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燈火輝煌!
坐在酒店房間的小陽台上,放眼望去,到處都是一片燦爛的景象。
香港的夜景,果然不是內地一般城市比得上的。
但現在,夏言,趙歌的心情,明顯不在美景的欣賞之上,趙歌秀美微蹙,略帶憂慮之色。白天五十三手沽單是下下去了,但直到港股收盤,恆生指數也沒有跌一點,反倒略有上揚,比他們下單時的價位,高了十幾個點。
折騰了這麼多天,夏言趙歌總算對恆指期貨瞭解了那麼一點皮毛,最起碼知道恆指期貨每點價值五十港幣。上漲十幾點,就意味著每手沽單要虧損七八百港幣,加上手續費五百港幣,這五十三手沽單,已經虧損了八萬港幣,相當於他們總資產的十分之一。
在鐵門和明珠之間滾動做國庫券生意的時候,每三四天他們就能賺到好幾千元,已經是個天文數字,將夏言趙歌高興得合不攏嘴,只覺得范鴻宇真是正確無比。誰知道到了香港,半天不到,就虧了八萬港幣,將近四萬人民幣,在鐵門做大半個月國庫券生意的賺頭,還填不滿這個窟窿。
這虧損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相對來說,朵朵倒是要「鎮定」一些,反正她沒參與做國庫券生意,對賺錢虧錢沒有太直管的認知,眼見陽台上氣氛沉悶,便笑著說道:「夏言,虧一點不要緊,再賺回來就是了。反正這些錢啊,也都是你們賺回來的。」
本來頭一回來香港,范鴻宇有建議,要一起出去溜躂溜躂,好好見識一下香港這紙醉金迷的資本主義社會,也不枉了千山萬水的來這一趟。
但他這個建議提出來,夏言趙歌破天荒的沒有「欣然答應」,只是勉強點頭。
范鴻宇便知道他們心裡在擔憂,也就不再提起。
旅遊是很講究心情的,心情不好,香港的夜景再美麗,只怕亦是無心欣賞。
既如此,那就緩兩天吧,不急在一時。
大家一起坐在陽台上喝茶聊天,欣賞夜景,也是好的。
在另一個世界,范鴻宇曾經專門研究過股市行情,正是「全民大炒股」的最高峰期。無數人都被股市瘋魔了,飛蛾撲火般紛紛往股市裡面跳,似乎那裡面就是金山銀山,等著大伙去採挖搬運。宇陽公安局刑偵隊的老油條范警官,也曾動過心思,想要發點橫財。
做警察,也許對於某些心術不正的人來說,是個很有「錢途」的職業,九十年代有句順口溜,叫做「四等公民大蓋帽,吃完原告吃被告」。只要心黑一點,皮厚一點,發大財固然困難,每年多賺幾份工資的收入卻完全不成問題。
奈何范鴻宇同志,實在不是那種性格,收不來那個「黑錢」。比如一個殺人犯,范鴻宇在偵破之時,筆下留情,略略給他減輕幾分罪責,完全能夠辦得到,也不觸犯刑律,便可以心安理得地收受犯罪分子家屬送的好處。
范鴻宇做不來!
研究了一段時間的股市行情之後,范警官嘗試性地進去炒了幾把,迎頭就碰上零八年的經濟危機,虧得七零八落,不得不趕緊割肉出場,幾萬元的本金,最後剩下萬把塊。
范警官那個鬱悶啊!
