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的夜空像是無邊無際透明的大海,高樓大廈間繁華的燈火,如同海水裡漾起的小火花,閃閃爍爍的,跳動著細小的光點,遠遠望去繁華得燦若銀河。更遠處的群山披著銀色的薄紗,隱隱約約露出一個輪廓,像是在幽靜的睡眠。
一輪圓圓的月亮,從東邊的高層建築上爬出來,照亮了整個天台,溫瑋倫和吳其隆兩人各拿著一罐沙士,並肩靠在圍欄邊。
「看到東區那棟最高的大樓了嗎?」溫瑋倫遙指著遠方,「據說它是台北現在最高的建築。當年它開始建的時候我剛轉學到台北,有次從工地前路過,我看到大樓的地基挖得很深很深,後來有人告訴我,一棟大樓能建多高,取決於它的地基有多牢固。我覺得這話很有道理,就像我們在娛樂圈裡發展一樣,一開始出道時候的積累是最重要的,如果這時候沒有打好基礎,恐怕未來的成就也很有限。」
吳其隆沒有像溫瑋倫想那麼遠,他仰頭喝了一口沙士,跟著解釋說:「其實我就是想讓公司多安排一些工作給我,然後把欠你的錢盡快還上。」
「好吧,既然你這麼在乎欠我錢這事,那我就給你算一筆賬。」
溫瑋倫扒著手指,開始一條一條的給吳其隆分析:
「我們假設小虎隊的走紅的勢頭一直保持下去,你這期間除了發唱片還不斷的接各種廣告,同時出去拍片。你把自己全部的時間都用來工作,按照你現在的賺錢能力也要十年才能將我幫你預先墊付的高利貸全部還清。對藝人來說最黃金的十年都被你用來還債,這期間如果你不能成功的從偶像明星轉變為實力派明星,等你30歲以後,娛樂圈肯定會有比你帥比你受歡迎的新人出來,到時候你拿什麼和人家爭?」
吳其隆陷入了沉默,這時溫瑋倫繼續說道:「現在我們來假設另外一種情況,這段時間你放開還債的壓力,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如何不斷完善自己,爭取和一些大導演有合作的機會,逐漸打開自己的知名度,然後你的片酬和廣告代言費都會跟著水漲船高。也許用不了十年,你就成為像香港劉德華那樣的大明星,到時候你拍幾部戲的片酬就可以將所有債務清償。同樣都需要十年的時間,這兩種選擇孰優孰劣,你自己應該能夠做出明智的判斷。」
在考慮了很長時間之後,吳其隆抬起頭,「阿倫,你真覺得我以後能走那麼遠?」
溫瑋倫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相信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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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瑋倫幫吳其隆解開了心結,兩人離開天台前喝光了買來的沙士。下樓的時候公司裡的人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溫瑋倫有東西落在了錄音棚,他和吳奇隆約好在樓下見面。
吳其隆一個人穿過黑漆漆的走廊,來到有亮光的樓梯口時,卻意外的碰到了徐若萱。
「這麼晚了,你還沒走?」
「我剛上完聲樂課,正準備回去……」徐若萱和吳其隆只是在劇組裡見過,她臉皮薄,一見吳其隆就臉紅,羞答答的不抬眼皮兒,難得一開口,說話也是輕聲細語。
吳其隆正準備邀徐若萱一起走,可突然發現她手裡還半遮半掩的提著兩杯奶茶,心情頓時一黯,話到嘴邊生生改了口:「阿倫他回去那東西了……我趕時間要先走,等下你遇到他的時候麻煩幫我和他說一聲,等會兒在樓下我就不等他了!」
徐若萱的心思被吳其隆看破,感覺臉頰發燙,腦袋愈發往下低,害羞得不敢見人。吳其隆心裡湧起一陣無言的傷感,從劇組初見的那一刻,他就對眼前的女孩抱有一種不可言狀的好感,可此刻那兩杯也許還溫熱著的奶茶卻分明告訴他,女孩在等的人是溫瑋倫。
吳其隆和溫瑋倫是要好的朋友,但和蘇友朋相比,兩人的關係還是隔了一層。從踏上演藝圈,吳其隆就一直努力想要償還自己欠溫瑋倫的人情,可這人情卻越欠越大。溫瑋倫這麼用心的幫他,他也無法把一腔嫉妒失意拋灑在溫瑋倫身上,在徐若萱面前只好選擇退避。
離開時候,吳其隆臉上露出一絲悲慼,可惜滿心裡裝得都是另外一個男孩影子的徐若萱從未曾察覺。很快吳其隆的身影就消失在樓梯口,跟著過道那頭卻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
徐若萱暗中給自己鼓勁兒,見到了溫瑋倫一定不能緊張,可還是忍不住心頭怦怦亂跳。
溫瑋倫見到徐若萱的時候也感覺很意外,這兩天錄製《麻辣教師》片尾曲經常他和徐若萱經常呆在一起,所以一開始他就完全把這看成了一次偶遇。
他和徐若萱聊了幾句,跟著就問她有沒有見到吳其隆。
「他說有事要先走,來不及和你說,所以讓我告訴你一聲。」徐若萱捏緊了手裡的袋子,小聲的說道。
「這傢伙,要走也不先打一聲招呼……」溫瑋倫目光無意中瞥見徐若萱手上提著的東西,跟著一愣,他好像明白吳其隆為什麼會突然有事了。
溫瑋倫抓抓腦袋,「這麼晚了,乾脆我送你回家吧!」
點頭的時候徐若萱感覺自己的臉頰在發燙,幸好這裡燈光不亮,溫瑋倫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一起下樓的時候,溫瑋倫手裡跟著多出了一杯奶茶。
他剛在天台上連喝了三罐沙士,此時真的已經喝不下任何東西,只是徐若萱的一番好意,讓他不忍心拒絕。
手捧著奶茶的徐若萱也有些心不在焉,走在一起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都選擇了沉默。
「有沒有想過以後要做什麼?」最後還是溫瑋倫先開口。
《麻辣教師》很快就會上映,也許趁著這部電視劇熱播,飛碟唱片會順勢推出徐若萱的新專輯。在溫瑋倫眼中,徐若萱的成名軌跡已經完全改變,所以他才會突然想起來這麼問。
「我也不知道,可能公司會為我安排吧。」徐若萱輕輕蹙眉,半年前她還是一個對著溫瑋倫海報遲遲發呆的普通女孩,現在卻可以直接面對著溫瑋倫本人,連她自己都清楚自己走到現在有太多的幸運,所以也不敢奢求更多的願望。
「以後如果唱歌覺得累了,就來做演員吧!」溫瑋倫只是隨口一說,可徐若萱卻把他這句話牢牢的記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