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發生什麼了?!」沈旭之也不清楚當時的情況,就知道那個時候自己似乎走投無路,而且好像出現了什麼東西,自己又對出現的東西極其不滿,那一腔子不甘和憤怒到現在似乎隱隱在體內迴盪。
之後發生了什麼都是一種本能,腦海裡面沒有一點點印象。老白狐狸根本不理會沈旭之的追問,只是扔給沈旭之兩樣東西,就進入冥想,開始修煉。時間,對於一個生命幾乎無數年的老妖怪來說,仍舊寶貴到一寸光陰一寸金的程度,對此,少年郎有些慚愧。心中慚愧,由之而來的便是心虛,心虛,便無法厚著臉皮問一些事情。於是,沈旭之轉過頭,專心對付正在玩物喪志的昊叔。
對於這種無良大叔,每日悠遊自在的大叔,沈旭之心安理得了許多。
「你死著死著就活過來了,廢什麼話。」昊叔這麼久,對鼎鼎還是愛不釋手,看都不看沈旭之一眼,很無聊的說道。自然而然的用沈旭之自己話來對付沈旭之的追問。
「靠!」沈旭之也很無奈,拿自己的話來對付自己,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關鍵是這話說的似乎很有道理。
「對了,那兩樣東西一個是天瀾白狐的傳承印記,你給羊皮袍子學了。一個是老狐狸這麼多年研究的陣法。你愛下圍棋,對形狀很敏感,學學吧,對你很大好處。」
「我哪有時間啊。」沈旭之在識海邊上坐下,一手拿一枚玉簡,研究了一下,把天瀾白狐一族傳承的玉簡收進納戒裡面,把陣法的玉簡放在識海池塘裡面,帶著點點滴滴的水珠,抄在手裡,學昊叔的摸樣開始把玩。
玉簡小巧而精細,握在手裡,一種溫潤的感覺從手中傳來。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不過謙謙君子這個詞似乎這一輩子都和自己沒什麼關係。
「那是好東西。」
「我當然知道。但每天要冥想修煉吧,魔武雙修真是很折磨人的一件事情。這次在擂台前,擂台上,擂台下,我面對了很多強手。尤其那個洞玄境的修士,應了這麼一句話,落後就要挨打啊。」沈旭之感慨著,活動了一下左臂,骨折時候的疼痛似乎深入骨髓,深入記憶中,久久縈繞不散。對於那時的慘狀,隨時可能死掉的恐懼,少年郎一直耿耿於懷,只是一時之間沒有機會發洩。
「就你那境界,伸根手指就碾死你了。」昊叔對沈旭之的耿耿於懷並不在意,畢竟像少年郎這般修為境界的人,這輩子見到的太多了,便是天才,漫漫人生路上種種意外隕落的也如漫天繁星。
「所以,才要修煉。」沈旭之說道:「從我入境開始,到現在將近兩個月的時間,在你和老狐狸的幫助下,進境雖然很快,但再怎麼說還是初境的小螞蟻而已。九州之內,進入初境的人沒有百萬也有八十萬了吧,芸芸眾生,隨時可能被人打死。這種對前途沒有把握的感覺,真的很差。」
沈旭之手舞足蹈,用肢體語言表達著自己的憤怒和淡淡的不甘心。
「修煉,不是一天的事兒。」昊叔努了努嘴,說道:「你看,這隻老狐狸不知道修煉了多少年了,現在不還是不願意浪費一點時間。所謂天才,只有這般才真的是。」
「難怪你那時候看見老狐狸嚇得屁滾尿流。」沈旭之譏諷道,對昊叔不肯告訴自己那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是耿耿於懷。
「當然。那是上位者的氣勢和威壓,實力讓一切陰謀詭計都變成笑話。」昊叔針鋒相對的反擊到。沈旭之對這種比較隱晦的反擊表示毫無壓力,裝作沒有聽見。
「關鍵是,我以後要走哪條路才適合。」沈旭之大聲的說道:「老狐狸,醒一醒。給個建議,你再裝死。」
「你天生魔武雙修的料子,不去試一試,太可惜了。」昊叔擺了擺手,讓少年郎小點聲,「首先,你身體裡的殺氣,屬於體術的一部分。按說魔界煉體的人比較多,你那殺氣也像是魔界的血修。」說到這裡,昊叔愣了一下,殺氣,殺神,僅僅一個照面,光是那股沖天的殺意就讓自己不敢與之對敵。打了一個寒戰,這是不是也屬於龍之幸運的一部分?昊叔自然不知道,老狐狸也不知道,懵懵懂懂的少年郎當然更不會知道。
