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的一下,徐辛夷急得出了一身冷汗,大聲叫道:「表妹,表妹你在哪兒?別嚇我,快出來!」
本章節 狂人 手打)
侍劍和女兵們錯愕之間,兩名賊人哈哈一笑,趁亂逃進了胡同裡面,消失得無影無蹤。
再看剛才大呼小叫抓賊的鄉下女人,同樣連影子都找不到了。
徐辛夷急得直跳腳,難不成遇到拍花子了?可京師大街上,光天化日的,居然把長公主給劫走了,天底下哪有這種事情!
「快去告訴秦林,再把曹少欽和雨化田叫來,洪揚善、馬彬,對了徐廷輔正領兵,讓他調兵搜城……天哪!」徐辛夷急得語無倫次,恨不得立馬把京師翻過來,也要立刻找到永寧。
人群之中,響起了一個清冷的女聲:「不愧是國公之女,累世貴胄啊,調動廠衛鷹犬如使喚家奴,嘖嘖,這氣魄就是不一樣。」
順著這譏誚的語聲看過去,人群中站在一位白衣女子,生得相貌極美,就是身上有股子叫人不敢接近的寒氣,彷彿來自冰山之巔,挨挨擠擠的人都被這種氣質所懾,站得離開她一點距離,唯恐稍有褻瀆。
徐辛夷的一雙杏核眼忽然睜得老大,蜜色的臉龐寫滿驚訝,指著她道:「你、你是……」
「白衣女俠!」白霜華冷冷的道。
她隨秦林入京,住在京師德勝門的鎮水觀音庵。秦林事務繁雜,回到家又有嬌妻幼子,自然你不可能常來看她,白霜華閒極無聊,就在京師小試身手,撞到什麼獨行大盜、採花yin賊,通通出手打發掉。竟然聲譽鵲起,成了市裡坊間傳說的白衣女俠。
剛才偶遇徐辛夷和永寧,聽得徐大小姐胡吹大氣。尤其是知道對方是秦林的夫人,她就暗暗冷笑,也不道破。就這麼跟在後面,看看秦林的夫人又是如何了不得的人物。
發現人群中藏著不少頂尖高手,白霜華也沒起疑,只當是秦林派來保護夫人和小姨妹的廠衛高手,那一刻,心下還有點兒泛酸——哼,你就那麼不著緊我嗎?
秦林知道之後恐怕只能大哭:姐姐,你武功天下第一,還要人保護?好吧,我來「保護」你。嘿嘿嘿。
可女子吃起醋來,那是絕對沒有道理可講的,哪怕是曾經的白蓮教主,所以她剛才去買了碗冰鎮酸梅湯喝,讓自己更酸一點。
離開一小會兒。永寧就被劫走,白霜華本來準備和徐辛夷打個招呼,告訴她自己追過去了,但話到嘴邊就變了味兒。
沒辦法,此刻的白姐姐,從裡到外酸得跟老陳醋似的。能有這個態度已經不錯了。
「白衣女俠!」人群中轟的一聲炸開,好多百姓都在紛傳的白衣女俠,確實美麗得不食人間煙火,但是為什麼這位俠女的表情和動作,像是在和徐大小姐爭風吃醋?
徐辛夷也認出了白霜華,只道她劫走了永寧,當下火冒三丈,把寶劍一橫,叱道:「妖女,快把永寧交出來!」
白霜華一怔,面沉如水,冷笑道:「好心當做驢肝肺,秦林怎麼娶了你這個笨女人!算了,不和你一般見識,我去追永寧。」
啊啊啊啊啊啊啊,徐辛夷蜜色的臉蛋漲得通紅,整個人幾乎爆炸,見白霜華飛身而走,便要追過去,忽然哎呀一聲叫,停住了腳步。
女兵們不知該不該攔白霜華,正在不知所措,見狀一群人都圍上來,七手八腳的攙扶徐辛夷:「大小姐,大小姐怎麼了?」
侍劍見徐辛夷臉色有些不好看,忙將她扶到街邊一條板凳上坐下:「大小姐,哪裡不舒服?」
「我、我腰酸,」徐辛夷很有點不好意思,經常練武功的人,居然動動就腰酸,實在太難啟口了。
腰酸?侍劍忽然眉頭一挑:「大小姐,你有多久沒來好事了?」
「呃嗎,我想想,上個月就沒來吧,難道?」徐辛夷突然變得非常歡喜,就算性子再粗疏,這時候也該想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恭喜大小姐!女兵們道喜之餘,一致認為剛才那位白姐姐說的沒錯,大小姐是夠笨的。
可永寧怎麼辦呢?
