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醫衛 正文 240章 血滴迷蹤
    240章血滴mi蹤

    一刀斷喉?那麼在搏殺的時候為什麼不發出聲音呢?房間裡面打得刀痕錯luan,好像龍捲風一樣,所以在旁人心目中,mao海峰應該是力戰不敵之後才被刀抹脖子殺害的吧。

    大部分人依舊茫然不解,只有陸遠志的xiǎo眼睛哧溜一轉,胖臉笑得眼睛鼻子湊到一堆兒去了:「死亡時間,咱們秦長官定是檢驗死亡時間,發現和鄰居jiāo待的一更後不相符合……」

    就在霍重樓、牛大力等熱心觀眾配合著做出恍然大悟表情的時候,秦林微笑著搖了搖頭。

    時值初春,海邊的夜晚極濕冷,屍溫下降太快,而眼球渾濁程度、屍殭屍斑等等指標也無法精確到區分「一更之前」和「一更稍後」這種相差在半個xiǎo時以內的死亡時間差異。

    法醫鑒定死亡時間得出的結果是個模糊標準,指望它能精確到分鐘,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並且鑒定的準確程度,也隨著死亡時間的延長而下降,比如死亡一天以內,大概能精確到xiǎo時,死亡一個星期以上,基本上就只能精確到哪天了。

    「是噴濺形成的血跡!」秦林帶著眾人走到木屋,他獨自進入,其他人包括金櫻姬和三名老海商都從打開的窗口和men朝裡看,燈球火把照耀通明。

    秦林指著房中那張簡陋的、鋪著草墊子的木chuang,chuang旁的西面牆上高於chuang鋪面兩尺多高的地方有噴濺血跡,血跡的尖端斜向上。

    這是?眾人不明所以,在滿室到處都是血跡和刀痕的情況下,這處血跡並不特別顯眼。

    把自己腦袋一拍,秦林自覺好笑:差點把這些人當成刑警同事了,暈。

    知道他們不懂血液噴濺的拋物線軌跡分析,秦林立刻叫人取了個水囊,現殺一頭豬取豬血裝在水囊裡頭,然後轉到室外,撿了塊乾淨的牆壁,擠壓水囊朝牆上噴血。

    海商們全都不懂他是在做什麼,但看這位錦衣副千戶辦事一板一眼,都被他引發了好奇心,人人都等著看他能搞出什麼huā樣。

    反倒是葉麻等人,見秦林成功引起了眾人關注,知道這節骨眼不是煽動的好時機,也只得捏著鼻子看他「胡鬧」。

    秦林從不同的角度、距離噴了十多次,豬血在牆上噴得片片鮮紅,然後停手發問:「各位請看,這十多次中,哪一次和本官剛才指給你們看的那處相近?」

    金櫻姬為首的海商頭目都去觀察,發覺這些血跡有的位置低、有的位置高,有的血點較圓、有的則較長,和mao海峰房間裡面那處最相似的,還是從左往右第七處血跡。

    秦林嘿嘿一笑,問道:「誰記得這處血跡本官噴豬血時,手持水囊距離牆壁的遠近和高度?」

    金櫻姬越來越感興趣了,她已經猜出秦林的用意:「我還記得!離牆五尺多遠,血跡大概比水囊要高兩尺!」

    聽到這裡,旁人仍不大明白原委,可島津xiǎo鳥丸和伊賀鬼卿對視一眼,前者面露駭然之色,而伊賀鬼卿也頭一次悚然動容——沒想到,沒想到明國使臣竟有如此能耐,難道天朝上邦人物都像他這般厲害?

    秦林帶著眾人回到木屋,這時候房中那處血跡,本來不引人注目的,此時也就分外刺眼了。

    由剛才實驗的結論反推,噴出該處血跡的位置應在下方兩尺、距離牆壁五尺的地方

    ——於是所有人都知道了,那是木chuang上擺放枕頭的位置!

    mao海峰根本沒有和任何人搏鬥,他是在睡夢中被人一刀切斷了喉嚨,直截了當的死亡!

    那麼滿屋刀痕是從哪兒來的呢?結論也就呼之欲出了。

    一名德高望重的老海商首先叫起來:「是賊子殺死了mao大哥,再到處灑血、拿刀luan砍,假裝出曾經大戰一場的樣子!」

    秦林饒有興致的問道:「那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又是要掩蓋什麼?」

    「時間!」陸遠志這次是真的恍然大悟了,搶答道:「就是時間!兇犯是兩個人,mao海峰在一更前就已經被主凶無聲無息的殺害,到一更稍過,幫兇故意滿屋luan劃刀痕、做出搏鬥的聲音,這樣一來案發後查問左鄰右舍,便會得出mao海峰死於一更稍過的結論,而那個動手的主凶已經站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有了充分的證據證明自己不在場!」

    秦林點點頭,這是唯一的答案。

    他雙眼神光如同利箭一般,釘向了伊賀鬼卿。

    屋裡為何如此雜luan,而在刑偵專家看來又「乾淨」得過分,也有了最合理的解釋。

    為了掩蓋mao海峰一刀斃命,並未與兇犯搏鬥的事實,到處留下刀痕和血跡除了you導偵破走入歧途之外,還能讓牆壁上那處噴濺血跡不顯得格外礙眼。

    而沒有任何血腳印、血手印以及別的線索,整個室內顯得過分「乾淨」,則是事後偽造現場,並沒有真正搏鬥造成的!

