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小刀周只經死了,周大嫂也就不再隱瞞,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和盤托出。
小刀周的淨身技術,在京師小刀手裡頭也算得上精湛了,一年到頭既能接到宮裡的生意,更多則是民間的自宮求進者,生意十分興隆。
今年早些時候,1卜刀周忽然心事重重,一會兒興高采烈的告訴老婆說要發大財,一會兒又在家裡長吁短歎,搞得周大嫂心上心下的,問他到底為什麼,他又不肯說。
七天前,1卜刀周出去了幾趟,接下來的幾天就待在家裡休息,正好京師開始嚴查拐騙幼童進行閹割的案件,周大嫂看見丈夫窩在家裡倒也放心,免得出去招災惹禍嘛。
今天早晨剛吃過早飯,以前認得的一個吳先生帶著另外兩個人找上門來,那姓吳的神色很不正常,好像很怕身邊那兩個人,1卜刀周不想跟他們走,可吳先生低聲說了幾句,1卜刀周最終還是跟他們出去了。
周大嫂看見自己男人神色不對,心裡面就隱隱覺著不妥,等眾人找上門來,才知道丈夫已經遇害。
黃嘉善在進士出身的官員當中,也算個刑名老手了,瞧見秦林正和那條大黃狗賭氣,他暗自好笑,就先問這周大嫂:,「你丈夫說要發財?你們家錢財是誰管,放在哪兒?」
周大嫂抹著眼淚嗚嗚咽咽的:,「是老周管,我平時不問的,就在炕洞裡頭藏著口小箱子,東西都在裡面,鑰匙在老周手上。」
這時候還管什麼鑰匙?捕快們從炕洞裡搜出箱子,直接用腰刀撬開了鎖,箱子裡頭的兩鏈馬蹄金,頓時晃huā了人眼。
呀!周大嫂驚訝的摀住了嘴巴。
除了馬蹄金,還有一疊十兩二十兩的會票、大約七八兩的碎銀子、
三貫銅錢,總值大約一百多兩銀子這才是小刀周原本的家當。
察言觀色,黃嘉善就明白了幾分,指著金子問道:,「這兩錠赤金,本來不是你家的東西吧?」
周大嫂還算老實,稍一遲疑,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案情至此有了基本的眉目某個團伙邀約小刀周替他們做一件事,提前支付的兩鏈金子就是定金這件事風險不小,所以小刀周為到手的錢財高興,又擔驚受怕長吁短歎,今天早晨這個團伙中的,「吳先生」帶著人叫走了小刀周,把他帶到騾馬市南邊那片地方殺掉拋屍井中,直到未時四刻(兩點半)由丐閹癩痢頭發現屍體。
根據周大嫂的供述」「吳先生」極有可能是被脅迫的,那麼也許存在另一夥人,與「吳先生」所屬的團伙存在矛盾,就是他們下手殺死了小刀周。
至於別人為什麼會給小刀周兩鏈黃金,究竟要他做什麼事情,以小
刀周的職業身份和臨近九月十九的時間,結論已昭然若揭。
「看來那伙給小刀周黃金的人,咱們還沒找到的幼童就極有可能在他們手上!」黃嘉善做出了結論。
秦林逗弄著大黃狗同時也注意聽了黃嘉善詢問周大嫂的情況。
他比黃嘉善知道得更多如果,「吳先生」真的被挾持看來找小刀周,挾持他的那夥人基本上可以肯定就是殺死小刀周的人,也就是白蓮教應劫右使艾苦禪率領的人馬!
為什麼艾苦禪會和拐騙幼童閹割的團伙發生衝突?難道白蓮教這次大舉北上,高手傾巢而出並不是要和朝廷作對,而是有另外的原因?
