」
蘇雲荃答應一聲,掛斷了電話。
曹成慢慢將話筒放回去,抬起手腕一看手錶,還不到六點半,馬上就去打擾榮啟高,怕是不大好。一般來說,榮啟高七點左右起床,洗漱完畢,活動二十分鐘到半個小時,花十分鐘左右吃早餐。七點五十分準時出門,趕往省委上班。沒有重大活動,基本都是這個節奏,很少例外。
曹成穿衣起床,洗漱一下,在椅子裡坐下來,點起一支煙。
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超出了曹成的意料,看來昨天晚上給譚啟華支的招可能真用得上了。
一支煙尚未抽完,電話再一次震響起來,曹成連忙拿起了話筒。
「曹主任……」
電話那邊,再次傳來蘇雲荃的聲音,隱隱夾雜著一縷驚慌之意,而且正兒八經地稱呼了曹成的官銜。
曹成立馬就意識到不對。
蘇雲荃儘管只是一位正科級辦事員,卻是在省委辦公廳常委辦公室上班,正經要算是榮啟高秘書班子裡的一員,什麼大世面沒見過?一般的事,還真嚇不住她。
「怎麼啦?」
曹成皺眉問道。
「黃悅同志的秘書剛剛打電話來了,詢問有關齊河的情況,說黃悅同志想要和榮書記通電話……」
蘇雲荃鎮定心神,斷斷續續地說道。
曹成深深吸了一口氣。
蘇雲荃所言的黃悅同志,乃是巨頭會議成員,分管統一戰線工作,對外聯絡工作,是最高層常設辦事機構的主要負責人之一,位高權重。
「齊河圍堵事件」既然已經被美國媒體報道,引起最高層面的關注,乃是理所當然。讓曹成沒想到的是,現在還不到七點鐘,黃悅同志就要和榮啟高通話,由此可見,最高層對此事十分重視。
「我知道了,我這就向榮書記匯報。」
曹成二話沒說,掛斷電話,隨即撥打了榮啟高所居的六六六號貴賓房的電話。
「你好!」
電話那邊,傳來榮啟高熟悉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威嚴。
「榮書記,是我。情況發生了一些意外的變化……」曹成在電話裡向榮啟高做了匯報,言簡意賅:「剛剛常委辦公室值班同志接到黃悅同志的秘書打來的電話,詢問昨天的情況,說黃悅同志想和您通電話。」
榮啟高略略沉默了一下,這才說道:「嗯,我知道了。」
將話筒放回去,曹成站起身來,緩步出門,來到了六六六號貴賓房的門口。
恰在這時,范鴻宇也走了過來,微笑著給曹成打招呼。
尤利民就住在榮啟高隔壁的六六八號房間。
「范處長。這麼早?」
曹成有點詫異地問道。
范鴻宇微笑道:「曹主任不是比我還早嗎?」
曹成笑了笑。沒有說話。
看樣子。范鴻宇也得到了相關的消息。發生了這樣意想不到的變化,省外事辦不但會第一時間向省委匯報,也會盡快向省政 fǔ匯報。
大約十幾分鐘之後,六六八號套間的房門打開來。尤利民衣冠齊整出現在門口。曹成和范鴻宇忙即向省長打招呼,尤利民臉色嚴肅,擺了擺手,逕直走向榮啟高的房間。剛剛來到門口,房門就打開了。
「書記。」
榮啟高點點頭,說道:「省長,請進。」
不一會,袁留彥也在鄭美堂和袁留彥的新秘書陪同下,走了過來。袁留彥沒有和榮啟高尤利民住在同一個樓層。鄭美堂在前,新秘書略略落後半個身子。瞧這個架勢,鄭美堂依舊自認是袁留彥的第一心腹。新秘書本就是他向袁留彥推薦的,自然要擺正位置。
等袁留彥也走進榮啟高的房間,鄭美堂才有點訕訕地給曹成和范鴻宇打招呼。
「曹主任。范處長……」
自從黨校事件之後,鄭美堂在曹成和范鴻宇面前。態度「和藹」多了。就好像省委三巨頭的排名一樣,「三大秘」基本上也有了比較固定的排序,情況算得比較正常了。
去年十月份,鄭美堂外放齊河市,情形為之一變。鄭書記躊躇滿志,自信滿滿。你曹成牛逼,范鴻宇牛逼,那又怎樣?最終還是我鄭美堂先一步放了外任。雖然無論曹成還是范鴻宇,遲早也都會放外任,但鄭美堂搶了先機,今後發展勢頭更加樂觀。
鄭書記可是衝著齊河市市長的寶座去的。
等曹成放外任的時候,也許鄭美堂已經是堂堂的一市之長了,在省內也算得一方諸侯的身份。曹成還得經歷和鄭美堂一樣的「程序」,先做兩年副手再說。
至於范副處長,那還早著呢。想要成為地級市的市長,哪怕尤利民對他再器重栽培,那也得是十來年以後的事情,已經算是最快的了。
十年,是一段非常漫長的時間,不知道會發生多少意外。
或許到那時,鄭美堂已經是省領導。而以范鴻宇的性格,在官場上碰得頭破血流絲毫也不奇怪。范鴻宇現在牛逼哄哄的,還不是因為獲得了尤利民的信任。但領導的心思,誰說得準呢?也許一件事做錯,就此失去尤利民的「寵愛」也很有可能。
鄭美堂的年紀比曹成和范鴻宇都大,資歷更老。這個東西,在機關工作的時候,不顯得有多重要。秘書的權柄,基本都來自於領導。誰的領導越牛逼,秘書也跟著水漲船高。范鴻宇不過是個副處級秘書,很多廳級幹部在他面前都畢恭畢敬,誠惶誠恐。難道還是因為范鴻宇自己本事了得?
這一放了外任,資歷老的優勢立即便顯露了出來。
鄭美堂沒有多呆,和曹成范鴻宇寒暄幾句,便昂首挺胸,闊步而去,自始至終都帶著自信而優雅的笑容,似乎他在這次的事件之中,非但無過,反倒得了綵頭。
官場邏輯,果真奇妙。
走廊上只剩下三位大秘書。
曹成微微一笑,說道:「范處長,朝陽農場和雲湖縣的關鍵,還在於發展經濟。只有經濟發展上去了,這些矛盾糾紛就能大大緩解。到時候再因勢利導,就能慢慢將所有矛盾完全化解。」
「是這樣的,我完全贊同曹主任的話。」
范鴻宇微笑點頭。
卻不知曹成忽然提起這個話頭,到底有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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