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叫我姐姐?徐辛夷指著自已鼻尖,杏核眼掙得溜圓,嘴巴張大能吞下整隻雞蛋。
從秦淮河邊天香閣的那一夜開始,徐辛夷就被金櫻姬吃得死死的,提到金小妖就牙根子癢癢,卻又奈何她不得,在咱們徐大小姐心目中,金小妖簡直就是個又風sāo又狡猾的狐狸精。
就說最近吧,五峰海商回歸之後聲勢復振,金櫻姬受朝廷冊封為瀛洲宣慰使,堪與北方兵強馬壯的俺答汗相提並論,她的突然到訪,自然被心頭一直憋著火的徐辛夷理解成了上門示威。
哪曉得金櫻姬荊釵布裙,從側門而入,見面就口稱拜見兩位姐姐,竟把姿態放得如此之低。
若不是親眼目睹,誰敢相信這個盈盈拜倒的清麗女子,就是當年艷名動秦淮的huā魁,後來踏波蹈浪、翻江倒海的五峰船主,現在朝廷倚為海東屏藩,受命世鎮東海的瀛州宣慰使、懷遠將軍?
本來吧,徐辛夷想了千言萬語裝在肚子裡頭,等著和金櫻姬chun槍舌劍,沒想到這會兒卻全給堵在了喉嚨口,一時間手足無措。
青黛怔了怔,雙手去扶金櫻姬,忽然就咯咯的笑起來:「金姐姐真會說笑,你明明比我大呀,幹嘛叫我姐姐?呀,難道是我最近成天忙著替人治病,臉上熬出老相了?」
本來青黛的笑聲比銀鈴還清脆,說到後頭不禁擔心起來,雙手捧著臉蛋揉了揉,又mōmō額頭眼角有沒有皺紋,心事重重的小樣兒格外討人喜歡。
哪有什麼皺紋?青黛完全是一派少女的天真爛漫,jiāo媚的臉蛋兒白裡透紅,像錄了殼的水煮蛋一樣光潔。
哎呀笨蛋!徐辛夷在旁邊急得直跺腳,心說剛才忘了交待,現在才想起來青黛是見了年紀大的都叫姐姐呀這小笨丫頭忽然她想起一直以來青黛也是叫自己「辛夷姐姐」的,頓時臉上一紅,倒不好再說什麼了。
金櫻姬心機千靈百巧,早已將兩女的舉止瞧在眼中,換做以前她鐵定要笑話徐辛夷,這次卻難得的老實輕輕挽起青黛的手:「妹妹真是個水晶做的人兒,怪不得你秦哥哥這麼喜歡你呢連金姐姐也禁不住要喜歡你呀!哪裡出什麼老相?妹妹這麼jiāonen的人兒要是都稱個老字,姐姐還不成老太婆了?」
金櫻姬小嘴甜得像抹了mi,誇得青黛紅著臉兒咯咯直笑,對這位金姐姐倒是大生好感:金姐姐又是朝廷封的宣慰使又是縱橫海上的五峰船主,她真有本事肯定能多多的幫到秦哥哥吧而且她也很漂亮呀,嘻嘻……
徐辛夷鼓嘟著嘴杵在旁邊,想說些什麼吧,金櫻姬把身段放得這麼低,側門也走了,姐姐也叫了,還能怎麼著?難不成真叫人家瀛洲宣慰使懷遠將軍,也把走偏門、著粉衣、跨火盆、給大fu奉茶問安這套妾室進門的程序全都來一遍?
「徐姐姐,小妹這廂有禮了」金櫻姬又盈盈拜下非常誠懇的道:「當年天香閣之事是小妹對不住姐姐,小妹只好負荊請罪……………」國公府的大小姐從來吃軟不吃硬,這下徐辛夷反而心腸軟了,悻悻的道:「也、也沒什麼唉,過去的事情就算了吧。」青黛明淨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天香閣?嘻嘻辛夷姐姐好像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呢。」
徐辛夷大窘,mi色的臉蛋頓時變作緋紅,心頭就像揣了個兔子似的亂跳,暗暗叫起苦來:這件事要是被揭穿,還不知被小丫頭笑成什麼樣子,秦林那可惡的傢伙,一定會把我笑死吧!
「沒、沒有的事,瞧金小姐說的什麼話呀?本小姐這麼大度的人,怎麼會記在心上,我、我早忘啦!、,徐辛夷乾笑著說道,她急於在青黛面前結束話題,親親熱熱的挽起金櫻姬手臂,還一個勁兒朝她使眼色。
金櫻姬心底偷笑不迭,臉上卻依舊沉痛而真摯:「害徐姐姐委屈這一兩年,小妹真是過意不去,這就向秦郎道出真像,要打要罰聽憑姐姐處置」
不愧為五峰船主,這演技啊,幾乎堪與秦林秦長官並駕槌區!
聽到一兩年這句,徐辛夷忽地心頭一怔,想想也是啊,其實那鼻被金櫻姬使個李代桃僵之計,對她有什麼損失呢?反正最後還是心甘情願的嫁給秦林了呀,而且如果那晚留下的是金櫻姬,她徐大小姐豈不無形中成了三房?
一直以來都覺得是金櫻姬把自己涮了,可仔細想想,既然最終是高高興興嫁給秦林的,歸根結底,金櫻姬還得算個大媒人呢!
