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志所乘的一匹黃臊馬,匆忙奔行間馬蹄正好踩到了一塊石頭,頓時馬失前蹄,一條前腿斷折,哀叫著跪下去,馬背上的陸胖子頓時成了滾地皮球。
陸遠志一身肥肉,摔下去倒也沒受重傷,鼻青臉腫的爬起來,大聲叫道:「秦哥快走,別管我!」
狼群三面合圍,南面張開的口子只有五十來丈長短,而衝在最前頭的惡狼,距離陸胖子連十丈都沒有了!
這時候誰回身,只能陪著葬身狼腹!
陸遠志拔出繡春刀,臉上肥肉一抖,頭也不回,盯著越來越近的狼群,厲聲叫道:「秦哥,兄弟跟著你做到錦衣副千戶,這輩子值了,替我照顧爹媽和張小huā(女兵甲)!」
一頭衝在最前面的惡狼,已張開大嘴朝陸遠志這塊大肥肉咬過來,甚至能看清那畜生血紅眼睛裡的貪婪。
「呸,你想得美!」一聲斷喝,陸遠志只覺身子一輕,已經騰雲駕霧般飛起來,那惡狼的大嘴離他的肚子只有半尺遠。
卡的一聲,狼嘴狠狠咬合,卻沒有咬到活人鮮美的肉,反而用力過猛崩飛了兩顆狼牙。
咦,今天的晚餐呢?那畜生正在奇怪,就看見一支黑洞洞的東西指著自己腦門兒,火光綻放。
砰的一聲,惡狼腦袋被高速飛行的鈴彈炸開。
陸遠志已坐上了馬背,他清清楚楚的看見,是秦林騎著踏雪烏睢飛馳而回,電光火石間左手將他提上馬背,右手一槍崩飛了惡狼。
秦林一勒韁繩,踏雪烏雕西律律長嘶著朝斜刺裡衝過兩步改變方向,與此同時三條野狼已經衝近,張開大嘴朝著馬腿狠狠咬來。
一旦馬腿被咬,踏雪烏睢失去奔跑能力,這一馬兩人就死定了!
繃繃繃弓弦連響,三支利箭流水連珠般射來,竟是箭無虛發,支支射在張開的狼嘴裡,將惡狼的內臟捅得稀爛!
與此同時,爆豆子般的槍聲響成一片,二十來條正在奔跑的惡狼立刻摔倒,口吐鮮血,身上多了一處兩處殷紅的血洞。
猛然響起的槍聲,讓狼群為之一滯,秦林趁機兜轉馬頭,也虧得踏雪烏睢神駿非凡,載著兩個人仍然極為靈便的轉身,這才調轉了方向。
不料一條中槍未死的惡狼又跳起來,惡狠狠的猛撲,尖牙利爪閃著寒光!
糟糕,陸遠志身軀肥胖回身不及,秦林手裡只拿著把擊發之後沒裝子彈的掣電槍,情急之下正要扔掣電槍去砸那狼,突然踏雪烏睢往前踏了一小步,堪堪躲開那狼的撲咬,同時左後腿飛起,砰的一下好似鐵炮,把那惡狼踹得頭骨破裂,死在地下。
古代名將有了好馬,往往戰鬥力能夠倍增,秦林這下算是見識了。
換成別的馬,離狼群這麼近,只怕嚇得骨軟筋麻,跑也跑不動了,這匹踏雪烏睢以前是魏國公徐家的,不僅是千里良駒,還經過嚴格的戰陣訓練,竟能在千鈞一髮之際大顯身手,一蹄子踹死惡狼。
秦林大喜,把韁繩一抖,踏雪烏睢極通靈性,潑拉拉撤開四蹄,朝著狼群還沒合上的口子奔去。
眾錦衣校尉紛紛策馬跟上,這時候裝子彈已來不及了,人人將雪亮的繡春刀握在手中,前呼後擁,一股腦往南直衝。
可本來還有數十丈的口子,經秦林回馬去救陸遠志這一耽擱,就堪堪將要合攏。
「殺呀!」校尉弟兄們紅了眼,秦將軍拼了命回身救陸遠志,這號長官把命賣給他,值了!拼著殺出條血路,也保秦長官衝出去。
秦林心中也焦急萬分,就算他智謀百變,面對不通人性的野狼也沒辦法施展呀,難道去和狼王說,本欽差大臣家財萬貫又是三娘子的好朋友,這會兒放我一馬,將來送你大群牛羊盡情享用?
無意間mō到腰裡有個小紙包,頓時有了主意,秦林把牙一咬,媽的死馬當活馬醫,老子總要碰碰運氣!
狼群在正南面的口子將要合攏,略高的土丘上一隻格外健壯的大公狼對著這邊嗷嗚直叫,似在指揮部眾合圍,將這些可惡的人類盡數吞噬。
隨著狼群口袋陣的開口越來越小乃至完全消失,數十騎人馬組成的小小隊伍,眼看就要淹沒在無數惡狼的汪洋大海之中。
啊一校尉們發出心底的吶喊,舉刀朝著擋路的惡狼斬落,而惡狼也不甘示弱的吠叫著撲上來!