    案情真相如何,至此已基本上水落石出,海商們憤怒的目光投向了島津xiǎo鳥丸和伊賀鬼卿。

    伊賀上忍藏身於陰暗的角落,一張死人臉看不出什麼動靜,島津xiǎo鳥丸的臉色則變得異常難看,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你們、你們沒有證據,一更之前誰都可以殺mao君,對,明國使臣也沒有不在場證明……」

    「誰說沒有證據?」秦林的笑容,彷彿來自地獄深處的惡魔君王,以居高臨下的姿態,蔑視著螻蟻般卑微無能,卻又自作聰明的對手。

    島津xiǎo鳥丸本能的感覺到不寒而慄。

    秦林mō了mō鼻子,沖金櫻姬擠了擠眼睛:「想不想知道那滴消失的血跡究竟在哪裡?本官猜測,或許那第二個進入mao海峰木屋的幫兇,到現在連他自己都還不知道呢!」

    「快告訴我!」金櫻姬不顧一切的抓住了秦林的手臂,急切的道:「我要替義兄報仇雪恨!」

    秦林微笑著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後對龜板武夫下令:「請你到木屋裡面去,把我留在裡面的一支筆取出來。」

    龜板武夫看看金櫻姬又看看秦林,得到主人首可之後就踩著木屐踏踏的走向xiǎo屋,在進屋之前他夾住木屐前部固定繩子的大腳趾和二腳趾鬆開,十分方便的一甩腳板,就把穿著厚棉襪的腳從木屐裡脫出來,兩隻木屐在men外自然就擺得整整齊齊,然後他才踏進屋中。

    「沒有什麼鉛筆啊?」屋內情形一目瞭然,龜板武夫自覺受了秦林戲nong,回過頭衝著他抱怨,臉漲得發紅。

    不過他很快就大吃一驚,因為所有人臉上的表情此時已變得異常豐富,不少人狠狠盯住了島津xiǎo鳥丸的腳,而這位島津家的使者,已臉色蒼白如紙,神情慌luan得無以復加。

    偏生秦林並不急著揭開謎底,像貓戲老鼠似的壞笑著看了看xiǎo鳥丸,然後才轉過頭問龜板武夫:「請問日本人進屋前必定脫鞋,是為了什麼?」

    「免得nong髒榻榻米啊!」龜板武夫一臉的莫名其妙。

    秦林笑笑:「那麼,mao海峰的xiǎo木屋裡面鮮血遍地,處處刀痕,髒得不能再髒了,你幹嘛還要脫鞋?」

    「習慣了嘛,從來進屋就脫鞋,剛才根本就沒想這麼多,」龜板武夫嘟嘟囔囔的,對秦林的刨根究底很不耐煩,不過接下來他心頭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念頭,立刻也張大嘴巴、瞪圓了眼睛,變得和別的人一個表情。

    初春時節乍暖還寒,海邊濕氣又大,光腳穿木屐會活活凍壞的,所以島津xiǎo鳥丸就穿了雙厚實暖和的棉襪。

    可現在他很後悔,很後悔,寧願打赤腳,什麼也沒穿,在眾人注目之下,他感覺自己全身衣服都已被扒光,無遮無攔、無所遁形。

    秦林好整以暇的問著陸遠志:「胖子,你剛才看了鞋子,有沒有看腳底板啊?」

    「嗨,以為那滴血是滴在鞋面上,哪兒想到去檢查人家腳底板?幸好秦哥指點明白了,現在再查,應該還不晚,」胖子一邊說,一邊嘿嘿壞笑著走近島津xiǎo鳥丸,作勢要去抓他腳。

    xiǎo鳥丸驚駭欲絕,往後一退,忽然感覺全身一輕,眼前景物變得上下顛倒。

    原來是牛大力悄悄mō到了他後面,陸胖子打掩護,他伸手就把xiǎo日本倒提起來了。

    「哈哈,爺不嫌臭,來看看你這腳底板吧!」牛大力呵呵笑著,把xiǎo鳥丸的木屐揭開,卻見厚棉襪在左腳腳掌的位置,正好有一滴殷紅的血跡!

    案情至此大白於天下,正是伊賀鬼卿在一更前殺死mao海峰之後,立刻跑回戲台前和葉麻下棋,而他武功高、凶名盛,鐵定是首先被懷疑的對象,所以由島津xiǎo鳥丸再去木屋,於一更稍後點的時間製造響動,做出搏鬥的假象,以製造伊賀鬼卿的不在場證明!

    日本人進屋拖鞋早已是幾十年根深蒂固的生活習慣,龜板武夫用行為證明了這一點,果然島津xiǎo鳥丸也不例外,他進屋之前習慣性的脫掉了鞋子,穿著厚棉襪的腳不xiǎo心踩到了那滴血跡,將它從地板上擦掉、又沾在襪子上,從而成為了致命的證據。

    「不,不可能!」xiǎo鳥丸用日語絕望的叫喊著,他絕對不相信連自己都沒有發覺襪子沾到了血跡,秦林是怎麼想到?

    彷彿聽懂了對方絕望的嚎叫,秦林笑著出示剛才找到的線索,一截兒很不起眼的白色棉線:「mao海峰身穿灰衣、黑色ku子和mao氈鞋,但剛才本官在地板上找到了這個。」

    「那麼,伊賀先生……」秦林伸出舌頭tiǎn了tiǎn被海風吹得發乾的嘴chun。盯上了伊賀鬼卿。

    冷笑聲中,伊賀鬼卿將一物往地上扔下,忽然火光閃爍煙霧騰起,於煙霧之中一溜烏光電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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