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醫衛 正文 八十章 鬼母陰胎
    八十章鬼母陰胎

    郭家住在洪家莊外面十字坡底下,位置比較偏僻,趙喜財帶秦林一行人過去查訪,路上遇到鄉親問就說是城裡親戚,來莊外南山遊玩的。

    兩個月前眉眉回家省親時,郭家小院很是熱鬧紅火了一把,賽如貴妃還鄉似的;但現在這座小院子顯得冷火煙清了無生趣,一隻癩皮狗懶洋洋的睡在門口,三四隻雞沒精打采的趴窩,雞屎狗糞無人打掃,牆頭上掛著蜘蛛網,霉氣沖天。

    秦林沒有聲張,一行人避開地上的雞屎狗糞,小心翼翼的走進院中。

    趙喜財徑直上前把堂屋門推開,將郭眉眉的父母帶了出來,又搬了幾條板凳請秦林等人坐下。

    郭父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三槓子打不出個悶屁,郭母則完全相反,瘦刮刮的臉,尖尖的下巴,眼睛骨碌碌亂轉,目光從這個身上溜到那個身上,沒一刻消停。

    秦林亮出錦衣衛試百戶的腰牌,剛把來意說了兩句,郭母忽然就從板凳上滾下來,滿地打滾撒潑:

    「天吶,只有一個女兒,被你們謀害了,還這個來問那個來問,我們造了什麼孽喲橫豎我們家是苦主,並不是兇犯,你們不去抓兇犯倒來逼苦主……」

    秦林眉頭大皺,他最不擅長和這種潑婦型大媽打交道了。

    倒是甲乙丙丁在南京跟著徐大小姐砸過青樓、打過ji院,對付這號老媽子早有經驗了,於是小丁把郭父攔住,乙、丙兩位左右一抬將郭母從地上架起來,女兵甲不容分說,老大耳刮子辟辟啪啪的扇過去。

    果然橫的怕愣的,郭母雖會撒潑,禁不起甲乙丙丁這四個二楞子,打得她暈頭轉向,放開了也不再叫喊,只摸著臉發呆。

    秦林使個眼色,讓趙喜財去勸勸郭家兩口子。

    嘀嘀咕咕一會兒,趙喜財轉過身滿臉無奈:「郭家說宗人府的來過,查問之後給了二十兩撫恤銀子的,讓他們不要再和別人說女兒的事情……」

    秦林真想抽郭母兩個耳刮子:靠,真是掉進錢眼兒裡去了,老子來替你女兒伸冤,你還想要錢?又不是老子把你女兒逼死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青黛舅母說郭家愛財如命、為人鄙薄,還真沒說錯

    想了想,沒奈何,看在郭家作為受害者也挺可憐,秦林拿了五兩銀子叫趙喜財交給郭母,告訴她:「這五兩銀子算助你兩位養老的,如果你們提供有用的線索,可以再給十五兩。」

    郭母從趙喜財手中接過銀子,眼睛裡放出光來,放進嘴裡咬了咬,又對著光看了看這才收進懷裡,忽然又歎口氣:「唉,如果我乖女沒走,哪兒在乎你這五兩銀子?多少員外、富戶要和我家結親,乖女都看不上,道士說是要做王妃的命哩……」

    秦林忍著火氣等她把廢話說完,才慢慢問她眉眉上次回家省親究竟說了什麼。

    說到省親,郭母立刻變得眉飛色舞,沉浸於風光無限的回憶之中:「那可不得了,是坐王府官船回來的哩,兩位公公打前頭引路,四名校尉長官隨後護持,到家的時候來看的莊上人都站在院子外邊,人山人海……」

    秦林本擔心郭眉眉是否在王府外邊與誰私通,那樣的話排查範圍就太大了,待聽說省親都安排有宦官、校尉跟隨,這種擔心就可以忽略不計了。

    又聽得郭母絮絮叨叨提及,眉眉曾說荊王府有一位貴人賞識她,不久就要攀上高枝之類的話,秦林趕緊追問:「眉眉提沒提到過貴人的具體身份?」

    郭母把手一拍,喪氣的道:「問她,乖女怎麼也不肯說呀」

    然後她看了看左右,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的道:「我猜是世子,將來的王爺否則道士為什麼說我乖女是王妃呢?陽世裡雖然沒有名分,可懷過他的小孩,到陰間也是結髮夫妻呀」

    在場眾人聽了這話都是渾身惡寒,女兒已經死了,還在做攀龍附鳳的迷夢,郭眉眉之死恐怕郭母要負不小的責任。

    秦林也沒指望能直接從郭母口中得到答案,此時畢竟是明代,這種違背禮教甚至可以算傷風敗俗的事情,郭眉眉不大可能和父母說得太細。

    「那麼,眉眉有沒有從王府帶回來什麼東西呢?」

    「嗨,宗人府那位老爺也問過,害怕我乖女偷王府的東西麼?」郭母從屋裡把零零碎碎的東西拿出來:「喏,就這些,都是主子賞賜,可不是私自帶回來的。」

    秦林檢視一番,不過是幾錠小銀錁子、小金錁子,一些檀香、蘇木、冰片,兩匹緞子,價值倒是不小,但都是王府中極尋常的東西,並沒有紈扇、角梳、妝盒之類像定情信物,方便查找來源的玩意兒。