「哼,待會兒只管問秦林要人,我瞧那妖女就和他有些不清不楚的,所以劫走永寧來嚇唬我!」徐辛夷撇撇嘴,她始終認為是白霜華劫走了永寧,料想以她和秦林的關係,自然不會真的對永寧怎麼樣,所以放下了大半個心。
同一時間,永寧長公主朱堯英已經被點了穴道,塞進了一輛沒有任何標誌、外觀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馬車,這輛馬車先往北,再往西,在京師縱橫如棋盤的大街上拐了幾道彎兒,最後從西直門出了城,直奔西山而去。
白霜華已經發現了馬車的蹤跡,但對手非常狡猾,也異乎尋常的強大,她遇到了很多次強有力的阻擊,以及種種令人惱火的糾纏,比如在西直門外,她甚至遇到了「恰好」訓練歸來的騰驤四衛。要不是提前改變方向,就和大軍撞了個當面。
即使以白蓮教主的絕世神功,處理起來也非常麻煩,以至始終不能追上馬車,甚至距離越拉越遠,最後脫離了視線。
她只能使用白蓮教秘傳的幾種法門,才沒有把馬車跟掉。
馬車車廂裡,絕色少女清秀的瓜子臉掛著淚水,小鹿般清純的雙眼充滿了驚悸,對長在深宮從來沒有經歷過世道險惡的她來說,這簡直就是世上最可怕最恐怖的噩夢,平時連見個生人都會羞得滿臉通紅,竟被一夥陌生人擄到馬車上,駛向未知的目的地。可想而知,她的心中有多麼的恐懼。
永寧委屈得想大哭一場,不,是哭都哭不出來了,她柔弱善良,連螞蟻都不敢踩死一隻,什麼人要為難這樣一位與世無爭的少女呢?
「救命。秦姐夫救我……」昏昏沉沉之中,永寧喊著秦林的名字,這個男人曾經在白象發狂時。在馮保逞兇時,在適景園鄭國泰面前一次次的保護過她,柔弱無依的少女。早已把他視做了生命中的保護神。
此時此刻,秦林在做什麼呢?
永寧的保護神並不知道小姑娘已被綁架,他受鄭楨的邀約,來到西山善應寺,已在這裡等了小半個時辰。
西山八大處是有名的遊覽勝地,另外不止香山有紅葉,這裡也有紅葉,時值秋季,漫山遍野樹葉紅如雲霞,煞是好看。
可惜咱們秦林秦督主卻沒有多少欣賞美景的心思。對呱噪的老和尚也不理不睬。
善應寺的主持老和尚聽說新晉的武昌伯秦督主前來,慌得屁顛屁顛跟著亂跑,又是介紹各個佛殿和佛像菩薩的由來,又是說某某大人曾經到此隨喜,留下詩文如何如何。
結果就六個字。熱臉貼冷屁股,秦林根本不想聽他唧唧歪歪,直接讓陸遠志給他一百兩銀子,然後告訴他,要麼拿銀子滾蛋,要麼就請他去東廠天牢裡走一遭。
和尚的選擇很明智。
呼∼∼秦林長出一口氣。世界清淨了。
不是他不理解老和尚的心情,是老和尚不理解他的心情,鄭楨那女人太狡猾善變,把他叫到這裡來,說什麼了結情緣,擺明了要施展美人計嘛,哼,太小看咱們秦督主了,難道秦督主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呃,雖然某些時候確實有點兒像……
「怎麼這麼久,難道還在化妝?」秦林嘟噥著,鄭楨這也太慢了吧。當然,多等等也無所謂,後世的女孩子約會遲到一個小時都可以算準時的,人家又要描眉又要搽粉還要塗口紅刷睫毛,慢點很正常嘛。
考慮到鄭楨身為貴妃,更慢一點也在情理之中。
「不錯,肯定是在化妝,」陸遠志表示完全贊同秦林的說法,並且補充:「女為悅己者容,秦哥你等得越久越說明……哈哈,艷福不淺!」
秦林斜了他一眼,什麼艷福不淺?鄭楨這女人我可不敢胡亂招惹。
但是,張鯨這塊絆腳石必須搬掉,只是等待時機的問題,那麼就必須說服鄭楨和他站在一條戰線上,至少不能扯後腿。
為了達到目的,適當妥協退讓,實現利益交換是免不了的,就像以前幫助鄭楨,也獲得了她的鼎力相助,比如那三百廷杖,就多虧了她。
這一次,有什麼利益可以打動狡猾的鄭娘娘?