關鍵時刻,秦林伸手朝空中一揚,霎那間碧幽幽的煙霞升騰而起,半空中大一團青光爍爍。
這是何物?狼群的攻勢立刻為之停頓,所有的狼都被那團閃*不定的青霞吸引了注意力,有的還畏縮不前。
土丘上的狼王也困惑了,眼前這群人總是出人意料,不,出狼意料,那種乒乒乓乓作響,會噴出火光的武器,曾經一下子就放翻了它的二十多個得力手下,這次又是一大團綠光,會有什麼古怪?
狼群嚇了一跳,人卻不會稍有停頓,秦林帶著個陸胖子,踏雪烏睢仍一馬當先,踢飛了兩隻擋路的野狼,從剛剛合攏的口子直衝出去。
口袋陣的口子才合攏,只有幾匹狼而已,幾十騎人馬就從這裡呼嘯而出,剎那間突破了狼群的包圍圈!
別看只有幾頭狼攔路,如果被纏住幾秒鐘,數不清的惡狼湧上來,那就萬劫不復啦!
虧得秦林前些天為了幫威靈法王櫱神弄鬼,又配了些焰硝和磷,沒有用上就隨手揣在身上,這會兒派上了用場,把狼群驚了那麼一下,爭取到破圍的一剎那寶貴時間。
狼群嘶鳴著,嚎叫著,繼續跟在馬隊後面追,但狼的長力終究不如駿馬,秦林率眾又往南奔了幾里,和狼群的距離就越拉越遠。
嗷嗚∼∼狼王一聲長鳴,群狼心有不甘的目送秦林跑遠,然後潮水般退去,留在駐牧點的牛羊將是它們在冬季來臨前的一場盛宴。
足足往南跑了幾十里,遇到三娘子派出來接應的兩支千人隊,眾官校才齊齊鬆了口氣。
這提起來的氣兒一鬆,任憑是鐵打的漢子、鋼鑄的軍隊,也吃不住勁兒,全都下得馬來,癱坐在地上直喘粗氣。
「陸胖子,你丫該減肥了」秦林騙腿跳下馬,摘下水囊咕嚕咕嚕喝了幾大口「你肚子頂得哥腰發酸,肉滾滾的貼著,怪膩歪的。
眾人聽了噗的一聲笑,陸遠志和秦林同乘一匹馬,這傢伙肚子往前凸,可不是頂在秦林腰上嗎。
陸遠志卻不笑,這趟死裡逃生,心頭那叫個感激啊,胖臉上肥肉直哆嗦,小眼睛眼淚huāhuā的:「秦哥,你、你不說掉隊了就自個兒喂狼,大夥兒不許救嗎?為啥、為啥你又回來……」
「我說過嗎?」秦林回想了一會兒,然後咧開嘴笑了笑:「那是嚇唬你們玩的。」
哇卡卡卡!秦林大笑著,一副惡作劇得逞的壞樣兒,丟開陸遠志又去吩咐兩名meng古統兵千戶,叫他們提醒諸部暫時不要去陰山腳下那個駐牧點了,目前要以盡可能多的兵力對付黃台吉,等大局已定,再派大軍前去圍獵惡狼。
陸遠志、哲別和眾位官校弟兄卻笑不出來,看著秦林的身影,眼神中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秦哥這傢伙唉,風沙好大,眼睛都進沙了!」陸胖子伸手揉了揉眼睛,放下手來那雙眼睛已是紅通通的了。
官校弟兄們當然知道,陸副千戶的眼睛裡,進的不會是沙子。
這裡離歸化城已經不遠,休息了一會兒就直接回去,過了大約兩柱香的時間,秦林就找到了阿力哥。
「我想知道這只戒指是誰的東西」秦林拿出了在駐牧點找到的寶石戒指。
阿力哥的瞳孔一下子放大,接過戒指,遲疑著嘴chun動了動。
果然有門!秦林眼睛一亮,慢悠悠的道:「如果你不想大成比齊和脫脫meng冤,最好對本官實話實說,你知道本官是站在你們這邊的。」
阿力哥不猶豫了,直截了當的告訴秦林:「這是脫脫的戒指,他經常戴在手上,大約兩個月前他就沒再戴過,他說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弄掉了一秦將軍,你是在哪尼找到它的?」早知如此!秦林長長的吁了口氣「為了找到這玩意兒,老子差點餵了狼!不說了,還有要事等著辦呢。」
喂、喂!阿力哥還想問,秦林轉身就出了帳。
事到如今,已經漸漸接近了真相,脫脫是和海曼有聯繫的,他每天出去的兩個時辰,大部分時間huā在了從歸化城來回駐牧點的路上,他的戒指就掉在海曼所住的牧羊女meng古包!而那處被削去的木柱,十有八九就是刻著兩個人的名字,也許還有什麼永結同心之類的話。
值得諷刺的是,這件事很有可能自始至終都是個陰謀!可憐的脫脫,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唯一難解的問題,海曼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她身後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答】案恐怕得去她出身的那個小部族尋找了。
事不宜遲,得搶在黃台吉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