好在他那時還沒結婚,更沒小孩,倒也不至於出現生存危機。
但范鴻宇再也沒想到,當年對股市的深入瞭解,會在這個世界派上用場。
只要是研究過股市的人,就沒幾個不知道八七年著名的「股市黑色星期一」。說的就是美股莫名其妙大跌,連帶的影響到整個世界股市,跟著出現恐慌性拋售,全部重挫。
香港股市,更是一口氣跌去三四成之多,期指則跌去將近一半,香港期交所歷史性的連續四天停盤,各方緊急磋商,研究救市方略。
如果范鴻宇沒有記錯的話,就在今天晚上,美股將暴跌,幾乎崩盤。
另一個世界曾經發生過的許多大事,在這個世界,都一一驗證了,范鴻宇相信,只要沒有外力影響,美國股市的暴跌,依舊會「重來一次」。
所以他現在很輕鬆。
只是這個話,卻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夏言悶悶地說道:「朵朵,你不懂的,如果這就虧了,那倒沒事……這不還沒完嗎?」
這才是夏言和趙歌真正擔憂的。
八萬港幣,固然是大數目,但虧了也就虧了,把剩下的錢退出來,還回內地去搞國庫券,用不了一個月,又賺回來,就當來香港旅遊一趟,用掉八萬港幣,也不當太大的事。
關鍵是單還在飄著,誰知道明天期市開盤,又是一個什麼光景。這要再漲個百來點,一半的錢就不見了,那才真正糟糕。更何況,這裡面還有李春雨和葆興他們幾哥們湊的五萬塊,尤其不好交代。
范鴻宇望了他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笑說道:「夏言,還在擔心呢?」
夏言倒也不隱瞞,點了點頭,說道:「二哥,不瞞你說,我這心裡還真有點不踏實。關鍵這玩意,咱們不懂,以前也沒做過。聽那個阿明說,恆生指數一天三百點都漲過,真那樣的話,咱們不是要虧光了嗎?」
范鴻宇微笑道:「那他有沒有告訴你,恆生指數一天也跌過三百點?跌三百點,咱們的資金就翻番了,一個晚上賺八十萬,過不過癮?」
夏言笑道:「嘿嘿,要真那樣就好了,肯定過癮。」
趙歌問道:「鴻宇,真能跌?」
范鴻宇說道:「歌兒,無論做什麼生意,都會有風險的。就算大貪官弄錢,都不能百分之百保險。他雖然不需要本金,搞不好哪天就被人舉報了。股市和期市的風險更大……不過,有個時候,想要幹大事,就得有點冒險精神。今後你和夏言,要做大生意,沒點冒險精神可不行……對了,朵朵,你想好沒有,到底是回宇陽去上班,還是跟夏言一起,留在江口這邊,一起做生意?」
朵朵歪著腦袋說道:「二哥,這我可還沒想好……」
夏言笑道:「二哥,你別怪我烏鴉嘴啊,這要萬一虧本虧得厲害,咱們恐怕還得回去搞國庫券。江口雖好,不是我們久待之地。」
范鴻宇淡淡一笑,說道:「放心,這一回,你肯定待在江口了。過幾天,等你手裡有了上百萬,咱們再商量去瓊海炒樓花的事。但總部,還得放在這邊,離香港近,進退有據。」
夏言便和趙歌對視了一眼,眼裡都閃過一抹喜色。
但凡范鴻宇如此篤定之時,就說明這事,沒有十成把握也有八成。
「上百萬,呵呵……敢情好!」
……范鴻宇他們四個在房間聊天說話,李春雨卻在香港的某個夜總會欣賞「勁舞表演」。
令和繁專程邀請的他。
既然李春雨到了香港,令和繁就得牢牢把握這個機會,和李春雨將友誼建立起來。令和繁單獨請了李春雨,沒有理會范鴻宇和夏言幾個。
原本令和繁也不是個小氣吧啦的傢伙,不在乎多請幾個客人一起吃飯娛樂,只是對范鴻宇的極度自以為是,令和繁實在有些看不慣。和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同桌而坐,沒的影響了心情。
令和繁的心情本來就不好。
李春雨自然也清楚令和繁的心思,想要好好結納他這位在京師和嶺南都吃得開的「衙內」,李春雨也有同樣心思。「衙內」的大牌子,只能算是一塊敲門磚,想要發揮更大的作用,還得利用這塊大牌子建立起自己的人脈。
不然,總是別人給自己面子,自己啥都幫不到人家,久而久之,再大的招牌也會失靈。
至於令和繁不待見范鴻宇,李春雨暫時只能裝作看不到。
范鴻宇是他的哥們,令和繁眼下亦算是他的朋友,為了一個朋友得罪另一個朋友,也不是那麼好。
這香港的夜總會,著實讓李春雨大開眼界。
紅男綠女,笙歌不斷,那鐳射燈將李春雨晃得眼花繚亂,心中暗暗慨歎,香港畢竟是香港,首都地界,單論好玩的,著實有所不如。
這資產階級腐朽沒落的生活方式,著實很腐蝕人的靈魂啊!
現在酒吧的勁舞暫時告一段落,略略清靜了幾分,令和繁舉起酒杯,朝李春雨說道:「李少,來,乾一杯。」
李春雨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滿飲杯乾。
「呵呵,李少也不要鬱悶,今天小虧一點,看看明天有沒有機會跑出來吧。不過,李少,你還是要好好跟范先生聊聊,不要那麼固執。期指交易,沒有三幾年的時間浸淫其中,是很難摸透的。明天只要有機會,那就趕緊出倉,略虧一點也不要計較了。到時候,我給李少補足就是了。
要合夥做生意,有的是其他項目,咱們明天再詳細談……」
李春雨有點鬱悶地問道:「令總的意思,這回咱們虧定了?」
令和繁微微頷首,說道:「以我的經驗來分析,這時候做沽單,十有**沒有什麼賺頭,能走要盡量走,真被套住就被動了……」
一句話沒說完,他要見的「BP機」忽然震響起來,令和繁拿起「BP機」一看,臉色微變。
「不好意思,李少,我去那邊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