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很苦惱,分明線索就在自己眼前,卻無論如何都抓不住。яя那一絲光影就在自己眼前,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
樹魂虎牙長槍已經收了起來,沈旭之冷冷的看著骨刺一點點逼近,手指習慣性的一張一合,卻沒有碰觸到那種熟悉的感覺。沾染了血污的破布,那種陪伴著自己走過一次次殺戮的柴刀,被誇鑄重新打造混合了息壤的……
息壤!
難道是它?
上古之物,土屬性,就算是天荒地老估計也還是這個樣子吧,況且九尾天瀾白狐說了,鬼畜佈置下的歲月陣法其實並不是真正的歲月,只是一種東施效顰的仿造,威力也弱了許多。
來不及細想了,沈旭之既然抓到了一絲靈感,又被死亡迫近,賭徒一般的心態油然而生。天地元氣在手指間驟然變得濃郁,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出現,抓起戳在地上的柴刀,回到沈旭之的手中
九尾天瀾白狐感覺到身後沈旭之的變化,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百煉成鋼,修煉者想要出現突變,只有在生生死死中尋求蛻變,破繭成蝶。要是一輩子都在這幫子老妖怪的羽翼之下,少年郎怕是永遠都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沈旭之做的很好,好到了超出九尾天瀾白狐的預計。
柴刀在手,沈旭之根本沒有留一點點力量進行防禦。反正也防不住,還不如全力一擊。雪山氣海裡的天地元氣瘋狂的流動,在經脈中怒吼著噴湧而出。匯聚在柴刀後面,少年郎用盡全身力氣把柴刀擲向鬼畜。
用盡全力,沈旭之身邊風起雲湧。一道匯聚著天地元氣的塵龍,帶著天地元氣,亂墳崗的塵土。無數的骨粉飛向對面的歲月陣法,飛向鬼畜心臟的位置。
全力爆發,沈旭之沒有留力。雖然自己處在思維平面鋪開的玄妙境界之中。但無論是動作還是速度都沒有任何優勢,鬼畜還佔據了先手。自己能依賴的就是鬼畜似乎對九尾天瀾白狐心有餘悸,這一擊估計對它也有致命的傷害,所以鬼畜有些猶豫。要是像剛剛那種電光石火一般的攻擊。沈旭之此刻已然斃命。
塵龍無聲無息的出現,過了一息之後,呼嘯聲才響起來。彷彿大海的怒潮在山谷裡迴盪一般。震耳欲聾。
整個鬼畜,整個歲月陣法都被塵龍覆蓋,塵土遮天蔽日,裡面到底怎麼樣,沈旭之沒有去看,看了也沒用。這一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單膝跪在地上。少年郎大口的喘著粗氣,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一點點紅色的印記出現,卻並沒有擴大,僅僅是一點點而已。單手握拳。在半空中狠命的一揮。
小爺我沒有死,那你就死定了!塵龍呼嘯聲卻似根本沒有停止的那一刻,呼嘯著,咆哮著,彷彿是柴刀在興奮的吼叫在鬼陣之中傳了過來。
就連聲音都好像被歲月洗禮,變得有些飄渺不定。但是沈旭之卻知道只是柴刀的喜悅,少年郎心裡能感受到。這把刀九尾天瀾白狐說讓自己使用下去,就連劉大先生送給自己的五品長刀都不能換。在深淵界,誇鑄看到這把刀,也只嘖嘖稱奇。雖然沈旭之並不知道柴刀好在哪裡,但少年郎戀舊的很,與其用一把神器,還不如用這柄柴刀。
和羊皮袍子一樣,柴刀已經成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驟遇強敵,沈旭之把柴刀戳在地上,而是用樹魂虎牙長槍,也有看看對手實力的因素。因為鬼畜總是讓沈旭之感到不安,下意識的不願意讓柴刀置之於險境。雖然只是一隻小狐狸,雖然只是一把柴刀,在少年郎心裡,都是自己最寶貴的東西。沈旭之就像是一個守財奴一樣,小心的珍惜著。
感覺到柴刀在歡快的跳躍,歡笑,那股喜悅的感覺傳到自己心裡,沈旭之低著頭,笑了。
少年郎笑了,笑的和九尾天瀾白狐一樣,都像是偷吃了雞的狐狸一樣。
過了半支煙的時間,呼嘯聲才才停止。沈旭之依舊低垂著頭,吃吃的笑著。少年郎開心不已,不僅僅是因為死裡逃生。像是死裡逃生這種事情,從來到九州之後,少年郎至少經歷了不下百次,沒什麼好慶幸的。反而是因為九尾天瀾白狐對自己說的話,有些事情真的要親自去面對。
在宛州都城的時候,在劉大先生的羽翼之下,少年郎又不肯相信劉大先生,拚命的惹禍,其實每一次少年郎都知道會有劉大先生給自己擦屁股。有了九尾天瀾白狐之後,少年郎知道自己身後站著的是一個滄桑到妖的妖孽,似乎不管自己做什麼,九尾天瀾白狐都能讓自己轉危為安,甚至就連看上去的絕境,體內空空如也破五境這種玄幻的事情在九尾天瀾白狐的指點下都安然度過。
沈旭之也知道這麼做不好,可是總是會習慣性的去想九尾天瀾白狐,不管什麼事情,有這隻老狐狸在,就不是問題。這一次,面對一個陌生到了極致的對手,在生死倏忽的瞬間,九尾天瀾白狐毅然決然的把自己置於險地,而失去了一切可以依賴的靠山之後,沈旭之發現自己能解決,就算是這種古怪的鬼畜,自己也能完全做掉!