現在又得到金櫻姬親口道歉,這塊心結一去,徐辛夷的醋勁兒頓時大減,再看看金小妖,似乎就沒有原來那麼討厭了三位美人兒從敵意重重,到手挽手的走進大廳,形勢那叫個急轉直下呀!
shi劍和甲乙丙丁四位女兵全都看得傻了眼。
女兵甲一臉的崇拜,喃喃的道:「不愧為五峰船主,不愧為瀛洲宣慰使,能文能武、能屈能伸,金長官和秦長官才是棋逢對手將遇良彬」「應該是天雷勾動地火吧」小丁給出更準確的【答】案。
甲乙丙三位習慣性的想敲爆栗,忽然又覺得這次好像小丁沒有說錯,不,簡直就是一針見血嘛。
「咦,那是,秦長官?、,shi劍驚訝的朝大廳方向指了指。
咱們的秦林秦長官,朝廷心腹、大明忠臣,聖眷優隆的錦衣衛都指揮使大人,正躡手躡腳的mō到大廳旁邊的迴廊上,豎著耳朵聽裡頭的動靜,那副鬼頭鬼腦的樣子,實在叫人忍不住笑。
「噓∼∼」秦林伸指到chun邊,朝女兵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shi劍和甲乙再丁齊齊背轉身,肩膀一抽一抽的,捂著肚子狂笑。
大廳裡面,也不知道金櫻姬究竟說了些什麼,氣氛變得異常的融洽,徐辛夷說說笑笑,時不時還揮一下手,青黛也發出了銀鈴般的歡笑,唯獨她的眼睛仍舊紅紅的,旁邊茶几上還擺著張被淚水沾濕的手絹。
「哼,小笨丫頭」徐辛夷故意逗著青黛:「你以為金小妖安著好心?她要把你秦哥哥搶走呢,這樣你也願意?」
金櫻姬掩口吃吃直樂「搶不走的,最多分一點點羅。」青黛小臉變得皺巴巴的,小丫頭心裡盤算來盤算去,最後下定決心:「秦哥哥對青黛的情誼呢,當然是很深很重的,如果比作一個大西瓜,要分香瓜那麼大一塊給金姐姐,有些捨不得哩,要是分顆蘋果大小
的呢,倒也沒什麼。」
噗哧∼∼徐辛夷和金櫻姬頓時忍俊不禁,這個妹妹呀,實在太可樂啦!
咳咳,秦林乾咳著走進來,一臉的壞笑:「合著青黛心目中,秦哥哥就是只笨西瓜?我這麼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再怎麼也是草莓啊葡萄之類的吧。」「呸呸!」徐辛夷朝地上啐了兩口:「你又笨又壞,就是個笨瓜、壞瓜、大爛瓜!」
青黛看了看金櫻姬,又看了看秦林:「秦哥哥,你可不許欺負金姐姐!原來她從小那麼可憐,身負國仇家恨……」
原來是眼淚攻勢啊!秦林朝金小妖一豎大拇指,金櫻姬假作抹眼淚,暗地裡撇撇嘴:哼,還不是你這呆子,唉,為了你這小冤家,奴奴不但要自己送上門,還得替你搞定兩位夫人,說出去誰信哪?
徐辛夷也非常大度的道:「金妹妹既然到了京師,秦林你就多抽點空陪陪她嘛!其實她也tǐng不容易的。
我倒!秦林差點沒摔個倒栽蔥,難不成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難道你真以為我是妒fu?徐辛夷白了秦林一眼。
女人,無論正妻平妻妾室,總算有個名分,這是一輩子至重的,金櫻姬卻不得不捨棄名分,這就已經叫徐辛夷震驚了,再說到她不久就要出海離開,徐大小姐就越發為之前的妒意感覺負疚。
人家連妾室的名分都不要,想想自己,覺得做平妻就夠捨棄身份地位了,其實青黛什麼時候不是拿自個兒當姐姐看待?平時更是和秦林長相廝守,不像金櫻姬常常要出海離開,一去就是一年半載徐辛夷襟懷磊落,之前的芥蒂已然解開,將心比心反而對金櫻姬生起幾分同情。
秦林笑得比什麼時候都賊「好、好,就算我是笨瓜,切成幾塊,你們一人咬一口好不好?」「誰、誰咬你啦?臭烘烘的!」徐辛夷mi色的臉蛋刷的一下變作緋紅。
目前暫時只屬於秦林和徐辛夷秘密,青黛還不知道,她笑嘻嘻的推著秦林和金櫻姬:「好了好了,金姐姐的慶祝大會就要開始啦,秦哥哥快送她回去吧!」
四人說說笑笑,一起走到大門口。
本來以為可以看場《金枝欲孽》、《步步驚心》的陸胖子牛大力和女兵們,齊齊大跌眼鏡:咋就這麼和諧呢?
你們都錯了!秦林嘿嘿jiān笑:其實這是《鹿鼎記》啊,哇卡畢卡!
青黛揮著手和秦林道別:「秦哥哥,今晚我在醫館研究藥物,不會回家哦。」
「對了,定國公府老嫂子請我走一趟,晚上就在那邊睡了」徐辛夷說完就衝著金櫻姬直笑。
秦林賊笑著朝金櫻姬擠擠眼睛,金長官的粉臉頓時紅霞漫天飛。
「靠,誰能給我一下,這是不是做夢啊!」陸遠志在不遠處瞧得目瞪口呆。
咚!
牛大力伸出砂缽大的拳頭,直接把胖子砸趴下了。
老牛一臉的悲憤:其實我也羨慕嫉妒恨咱們長官,還是不是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