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所以,光光憑借這個你修煉體術的根基就可以進境一日千里。而且,你在搏鬥的時候,對時機的把握已經變成一種潛意識。這是一種天才的表現。」昊叔把關於龍之幸運夢魘一般的故事拋在腦後,繼續說到:「你體內有你這一世的木系傳承,不學的話,你都對不起你這具皮囊。」
「不學體術,你對不起你上一世的傳承,對不起的神魂。不學木系法術,你就對不起你這一世的傳承,對不起你的皮囊。所以,你命中注定要魔武雙修。」老白狐狸睜開眼睛,總結道。
「陣法呢?」
「願意學就學,不願意學你就給劉澤宇好了。」老白狐狸倒是無所謂。
「到嘴的肉,哪有吐出去的道理。」沈旭之說道:「大不了就學了唄。藝多不壓身。」今天要問的東西,沈旭之已經隱隱知道了一些,也算是心滿意足。接下來,便是要努力修煉,讓自己變強,變得更強,再強。一直到自己再也感受不到那種任誰都能隨意把自己碾死的感覺。
「陣法,可以用在體修上面。你背後的紋刻,其實說明白了就是一種繁複的圖騰古陣。破法陣,也是一種陣法。你喜歡的圍棋,對棋形,對那種形狀的感覺,也是一種朦朧的陣法。陣法,說明白了,就是改變形狀,通過一種特殊的形體,誘導天地元氣的改變。直到最後,隨心所欲。」老白狐狸解釋道。
這麼詳盡的解釋,少年郎仔細在腦海裡過了幾遍,確認自己完全理解了老白狐狸的說法,才滿意的一笑。
「安了,我會學的。破法陣多厲害,我又不是沒見過。之所以問,我就是想知道,我死掉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想來問你,你們也不會說。現在我模模糊糊的知道了。」沈旭之狡黠的笑。
「你知道什麼了?」老白狐狸對此有了一些興趣,問道。少年郎對自己發生的變化,也不是茫然不知嘛。
「肯定是上一世的事情,我帶過來的在血脈中的一股子東西。」沈旭之淡淡的說,臉上帶著一種疲倦。「不過沒關係了,走過,就要有痕跡,有痕跡,就會一直背負著。我又不是你們這種老妖怪。我想即便是你們,生命中的烙印應該也不少。」
「去吧去吧。」老狐狸再次閉上眼睛,開始繼續修煉。老狐狸的這種舉動,無疑對沈旭之來講是一種鞭策,一種催促。
沈旭之從識海裡面退出,睜開眼睛,羊皮袍子依舊在身邊輕微鼾聲陣陣傳過來,眼球微微的動著,也不知道在做什麼美夢,小舌頭不時的伸出來舔舐一下嘴角。四肢偶爾抽搐一下,帶著一點點可愛的憨態。
小傢伙。沈旭之輕輕掐了羊皮袍子小臉蛋,試探著坐起身來,輕微活動一下,沒有不習慣。身子居然會莫名其妙的恢復,嘿嘿。少年郎心中嘿嘿一笑,能好,能恢復,總是要比殘廢了的好。
少年郎心中對曾經發生過的類似的靈異事件並不是很關係,能恢復,畢竟是好事兒。修煉吧,努力修煉吧。連老狐狸都不肯浪費一點時間,把所有的時間都投入到修煉當中,自己還有什麼理由不只爭朝夕呢?
慢慢的走到地上,墊了墊腳,穩住身形,起勢,右攬雀尾,左單鞭……一式式打出,從生澀到行雲流水,一遍一遍,越大越慢,天地之間的元氣活躍在一招一式中,如絲如縷一般纏繞在少年周圍,元氣週而復始,生死離合,成長茂盛,衰落凋殘。從生到死,從啟蒙到行將就木,生生死死,圓轉如意。漸漸,少年身邊彷彿中隱隱約約形成了一個嶄新的,只屬於少年的世界。
身後天瀾白狐的影子也隨著世界的漸漸真實,變得模糊到清晰,最後隨著少年的武動,隨著元氣的流轉開始起承轉合,開始隨著少年的武動而舞動。一條巨大的尾巴在身後揮舞。
少年郎已經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忘記了身上的傷勢,甚至忘記了自我的存在,身子開始變的輕盈,透明。淡金色的骨骼清晰的表露出來。一隻骷髏在武動太極,這種詭異離奇的場景除了一隻小白狐狸,沒有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