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曹(達)噠華吧?他總是不分晝夜,不分寒暑地穿著他的探長雨衣外褸,要不就背一把劍,一身古裝的在跟石(堅)健比試武功馮(寶)寶寶更厲害,一天裡面常常時裝、古裝、民初裝的輪流拍,有時早上送外賣去見她穿古裝,下午再去時已換了時裝」
坐上中巴車後,權叔開始不停的向周文灌輸「外賣心得」。
「記得有一次,你老爸叫我送一副麻將去片場給曹探長,送到片場,但見探長一行四人坐在麻將台前高談闊論,表情、對白都跟電視劇裡的同出一轍,當時我還認為他們在拍戲呢」
別小看去片場拍盒飯的外賣仔,特別是權叔這樣的老油條。
權叔號稱百事通,凡是他送過盒飯的片場,裡邊誰是導演,有哪些明星參與,有什麼八卦,他都能講的頭頭是道,有些八卦報刊甚至花重金來找他爆料。
「當然,權叔我是很有職業操守的,有些八卦應該大書特書,有些八卦死活都不能提半句」
一路上聽權叔繪聲繪色的講述送外賣趣聞,倒也不感覺寂寞,很快就到了臨時搭建的片場。
「阿文,我去找然哥,你在這看著東西。」權叔說。
「哦。」周文嘴裡答應著,一雙眼已經開始打量片場了。
幾個工作人員正在佈置背景,攝影師在檢查環形軌道車和拍攝角度,燈光師在調整光線柔和度,忙忙碌碌的好不熱鬧。
這些都讓第一次置身其中的周文感到好奇,他感覺自己的眼睛都快忙不過來了,東瞧瞧,西看看,渾然忘記自己是個送盒飯的。
「那個後生仔,你是做什麼的,誰放你進來的!」
直到耳邊傳來一聲爆喝,周文才恍然大悟,轉身就見一個蓬鬆頭髮滿臉鬍渣的男人正怒視著自己。
「唔,我是來送外賣的。」周文晃了晃手中的保溫盒。
「送外賣的你跑到拍攝區來做什麼,趕緊走走走。」鬍渣男不耐煩的擺擺手說。
「不好意思,他第一次來送外賣,不懂規矩,呵呵。」權叔不知什麼時候跑了過來,對鬍渣男非常客氣的道歉。
「馬上就要拍攝了,添什麼亂。」鬍渣男冷哼道。
「我們馬上走,馬上走!」權叔拉起意猶未盡的周文說:「走啦,別看了,這傢伙是劇務領班,我們得罪不起的,要是他給製片打個小報告,以後想送盒飯都難了。」
「然哥不是劇務嗎?」周文皺皺眉頭問道。
權叔嘿嘿一笑說:「劇務也有很多分工的,有的人負責車輛調配,有人負責食物、飲料的採購供應,有的人負責財經與會計共同解決經濟帳目問題,所以我們只跟然哥打交道。」
「唔。」周文點點頭,眼前的一切對他這個門外漢而言實在太過新奇,不過他不想惹什麼麻煩。
找到然哥,清點好盒飯種類和數量,拿到錢後,周文發現數目並不是全額,於是低聲問道:「權叔,好像少了80多呢。」
權叔見狀忙小聲告訴他說:「這是規矩,然哥應得的一份。」
周文哦了一聲,看來任何行業都有其潛在的規則,送外賣也不例外,如果不給劇務一定的回扣,即使你燒的菜再好,給的價錢再低,人家未必定你的盒飯。
「想不到送外賣還有這麼多規矩。」周文心中暗道。
僅通過送外賣一件小事,他可以想像一個劇組內的關係要多複雜,看來娛樂圈也不是表面那樣容易混的。
辦完正事之後,權叔遞上一根煙問道:「然哥,今天有沒有發哥的戲?」
然哥要比剛才的鬍渣男容易溝通多了,他笑著說:「怎麼,又想要簽名啊?」
「是啊。」權叔笑著指指周文說:「他妹妹是發哥的影迷,央求我好幾次了,再不弄幾張簽名回去,小丫頭會失望的。」
「發哥的簽名你今天沒可能要到了,明天再來吧。」然哥笑呵呵的說:「不過紅姑有過來趕場,要不要她的簽名?」
「要,當然要!」權叔的聲音忽然高了幾個分貝說:「紅姑可是我的性感女神啊,這簽名照必須要的!」
「紅姑是我們全港人的性感女神好吧,幾時成你個人的專屬了。」然哥笑罵了幾句,方看看手錶,說:「等一小時再說吧,紅姑正趕戲呢。」
權叔一聽這話頓時為難了:「還要等一個小時,哎呀,我還要再送兩個劇組呢。」
「這還不好辦嗎?」周文攤攤手說:「權叔你去其他劇組派飯,我在這裡等著要簽名。」
「好吧!」權叔拿出一本小冊子遞給周文說:「喏,把東西拿好,紅姑的照片在第三頁,另外看看還有沒有其他明星的,統統要過來。」
「放心吧,保證完成任務。」周文立下了軍令狀。
權叔走後,然哥又忙了起來,臨走前對周文說:「喂,幫我看好盒飯,我回來之前誰也不讓動,特別是這份全鵝套餐。」
「好的。」周文痛快的答應下來。
倒不是然哥對周文有多麼放心,而是這個臨時狹小的劇務辦公室內,除了一張可憐的辦公桌椅外,再沒有其他值錢的東西了。
百無聊賴之下,周文翻看著權叔的小冊子打發時間,看得出來,權叔為這本小冊子花了不少心思,每一頁都有一張明星照片,或古裝或時裝或寫真集。
第一頁上的明星赫然是林清霞,照片截自某部周文沒有看過的文藝片。照片上的林清霞恬靜又美麗,如一朵含苞欲放的花兒,令人賞心悅目。
「練拳養生當真能駐顏,誰又能想到三十年後的霞姐跟現在沒有太大變化呢。」
周文心中讚歎不已,其實不僅是林清霞,與師父王小虎有交際的幾位紅顏知己,無論是身材還是面容都跟二三十歲時如出一轍,歲月在她們身上看不出絲毫作用,外人認為她們保養有佳,實則是她們跟隨師父練拳養生得來的。
第二頁上的女星是趙雅致,自己前世的師母,如今
第三頁當仁不讓的是鍾初紅,紅姑。見到鍾初紅照片的那一刻,令周文想起前陣子看到八卦雜誌,上面有滋有味的評論港台五大美人,她們分別是鍾初紅,關芝琳、林清霞、張蔓玉和趙雅致,而鍾初紅的名字赫然位列榜首。
剩下的明星也有很多,不過多是當紅的幾位,關芝琳、張蔓玉、翁美齡等等,當然也有周閏發、程龍、姜大偉等男星。
周文看的津津有味,忽聽劇務間的門被推開,抬頭望去,就見門縫裡探出一張嬌媚的面孔,一雙亮麗的眸子裡閃爍著狡黠,還皺皺鼻尖好似在尋找什麼。
「你是」周文看清對方樣子,立刻目瞪口呆:「你是紅姑,能不能給我簽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