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鬥智
閒適的生活,其實也有一個終極目標,那就是看穿范正成。
從交流之始,葉鵬飛就已經意識到,恐怕這幻境世界演化出的最繁複事物,就是范正成了。只要能夠看穿范正成,就能徹底破掉幻境。
因此,葉鵬飛也樂得在范正成這裡住下來。每天悠閒生活,感悟天道演化之餘,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研究范正成。
葉鵬飛研究范正成,當然跟范正成研究那些「漂亮少女」的方法大不相同。
雖然這裡是幻境,范正成也已經知道自己並不是瘋了,而是自己真真切切的不存在。但是,一個大男人,像「色狼」一樣的「研究」另一個大男人,這事兒總歸有些尷尬。
葉鵬飛可以用靈識去看,像范正成這樣的普通人,是感覺不到靈識存在的。
不過,也就只有最初的幾天,葉鵬飛嘗試著用靈識去觀察范正成。但是,很快葉鵬飛就放棄了。
徒勞無功的事情,做了也浪費時間,不如多花些心思在其他方面。
例如,書畫。
例如,撫琴。
例如,弈棋。
例如,燒造梅瓶……
范正成是很傳統的書生,琴棋書畫,無一不精。
范正成也是很不傳統的書生,像書生們一慣鄙夷的手工藝活兒,偏偏就是范正成的最愛。
范正成最喜做梅瓶,小口、短頸、豐肩、瘦底,整個造型挺秀俏麗,就算素底白胎,不著一色,這梅瓶也是賞心悅目,美不勝收。
正如葉鵬飛初次見到范正成的那件仕女梅瓶一樣,范正成家裡的這些梅瓶,也件件帶有魔氣——
現在葉鵬飛已經知道,這魔氣,其實就是天道的力量,世界的力量。葉鵬飛猜想,之所以會被叫做「魔氣」,恐怕只是因為其遠遠超過了普通修士所能理解,再加上歷史上的一些恩怨情仇,所以才會被人污為這樣的名稱。
「帶有魔氣的梅瓶,沒準就是看穿范正成的突破口。」
從道,至法,再到術,這一歷程中,缺漏總會出現。所以一切功法都有弱點,一切法術總能破解。在靈識無法看出范正成哪怕一丁點兒破綻的情況下,將注意力轉移到范正成親手製作的梅瓶之上,也許是個很好的辦法。
於是乎,葉鵬飛賞梅瓶,贊梅瓶,甚至於親手做兩個梅瓶,都不是漫無目的的行為。
范正成卻對此一無所知,在知道了自己並非真瘋,而是目光確實超越了這個世界之後,他就好像認命了似的,得過且過,很有些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味道了。
甚至於,迷戀上了花樓……
葉鵬飛無從知曉范正成的心態,他只知道,這下子范正成算是坐實了「色狼」的美名。
不過,對於葉鵬飛來說,他也絕不會去勸阻范正成。別說這「色狼」不「色狼」的全都只是虛妄,就算一個真實人物,卻愛上了逛花樓,這又如何?自己可不是道貌岸然之徒,沒必要指手畫腳,說三道四。
更何況,范正成愛上了逛花樓,對自己居然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范先生,你的梅瓶越做越出塵脫俗了。」
在又一件梅瓶完工之後,葉鵬飛不由得擊節讚歎。
「不知道,這一次又便宜了哪位姑娘?」
「呵呵,是萬花樓的珠兒。」
「珠兒……」
葉鵬飛沉吟著,靈識迅速就在萬花樓中找出了那位珠兒姑娘。
梅瓶送佳人,自然要符合佳人的喜好、品味。而信息越多,對自己研究梅瓶,進而找出范正成的破綻,自然是好處多多。
過去幾次,葉鵬飛就已收穫良多。而這一次,更是「驚喜」連連。
「居然只是個丫頭。」葉鵬飛呵呵笑道,「不過,卻是個很獨特的丫頭。」
跟葉鵬飛相處了這麼久,范正成也早就習慣了,葉鵬飛足不出戶,卻能遍知東都城的能耐。其實,在他看來,反正這幻境都是葉鵬飛弄出來的,遍知些事情,又算得了什麼?
聽到葉鵬飛這樣說,范正成淡然笑道:「葉先生說的沒錯,這丫頭很是獨特。這樣一個美人胚子,居然會比山山水水還要繁複。可見萬物造化,總有例外啊。」
葉鵬飛逗趣道:「沒準,這是因為珠兒心思更花俏的原因。你就不擔心,雖然送了梅瓶,卻還是不能一親芳澤嗎?」
「嚇,葉先生說笑了。」范正成微微笑道,「或得或失,於范某又有何干呢?」
是啊,反正都是虛幻,是得是失,又與他有何干呢?
葉鵬飛微笑著目送范正成離開了小巷,本想繼續自己的參悟修煉。忽的,他的笑容就凝固了。
「這范正成,真的是破罐子破摔了?」
這念頭一起,葉鵬飛就覺得冷汗淋漓!!!
原先,葉鵬飛覺得智珠在握。
不管他范正成做了什麼事,反正能耐也超脫不出這幻境本源,既然幻境來自咒術,而那咒術並沒有攻擊自己的作用,范正成也就絕不會對自己產生任何威脅。
更何況,除了說明這幻境是自己所創之外,並沒有透露更多關於幻境的消息。
更不用說真實世界裡的情況了,就算是給范正成沏過一壺真正的茶,變過一把真正的瑤琴,也絕口不提真實世界裡的茶和瑤琴的歷史變遷,與其他種種。
在葉鵬飛看來,自己一邊閒適的感悟天道,一邊研究著范正成,一邊等待堯天老道的到來,似乎提高心境,甚至提高方方面面的能力,都不在是難事了,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可是,現在,似乎情況有變!
「難不成,那范正成逛花樓,是另有圖謀?」
沒錯,這幻境的確無法攻擊自己。但是,卻可以牢牢困住自己!
葉鵬飛不知道范正成是不是圖謀著這種事情,葉鵬飛更不知道逛花樓到底跟這種圖謀有什麼關聯,但是,多年修真,多年歷險的經驗告訴葉鵬飛,似乎,自己小看了范正成!
冷汗過後,葉鵬飛恢復了平常。
「呵呵,這還真是一個大驚喜!珠兒啊珠兒,難道,那范正成欲尋的,就是你這樣的存在?」
閒適的生活,陡然被打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