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叔啊,你看人家一爐出丹百枚。你不會敗了吧。」沈旭之看見四周人的驚歎,雖然對九天火靈丹不是很感興趣,但也不願就此給信蓮道拿走。
自己的東西,誰拿走都心疼。即使自己沒用。少年郎的信條,就連羊皮袍子都已經學會了,有教無類的小傢伙。
「當然沒問題。煉個丹而已。不還真當有人會比我強?你不會這麼幼稚吧。」昊叔手裡沒了鼎鼎,有些無聊,手指頭撥弄著池塘的池水,百無聊賴。
「這次我不進識海了,看看你煉丹,也感受一下精神分裂的感覺。」少年郎還是有點擔心,但更多的則是躍躍欲試的興奮。
「有病!」昊叔收回手,在衣服上簡單擦了兩下,又吹了兩下。「現在開始?」
「開始吧。」
沈旭之忽然感覺自己的身子開始慢慢向前走了幾步,像是昊叔在適應自己的身軀。
手中拿著鼎鼎,手指開始習慣性的摩挲著。一種奇怪的感覺傳到沈旭之腦海裡,手指劃過粗糙的鼎身,一股電流般的感覺從指間傳到腦海,又像一道炸雷般炸開。平地一聲雷,震的少年郎開始茫然。無數的火焰從鼎鼎上傳過來,腦海裡憑空多了數不清的正在噴發的火山。
「咦?」昊叔也感受到了這種奇怪的感覺,奇怪的停下腳步,手指離開鼎鼎,把鼎鼎放在地上,開始審視已經熟悉到腠理之間的藥鼎。自己怎麼以前就沒有過這種感覺?
「你什麼時候開始?」信蓮道見沈旭之站了片刻,一動不動,心道是沈旭之已經心虛了,便出言譏諷道。
「急著投胎啊!」沈旭之不復方纔那般嬉皮笑臉的模樣,而是一臉的冷酷,看都不看信蓮道,直接張嘴罵道。眼睛依舊停留在鼎鼎上面,似乎想研究出個究竟。
「你現在認輸,還能給天樞院留一點顏面。你要堅持煉丹,等出爐的時候,就是……」
「滾犢子,煉出幾粒破丹,就在這人五人六的,開始吆三喝四。你把你的嘴閉上,有那時間虔誠的研究一下丹道吧。」沈旭之冷冷的說到,不再研究鼎鼎和沈旭之之間的關係,而是手指不斷顫動,十三種草藥依次被放入鼎鼎中。
這是在煉丹?周邊所有的煉丹師腦海裡都浮起這麼一個疑問。哪有這麼煉丹的?如果這樣也能出丹的話,太陽能從西面出來。
見沈旭之開始了動作,信蓮道心中再有無數的憤懣也只好忍住,作為一名丹士的尊嚴驕傲,是不允許她在對手開始煉丹之後再出言騷擾。
沈旭之輕輕撥弄一下鼎鼎,鼎鼎在丹火之上飛速的轉動,手指間無數的符印從起手到成形,再打入鼎鼎當中。手指紛舞,如飛舞在花間的蝴蝶一般,讓人眼花繚亂。
幾個彈指之間,便有淡淡的藥香傳來。如此,草藥便已經開始入藥入味入髓了嗎?怎麼會這麼快!這味道是解毒丹的味道?
周圍所有的丹士都心存疑慮,一臉茫然不解,圍在沈旭之周邊,不敢太過於靠近,生怕影響了沈旭之的煉丹過程。又怕看不清楚如此奇異的煉丹方式,錯過了便不會在生命裡出現一般。
丹火一旺一弱,像是搖曳在風中的燭光一般,飄搖不定,隨時可能熄滅在風雨中。但點點丹火在鼎鼎下燃起,附著在鼎鼎上面,不熄不滅,像是無數的螢火蟲飛舞在夏日的天空下。
丹火如此弱,怎麼能煉出好丹?這星星點點的丹火,和墳頭的磷火一樣,也能煉丹?估計一壺水都燒不開吧。見到這樣,便有丹士失望,不在看沈旭之的動作,回去坐了下來,憋著一股勁要看看天樞院這次的醜要出到多大。
這是,這火……似乎有點奇怪。
但更多的丹士還是渾然不動,仔細的看著,信蓮道越看越是鄭重,眉宇之間顯露出一股凝重。對沈旭之每一舉一動都看的很仔細,看著看著手指似乎不受控制的開始隨著沈旭之手指間的動作舞動,但跟隨了幾道符印後發現自己竟然跟不上那少年指間的動作,每當自己做出一個符印,那面兩道符印都已經打了出去。
怎麼會這麼快!!!而且一大半的符印自己都不知道是做什麼用處的,不是一大半,而是自己只能認出幾道符印的作用。意識裡面,那少年應該是胡亂打出各種符印,但周邊淡淡的元氣波動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信蓮道,這是絕對高階的符印。
從開始到結束,時間快的讓所有的人都產生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沈旭之也覺得奇怪,問道:「這次怎麼這麼快?」
「又不是教徒弟,幹嘛每一步都讓她看清楚?再說我討厭那女人。下次這種事兒別叫我出來,再讓我出來,我怕忍不住會揍她!」話是這麼說,但沈旭之隱隱感覺昊叔是著急琢磨自己和鼎鼎之間那道觸電似的酥麻感覺到底是什麼,才草草了事。只是,在昊叔看來是草草了事,在在場所有丹士看來,絕對是神作!