秦林在佛寺裡面一邊走,一邊沉吟:「單純是立儲君的事情,恐怕不能說服鄭楨,畢竟張鯨掌握司禮監,外廷也有攀附他的一夥閹黨,我能給她的,他也差不太多,唔,有什麼是我有,張鯨沒有,鄭楨又能用得上的?」
陸遠志一副同情的樣子看著秦林,目光衝著臍下三寸:「我的秦哥也,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這不明擺著的嘛!」
「死胖子,你可以圓潤的離開嗎?」秦林很「溫柔」的問道。
我、我走,我走,胖子感覺到秦林眼神裡的殺氣,頓時矮了半截,訕笑著圓潤的離開。
秦林趕走了陸遠志,鬱悶卻沒有消減:難道真的要咱犧牲色相?
惡寒!
倒不是鄭楨不夠漂亮,鄭貴妃以美色寵冠六宮,絕對不會丑了,而是這樣做違背秦林做人的原則,畢竟他是有底線的。
「到底還是做不到徹底的無恥啊!」秦林苦笑著摸了摸鼻子。
陸遠志又屁顛屁顛的跑了回來,不等秦林再讓他圓潤的離開,就搶先稟報,說有輛馬車,在大批便衣護衛簇擁下朝這邊過來,很有可能是鄭楨的車馬。
哼,這麼囂張啊!秦林不以為然的笑笑。
非經特別准許,從嬪妃到宮女都不能私自出宮,但鄭楨顯然不在此列。
「走,咱們出去迎接貴妃娘娘吧!」秦林招招手,大步流星的朝廟門外走。
陸遠志一邊跟上去,一邊腹誹:哼,還說沒那個意思,看現在,還不是急吼吼的呀!
秦林剛走出廟門沒多久,那輛馬車就在眾多便衣騎士簇擁下跑了過來,秦林正準備走過去,哪知馬車並不停頓,忽的一下就從大路上開走。
「姐夫救我!」馬車簾子掀開一角,露出永寧因為驚嚇而有些發白的小臉,害怕得厲害,聲音打著顫兒。
也許是綁匪的點穴手段稀鬆平常,也許是馬車顛簸讓血脈流通,在此之前永寧就發現身體漸漸能動了。
永寧只是不諳世事,卻並不笨,一個嬌滴滴的弱女子身在敵群之中,就算恢復了行動能力又濟得什麼事?所以她並沒有盲目呼救,而是把車簾子掀開一道縫兒,觀察外面的情況。
好一群凶神惡煞的劫匪!永寧暗暗吐了吐舌頭,外面騎著馬押送她的壯漢,看起來個個都很兇惡。
小姑娘只能在心中不停的祈禱,希望滿天神佛保佑,能夠遇到那個可以拯救她的人。
虔誠的禱告真的起了作用?在經過善應寺前面大路的時候,永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秦林秦姐夫就等在廟門外,距離她還不到五丈遠!
揉了揉眼睛,發覺自己並沒有看錯,永寧的淚水頓時奪眶而出,她猛的掀開車簾,用最大的力氣呼喊著秦林的名字!
「快追!」秦林第一時間翻身上馬,朝著馬車追過去,儘管他不明白為什麼馬車裡不是鄭楨而是永寧,甚至懷疑鄭楨也呆在馬車裡,但都不妨礙他緊緊追上。
因為永寧的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這個善良柔弱的姑娘,正處於危險之中!
陸遠志和番役親衛們紛紛上馬,動作比秦林稍微慢了一拍,而且他們所騎的馬也沒有秦林的好,就落在了後面。
秦林騎著踏雪烏騅馬,一騎絕塵,衝著馬車疾馳。
匆忙間永寧並沒有被重新點上穴道,她從車窗看見秦林滿臉憂急之色,一條鞭子上下翻飛,將踏雪烏騅抽得連連嘶鳴,風馳電掣般朝自己急追而來,如飛將軍自雲霄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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