陌生的世界,不僅僅有溫暖關心,有自己親人一般的一幫子滄桑到妖的妖怪,自己也成長起來。這的確是一件能讓沈旭之開心的事情,這幫子妖怪,都有一肚子心事,有朝一日小爺我給你們一件一件的全都解決了!
沈旭之破除心結,心中豁然開朗。這一次,有所增益的不是身體裡的力量,而是心性。原本狠戾的性子變得平和下來,少年郎心中一片大光明。
緩緩站起身,堅定而優雅。沈旭之走向鬼陣的方向,那裡仍然塵土喧囂,但沈旭之看見了柴刀。通體黝黑的柴刀根本沒有任何變化,自己賭對了。沈旭之忽然想到,要是羊皮袍子,自己會不會就這麼扔出去。
不會的,一定不會。沈旭之撓了撓頭,嘿嘿一笑。
他走過去,從塵埃裡拾起了柴刀。
鬼畜已經變成一堆骨粉,被狂風捲起,消失的無影無蹤。就連那一身看上去堅不可摧的灰色鎧甲,也一同消失不見。
柴刀落在地上,周圍清清靜靜,彷彿是這裡的王者似的,安靜的躺在亂墳崗的地上,要不仔細看的話,根本找不到柴刀的位置。隱匿在夜色之中,低調而內斂。
回到沈旭之手中,柴刀裡湧動的死亡氣息更加磅礡。沈旭之掂量著柴刀,琢磨鬼畜的來歷,也不知道是誰「養」的這傢伙,居然蘊含了這麼多死亡氣息。
九尾天瀾白狐道:「旭之,歇一歇,熱身完畢,準備真正的戰鬥。」
呃……熱身?剛才只算是熱身?少年郎忽然覺得自己無話可說。這才是熱身啊,那要出來的大牲口會是什麼!
把柴刀扔給窮奇,沈旭之回到九尾天瀾白狐身邊,問道:「還有什麼大牲口?」
「時間不多,你一邊恢復,咱們一邊聊。」
「……」沈旭之很少能看見九尾天瀾白狐這麼認真的和自己說什麼,一般都是一副表面正經,其實極不正經的樣子。少年郎笑了笑,取出一串妖石手鏈,汲取其中的天地元氣。來就來,小爺我還怕這些個大牲口不成。
「亂墳崗,是整個九州大陸死氣最重的地兒。上一次所謂神魔大戰之後,魔族還是在九州留了一些釘子,包括在宛州都城的地下拳場裡蘭明珠遇到的伏擊,就是你受重傷那一次,都是這幫魔崽子出的手。」九尾天瀾白狐一邊娓娓道來,一邊衝著谷路行招手,「神殿一直想要收服宛州,為的是並不是治療師,而是封印亂墳崗和破解火鹿島。嘿,有我老人家在,能讓他們這麼容易得手?」
「說重點,你不是說大牲口馬上就要出來了嘛。」沈旭之感覺身體裡的天地元氣漸漸充盈,在九州大陸,妖石手鏈能發揮的作用遠遠要比在深淵界大了許多。單看妖石手鏈周圍無數細碎的小旋風就可以知道天地元氣在妖石手鏈周圍翻湧的是如何劇烈,匯聚的是如何迅速。
好像訛詐葉蘭宇有些過分。沈旭之看著妖石手鏈周圍匯聚的濃郁的天地元氣,心裡想到。還按照深淵界的情況去想,在深淵界,自己要補滿一身天地元氣,怎麼不得要幾百枚妖石?而現在回到九州,一串手鏈幾乎就補到了十分之一。沒事沒事,多總是要比少好一些不是。
九尾天瀾白狐轉頭跟谷路行說道:「小谷,一會要借你的戒指用一下。」
「哦。」谷路行根本沒有什麼猶豫的,從手指上摘下戒指遞給九尾天瀾白狐。剛剛看見沈旭之的表現,對谷路行震撼頗大,從小被人叫做天才,然而在面對沈旭之的時候,谷路行卻無論如何都興不起天才的這個概念。暗自下定決心,等此間事了,一定要破五境!谷路行其實早早就能破五境了,因為太過於凶險,高延勇高長老一直壓著谷路行的境界。這回深淵歷練,谷路行親眼目睹了沈旭之在修行路上高歌猛進,這才激起少年心性,準備破境歷劫。
「小谷還真不是個小氣的孩子,得了,算我老人家承你情,等你破境的時候,我幫你一手。」九尾天瀾白狐笑著把那枚葉蘭宇稱之為神器的戒指在手裡拋來拋去,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