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雨怕蜈蚣,但不怕螃蟹。
在小溪裡抓了不少肥壯的水蜈蚣,眼見得收穫漸漸稀少,陳星睿的母親說道:「水蜈蚣差不多了,去潭裡抓螃蟹吧。」
「還有螃蟹?」
李秋雨又驚又喜,立馬又變得興奮起來。
范鴻宇笑道:「這種小溪裡的螃蟹都不大的,不過現在正是螃蟹最肥壯的時候。」. .
和李姑娘吃過的海蟹,大為不同。但那也沒什麼,不在乎吃,在乎抓螃蟹這個過程。
抓螃蟹的地點在一處瀑布之前,瀑布下方,照例會形成一處深潭。李秋雨一路跟著陳梅,不住發問:「為什麼要到潭裡去抓螃蟹?溪水裡沒有嗎?」
「溪水太淺,藏不下大螃蟹。特別是下雨的天氣,螃蟹會『上水』,都爬到潭裡來了。潭裡的食物也比較多,吸引它們。」
「什麼叫上水?」
李秋雨實在是個好學生,好學不倦。
陳梅嗔目結舌,不知該如何回答。
范鴻宇說道:「下雨的時候,水裡的氧氣比較少,水中的動物會露出水面來呼吸。」. .
李秋雨問道:「你又是怎麼知道的?為什麼下雨的時候,水裡氧氣會比較少?」
這回輪到范處長嗔目結舌了,只得說道:「我又不是動物學家……」
李秋雨撇撇嘴,竊笑了一下。
總算把這個牛皮哄哄的傢伙給問住了,不然搞得好像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武雙全,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了!
步行兩三里地就到了水潭,水潭不大,大約只有半畝的面積。一道晶瑩的瀑布從七八米高處飛濺而下。水聲淙淙。玉珠四散,四週一片蒼翠,潭水清澈,潭邊遍佈圓滑的大小石頭。不遠處則是一處鬱鬱蔥蔥的小樹林,景色極美。
「哇,好漂亮……」
李秋雨興奮地大叫起來,伸開雙手。原地轉了一圈,烏黑的秀髮飛揚起來。雖然依舊穿著天藍色「校服」,但總也掩飾不住身段嬌柔,人美如玉。
范鴻宇也微笑頷首。
久居都市,這山區未經人工雕琢的景致,果然令人心曠神怡。
陳星睿等人見得多了,自不會大驚小怪,大家只是一笑,便捲起褲腿,下到潭裡抓螃蟹。這水潭只有在瀑布正下方之處才比較深。多數水域也只淹沒小腿處。陳星睿也脫掉鞋子下水。
陳媽媽連忙讓他上岸去,生怕這寶貝兒子出點啥岔子。
陳星睿笑道:「媽。這種事我小時候不知道幹過多少回了。」
女將們顯然是此道高手,不一會就抓到了大大小小十來只螃蟹,丟進簍子裡。李秋雨在一旁那個眼紅啊,終於抵受不住誘惑,將運動鞋脫了,搖搖晃晃往水裡走。儘管潭水邊的鵝卵石很光滑,不會傷到腳。但對於從未有過類似經歷的李秋雨而言,腳底處傳來的那種麻麻癢癢的感覺依舊讓她走起路來東倒西歪的,不時發出一聲尖叫。
范鴻宇看得直搖頭,也脫掉鞋襪下了水,及時扶住了她。
抓螃蟹這個活計,看著好玩,其實很有技巧。眼見得別人一抓一個准,李秋雨卻只是在水裡瞎攪合,弄了半天,手中空空如也,除了水珠,啥都沒有。
范鴻宇在旁邊照料著她,微笑說道:「螃蟹都躲在石頭下,你把石頭搬開,瞅準了再下手。」
這樣的事,范鴻宇小時候在范莊幹部學校附近的小河裡經常幹,和夏言等一幫熊孩子,抓了很多螃蟹回來烤著吃。
太陽逐漸西沉,山風漸涼,大部隊打道回府,收穫頗豐,李秋雨居然也抓到過三隻小螃蟹,還沒被咬,心滿意足地跟著大夥一塊回家,一路上嘰嘰喳喳和范鴻宇說個不停,炫耀自己剛才抓螃蟹時的敏捷和「神勇」,不免也要譏笑范處長一番。
一個下午,范處長啥都沒抓到,光在一旁看著了。
范鴻宇自是毫不在意。
「百蟲宴」的製作,並不複雜,烹製手法上,沒有太多的花樣,都是油炸過後,用辣椒姜絲大蒜等作料烹炒。連螃蟹也不例外,去殼,撅腿,清洗乾淨,油炸烹炒。范鴻宇暗叫可惜,最好吃的蟹黃,竟然被丟棄掉了。不過范鴻宇也沒有出言提醒。人家傳承了幾百年,還是原封不動流傳下去比較好。這「百蟲宴」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吃的就是那個「古老傳承」的味道,原汁原味更好。
除了今天捕捉到的新鮮水蜈蚣和螃蟹,還從別家要來了一些「乾貨」,都是風乾候著烘乾的各式蟲子,除了蜂蛹,其他的范鴻宇都叫不出名字。