秦林思索時黃嘉善繼續盤問周大嫂,試圖從,「吳先生」這條線查下去,結果卻令人十分失望,周大嫂根本不知道那個吳先生的【真】實身份和住址,甚至是否真的姓吳都不能確定,只是聽丈夫這麼稱呼他而已。
「怎麼辦呢,死人又不能開。?」黃嘉善跌著腳,直皺異頭。
「黃兄,死人雖不能開口,也許大黃會替我們找出兇手」秦林突然冒這麼一句。
眾人這才注意到,這位錦衣衛指揮使一直不聲不響的蹲在地上,剛才那條還衝著他狂吠的大黃狗,竟已背部著地四腳朝天的躺著,乖乖的露出肚皮讓他撓。
確實,這條大黃狗不是經過專業訓練的警犬,但秦林注意到最開始它對自己和陸遠志表現出最大的敵意,很明顯,它從兩位解剖過小刀周的來客身上,聞到了屬於主人的血腥氣息。
狗的嗅覺比人靈敏幾百上千倍,即使是不起眼的土狗,鼻子也相當於一部精密儀器。
於是秦林就拿出了馴狗的獨門本事,想當年從警犬基地牽來的那條黑背,比這條大黃狗可凶得多了,秦林還不是半天工夫就叫它服服帖帖!對付這條土狗,一唬二嚇三撓癢癢,二下五除二就收拾妥當了。
牽著大黃狗來到水井邊上,它疑惑的嗅了嗅井台,接著就狂叫起來,把牽狗的繩子拉得筆直。
秦林蹲下拍了拍它的腦袋,低聲在狗耳朵旁邊說了幾句,這狗就嗚嗚叫著,好像聽懂了一樣。
百姓們還沒散去,見剛才的錦衣衛指揮使又牽了條狗過來,還和狗說話,都覺著奇怪:「不得了,這位長官一會兒剖屍體,一會兒又牽狗來,這名堂可叫人看不懂。」
卻見秦林站起身來,大黃狗嗖的一下竄了出去,把繩子拉的筆直,秦林也撤開腿跟在後面跑,跑得無翅烏紗都掉下來,還是牛大力替他拾起來,一眾錦衣校尉跟在後面追。
命案還沒破呢,秦長官有心情和狗瞎胡鬧?人們面面相覷。
「追上去!」黃嘉善一招手,覺得秦林這麼做必有深意。
大黃狗拉著秦林,逕直跑到一間垮塌了小半的民房前面,衝著門內汪汪狂叫。
眾人氣喘吁吁的追上來,見狀不禁失笑,這間民房不就是小刀周遇害的第一現場嗎?剛才秦林就順著血滴找過來了,這又被狗拖著過來,是什麼意思?
大黃狗狂躁的轉來轉去,還抬著一隻前爪朝門內指。
秦林拍拍狗頭,又扯起狗耳朵:「大黃啊大黃,不是這裡,我們要找殺你主人的壞傢伙,你能替我們找到他嗎?」
胖子撲哧一聲笑,嘟噥道:「秦哥,狗又聽不懂你的話」
「胡說,大黃比你還聽話」秦林拍拍狗頭,瞪了胖子一眼。
校尉們哄然大笑,胖子鬧了個面紅耳赤。
大黃狗竟真像聽懂了一樣,又朝另一邊跑起來,拉著秦林跑了小
兩里路,人人累得直喘粗氣,那狗卻越來越【興】奮,呼呼的直吐舌頭,濕漉漉的鼻子也極快的抽吸著空氣,嗅聞棄味道。
這裡已經從荒廢民房區進入了亂葬崗子,時不時可見渾身骯髒不堪的野狗出沒,爛棺材板和爛草蓆隨處可見,被雨水沖刷的地方,泥土中隱約有白骨露出。
「汪、汪!」大黃狗衝著一片窪地狂叫。
那裡,赫然躺著一顆人頭,還有帶血的衣物!
一名捕快看到人頭,立刻叫起來:「1卜刀周!」
這時候,已經沒人懷疑大黃狗的作用了,不過找到小刀周的頭顱和血衣,似乎對破案的幫助不大呀!幾名錦衣校尉和衙役聯手檢查,沒有發現對破案有明確指示性價值的線索。
「大黃最乖了」秦林撓著狗,又問它:「你知不知道兇手往那邊跑了?咱們找到他,替你主人報仇。」
但這一次,大黃狗猶豫起來,在小刀周的腦袋和血衣周圍打轉。
黃嘉善倒是很佩服秦林,在旁邊勸道:「能找到血衣和人頭就很不錯了,一條狗而已,畢竟「……」
話音未落,大黃狗又朝著斜刺裡跑起來,開始跑得比較慢,但後來就越跑越快!
大黃狗不是經過專業訓練的警犬,前面從水井開始找到第一現場,再從第一現場找到扔血衣和人頭的地方,這幾處之間都是兇犯攜帶沾染死者鮮血的屍身、人頭、血衣等物來回的路線,所以有濃烈的氣息可以為大黃狗引路。
而到了亂葬崗子這邊,兇犯已經將屍身、人頭、血衣等物全都拋棄掉了,空手而走,氣息就大幅度減弱了,大黃狗的識別就比前面費勁得多。
但秦林相信再厲害的高手也不是神,他既然帶著屍身、血衣等物跑來跑去,就難免沾到血跡,只要能讓大黃狗追著尋找下去,就一定能找到線索!
至於兇手換洗衣服導致大黃失去目標,如果是別的案件倒有可能,可本案前一階段的犯罪行為分析得出結論,兇犯的行為顯得很著急、很迫切,那麼他huā時間換洗衣服的可能性就很小。
也即是說,大黃狗可以一直追下去!
在亂墳崗子之間跑了一陣子,又回到了朝南的大路上,秦林注意到這裡有一些還沒乾透的馬糞和凌亂的馬蹄印跡。
等了一會兒,校尉們把馬牽來,秦林、陸遠志、牛大力和十名親兵校尉紛紛上馬,黃嘉善也要去,秦林擺擺手:「黃縣令,本官帶的人手不多,你又是個文官,而敵人卻為數不少,所以請你回去告知北鎮撫司洪揚善,速派大隊精兵前來接應,我會沿途留下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