    金銀錁子等物來源極廣,時間久了必然被不少人摸過,也沒法查出指紋來,或許於斷案的唯一幫助就是證實了郭眉眉在荊王府的確很得寵,得到的賞賜不少。

    外圍線索中斷的情況下,驗屍是必然的選擇。

    不出所料,剛一提出開棺驗屍的要求,郭母又擺出了撒潑打滾的架勢,可看看甲乙丙丁正虎視眈眈,她最終沒敢。

    「官爺啊,剛入土不到十天,可憐我乖女死不瞑目……」郭母眼巴巴的盯著秦林。

    眾人齊刷刷歎口氣,這家子真是沒治了。

    秦林又取二十兩銀子給她,心說郭眉眉有這麼個媽,死得不冤枉。

    郭母立刻翻轉了臉:「官爺,我帶你們去……其實我也想你們找到真兇啊,哪個天殺的把眉眉害得這麼慘。」

    「眉眉都入土了,怎麼好再去啟棺?」郭父把老婆一拉。

    正當眾人以為他要反對,尋思找什麼說辭,是硬嚇還是軟哄。

    誰知郭父憨笑兩聲,又道:「光天化日的,不是讓別人嚼舌頭嗎?等網上再去吧。」

    秦林:我倒

    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洪家村偏僻的後山之上,白晝尚且少有行人,夜晚更是淒清冷寂,荒草長得齊腰深,裡面不知道什麼東西直溜溜跑過,黑暗中只有樹梢上的貓頭鷹眼睛裡射出碧幽幽的光芒,時不時撲楞一下翅膀。

    秦林一行人打著火把,沿山道走上這裡,因為郭眉眉未嫁而**,敗壞綱常,不得入祖墳,所以郭家兩口子只得把她埋在荒山野嶺。

    雖是夏夜,山間到了晚上卻分外的冷,山風呼呼的吹過,青黛只覺黑暗中似乎有什麼盯著自己,芳心噗噗的跳個不停。

    有力的手把她挽進了臂彎,感受到秦林的體溫,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心跳,青黛忽然就覺得沒那麼冷了,沒有那麼害怕了。

    甲乙丙丁四女卻昂首挺胸渾不在意,陸胖子本來滿心期待某位美女能軟軟倒進他的懷抱,偏生他自己身上都有些冒雞皮疙瘩了,那四位還意氣昂揚。

    「想我們害怕?」甲乙丙丁嘴角都往上翹,在南京時,徐大小姐率大隊人馬在野外安營紮寨過夜,她們早就習以為常了。

    終於郭母把他們帶到了眉眉的墳地,做這些事情甲乙丙丁倒一點不害怕,把火把往地上插好,舞動鋤頭就開挖。

    陸遠志也想表現一下,拿起鋤頭挖了一會兒,速度比四女兵慢了不少,倒累得滿頭滿臉都是汗水,倒在旁邊呼哧呼哧直喘氣,再看看那四位依然幹得熱火朝天,胖子也只好仗著臉上肉多,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了。

    終於女兵甲的鋤頭觸到棺材板,發出砰的一聲響,便知道已經挖到棺材了。

    郭母到底不忍心看死去的女兒,悄悄走到另外一邊。

    甲乙丙丁把土刨開,給棺材拴上繩子,四人一齊用力把它拖了出來,又把棺蓋上的釘子一一起出,發生喊,便將棺蓋撬開。

    秦林舉著火把走上去,揭開陪葬的棉被,只見昔日如花似玉的容顏已經變得烏黑醜惡,天氣很熱,屍身已開始**,散發出陣陣惡臭,只讓人覺得猙獰可怖,完全沒辦法使他回想起當初在朱由樊身邊那位生著桃花眼、有點小嫵媚的郭眉眉。

    屍身因為**而膨脹,生前苗條的身材也變得臃腫,秦林不得不佩服郭母的先見之明,作為親人還是不看這副樣子的好,還能在記憶中留下生前美好的印象,而不是現在的可怕場景。

    秦林看了看屍體表面,沒有發現明顯的傷痕,就把棉被繼續往下掀開。

    膨脹的屍身已把穿的壽衣撐得鼓鼓囊囊,秦林發現屍身雙腿之間似乎有什麼東西,便用刀把那兒的褲子挑開。

    青黛早就躲開了不敢看,神經大條的陸胖子和四女兵則忍住噁心始終站在旁邊,可這時他們終於忍不住了,同時顫聲叫道:「媽呀∼鬼、鬼母陰胎」

    原來褲子挑破之後,屍體雙腿之間居然是一個約摸四個月大的死嬰

    郭眉眉早已死去,怎麼會在棺材裡誕下嬰兒?民間有懷胎之女橫死之後,變成鬼母養育陰胎的傳說,半夜裡可以把人嚇得一身冷汗的醒來,眾人都沒想到今天竟然親眼目睹了真的鬼母陰胎

    難道郭眉眉懷胎橫死,怨氣深重,已經成為厲鬼,以凶戾之氣養下陰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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