享用「百蟲宴」,就算在大陳村,也是一樁盛事,九阿公,支書,村長等頭面人物,照例是要相請的。還是在陳家的堂屋裡擺開一字長蛇陣,大碗米酒伺候。
一開始,李秋雨很緊張,在河邊被水蜈蚣嚇得尖叫不已,回到家裡,從旁見證烹製「百蟲宴」的全過程,尤其水蜈蚣用刷子反覆刷洗乾淨,見那東西始終不咬人,也不見陳媽媽等人有任何「中毒」的徵兆,小丫頭漸漸不是那麼害怕了,好奇心越來越強。
范鴻宇夾起一條「毛茸茸」的水蜈蚣,李秋雨便緊張地望著他,水蜈蚣送進范鴻宇嘴裡的瞬間,李秋雨雙手握拳,渾身抽緊,閉了一下眼睛。
「好吃不?」
眼見范鴻宇大口咀嚼,津津有味,小丫頭忍不住問了一聲。
「你說呢?很脆,很香,要不你嘗嘗吧……」
范鴻宇夾起一條肥大的水蜈蚣送到她紅艷艷的嘴邊。
「不……」
李秋雨差點又發出尖叫,嚇得猛往後躲。
滿屋子人都呵呵地笑了起來,望著他倆打鬧,覺得十分有趣。在大伙心目中,毫無疑問將他倆當作了小兩口。不然,一男一女這麼千里偕行,可是大大不妥。
確實再般配也沒有了。
「嘗嘗,不嘗嘗怎麼知道好不好吃?」
范鴻宇笑吟吟的,夾住水蜈蚣的筷子一直停在李秋雨嘴邊,紋絲不動。
「嘗嘗吧……」
陳星睿陳梅等人也在一旁起哄。陳星睿坐著,陳梅站著。恪守祖傳規矩,女人不上席。李秋雨是貴客,所以她是唯一的例外。
李秋雨只是搖頭,卻漸漸將腦袋湊了過來,望了范鴻宇一眼,隨即閉上眼睛,嬌艷的小嘴卻慢慢張開了,臉上俱皆是「視死如歸」的神情。
水蜈蚣送進櫻桃小口,李秋雨眼睛閉得更緊,握成雙拳的小手緊張得指節都發白了,貝齒一合,輕輕咬下一點點,趕緊向後仰頭。
咀嚼了兩下,小丫頭慢慢睜開眼睛,滿臉都是驚喜之意。
「好吃吧?」
「嗯!」
李秋雨重重點頭。
滿堂善意的笑聲。
吃蟲子這個事,最難的就是第一口,吃下第一條水蜈蚣,小丫頭畏懼盡去,胃口大開,落筷如飛,各種蟲子都一一吃了個遍,喜笑顏開,艷若桃花。
吃過晚飯,大伙沒有急著散去,圍坐在堂屋裡,喝茶聊天,古老的木屋之中,不時傳出歡聲笑語。
「哎,陳星睿,你不是說,你們這裡有法師,會法術嗎?那個定雞的法術,聽上去好神奇啊……」
聊了一陣,李秋雨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扭頭朝陳星睿說道。
「你想看定雞?」
「是啊,有人會嗎?」
小丫頭又是滿臉的好奇和嚮往。
這古老的山村之中,實在有很多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神奇事物。
「呵呵,九阿公就會。九阿公是我們這方圓幾十里之內最有名的法師!」
「真的?」
李秋雨又驚又喜,立時就衝著九阿公嚷嚷起來。
「九阿公,您老人家是法師,會定雞的法術?」
九阿公不愧是走南闖北見過世面的「法師」,倒是能聽得明白李秋雨的京片子,聞言笑道:「定雞的法術?會啊!」
滿臉皺紋擠到一起,頗為自得。
大家便不再說話,一齊眼望九阿公,很是敬重的樣子。
在偏遠山區,會施法的法師,是極受尊敬的,類似於古代少數民族的「祭師」,再加上九阿公族老的身份,更是不一般。
「那,您能不能定一個給我們看看啊?好神奇的……」
陳星睿連忙說道:「李秋雨,定雞是在喪事上才用到的法術,我以前跟你說過的……」
所謂定雞,就是不用任何捆綁的手段,將一隻活生生的大公雞定在棺材上。我國傳統,大公雞一直被看做是「純陽」的象徵,很多法事上都有公雞的身影,用以鎮壓百邪。這個李秋雨也知道。
然而不用任何捆綁,將大公雞定在那裡不動,無論怎麼搬動,搖晃,大公雞都不會跑掉,就好像被施了孫悟空的「定身法」,李秋雨卻從未見過,此刻記起來,不免非常好奇。
「我知道我知道,不過,演示一下應該沒什麼吧?應該不犯什麼忌諱吧?」
李秋雨的大眼睛裡滿是渴盼之意。
陳星睿便有點為難,望向九阿公,說道:「九阿公,表演一下可以嗎?」
九阿公笑了笑,說道:「可以啊。如今是新社會,沒那麼多講究了。」
李秋雨頓時連連拍手,歡呼雀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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