鼎鼎放在那裡,淡淡的丹香盈溢在屋子裡面,一爐成丹散落在四周。不是昊叔的動作,也不是沈旭之的動作,而是鼎鼎在成丹之後自行把所有的解毒丹噴了出去。似乎這丹級別太低,味道有些刺鼻一般。如此人性化的動作讓羊皮袍子極其感興趣,手搭在桌子上,低聲向鼎鼎吼叫著。
有天樞院的軍士收集散落在四周的丹藥,很快,數目便被數清,二百四十一枚丹藥!
「等等!這是解毒丹嗎?」信蓮道心若死灰,身邊一位信令丹門的丹士挺身而出,問到。
「你拿一枚回去研究吧。」沈旭之隨意在黑衣軍士手裡拿出一枚丹藥,隨意撇到信蓮道身邊那名丹士手中。趙連成這時候來了神氣勁兒,回復到了從前的那個趙先生,拿起一枚解毒丹,給在場所有丹士講解道:「解毒丹,大家都知道,是黃級下品的丹方,每一名丹士入門的時候都要學習煉製的一種丹藥。但,越是普通的丹藥,煉製起來越能體現一名煉丹師對丹道的理解。」趙連成講解起丹藥來,說了幾句,似乎也進了狀態,整張臉上撒發出一種光芒,專注的光芒。趙連成一張臭臉也似乎變得有些聖潔。
「就像一名廚師,做普通的白菜豆腐,做的好吃,才是最頂級的廚師。」趙連成手做鳥喙狀,銜著一枚解毒丹,展示給在場的每一名丹士,繼續說道:「大家都煉製過解毒丹,解毒丹最原始的作用是解毒,破除中毒的狀態。能解掉的毒也只是最普通的毒力。稍微高階一點的毒,都無能為力。這枚解毒丹,不光光是一爐出丹的數量比平時要多上幾倍,關鍵是這樣一枚解毒丹,有解除中毒,麻痺,遲緩等功能。對於玄級以下的毒力都可以毫無疑問的解掉。另外,也是最重要的,這枚解毒丹有持續解毒的效果。服用之後,藥力持續存在,能解除三種不同的負面效果。」
趙連成簡短的說了一遍,拿著沈旭之煉製出來的解毒丹,向周圍所有的煉丹師嚴肅的說:「這麼一枚解毒丹,是我們所有煉丹師的終極夢想。」
四週一遍靜寂,繼而喧嘩不斷,像是天樞院忽然開了一個菜市場。每一名在場的煉丹師手中都發了一枚剛剛新鮮出爐的解毒丹,仔細品鑒,相互交流。
信蓮道面色慘白,這解毒丹根本不用看,便知道比自己煉製的解毒丹要高上至少兩個品階,更不用說越高階的丹藥出丹越少,而這麼高品階的丹藥居然出丹量也要比自己的出丹量高上一大截……不用比,也知道自己輸了。
沈旭之把桌上那瓶九天火靈丹和丹方玉簡塞到趙連成手中,走到信蓮道面前,嘴角似笑非笑,看著信蓮道,也不說話,就那麼似乎有什麼深意的看著這名驕傲的煉丹師。
「我輸了,你讓我做什麼?!」努力說出這句話,信蓮道心下慘然,這麼多年,這是唯一一次親口說出我輸了三個字。而且似乎這輩子要扳回這一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這丹藥不可能是世間人練出來的!!!
信蓮道最後的猜測已經無限接近事實真相。但,無奈的是,就連信蓮道都不能不承認,自己輸給了面前的少年郎。
「嫁給趙連成吧。以後進了我天樞院的門,努力煉丹,有什麼不明白的只管問,我教你。我覺得你還是有前途的,別灰心。」少年郎懶洋洋的說著,回轉身,把對著鼎鼎仔細研究琢磨的羊皮袍子扔到肩上,收起鼎鼎,晃晃蕩蕩走出門。「想學,我就教你~~~~~~」
聲音遠遠傳來,人已不見蹤影。
少年郎扔下一屋子對自己崇拜到無以復加的丹士,獨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