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律真這天晚上一直沒睡好。
作為鮮支部落的大人物之一,這次奉須卜骨都侯大人的命令,前來統籌攻打涼州之事,白日裡要盡心竭力的調節各個部落之間的矛盾,夜裡還要操心軍隊部署之事,簡直讓他煩透了心。
剛剛躺下不久,卻忽然聽到帳外喧嘩起來,不由一驚,連忙起身,穿好毛皮大衣,喝道:「來人!」
話語一落,便有侍衛掀開帳門,走了進來。
「怎麼回事!?」
那侍衛也一臉的莫名其妙,道:「啟稟大人,小的不知。」
「快快去問。」
忽律真沉著臉,大馬金刀坐在主位上,心裡卻湧出十分不妙的感覺來。
不片刻,便見那侍衛連滾帶爬闖進帳中,大叫道:「大人,不好了,糧草和牛羊都不見了!」
「什麼!?」
忽律真猛的站起身來,怒喝道:「怎麼回事!?」
這時候,帳門被掀開,一溜子大小首領都魚貫而入。忽律真強壓住心頭顫動,等這些人都來齊了,才道:「把事情細細道來!」
匍匐在地上的侍衛,這才戰戰兢兢將事情道了出來。
「你是說,數萬人的糧草和牛羊肉食,憑空消失不見了!?」忽律真牙齒咬的嘎崩響:「這可能嗎?!」
他咆哮起來:「這麼多的東西,怎麼可能毫無動靜就不翼而飛?查,給我仔細查!滾下去!」
侍衛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出了大帳。
忽律真深深的吸了口氣,道:「想必諸位首領,也知道了怎麼回事,都說說,你們怎麼看?」
這些首領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
數萬人的糧草肉食,那麼多的東西,竟然沒有驚動任何人,就憑空消失,說實話,這讓這些首領心中發涼!但這些事,不能憑空臆測,還需拿到真憑實據,才能說出來。
免得說錯了,動搖軍心,就不妙了。
忽律真也明白這個道理,於是又道:「我大軍營寨扎的嚴實如鐵桶,水潑不進。天黑之前我還去查看過,這才多長一會兒時間,就不見了?如果要搬運走這麼多的糧草,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至少得上萬人,但上萬人,怎麼可能不會被發現?」
他目光如電,身軀微微前傾,雄壯的身軀和胸口裸露著的結實胸肌,給人一種極大的壓迫力。
「我想,」堂下,有一人,略顯老態,卻仍然壯碩,不過臉上卻比較淡然,不像其他那些首領那般惶恐:「這是天神的旨意。」
忽律真的眼睛,一下子就瞇了起來。
「是啊是啊,一定是天神的旨意,否則我們怎麼可能發現不了?」
「我看乾脆打道回府得了。」
堂下的各部匈奴首領,立刻向菜市場裡的小販,交頭接耳,討論起來。大部分論調,都是想立刻抽身。
說起來,這些人有一部分是不得已,還有一部分是被利益所動,這才領著部族裡的戰士,在忽律真的統領下,前來攻打涼州。卻哪裡知道,涼州的影子都還沒看見,所有的糧草一下子不見了!
好處沒得到,反倒損失這麼大,讓這些心思搖擺不定的人,立刻有了理由,開始推脫起來。
「謁支族長,我看你應該還有話沒說完吧?」
忽律真眼睛一瞪,死死的盯著那第一個說話的老者,心中升起一絲殺機。
「不錯。」沒想到那老者乾脆點頭,道:「忽律真大人果然明察秋毫。」
「好,那你說。」忽律真手一擺,喝道:「各位都安靜,聽謁支族長說話。」
謁支族長這才道:「涼州是一定要打的。」
這話一出口,忽律真立刻露出一絲笑容。
「我們這裡這麼多的部族,從四面八方而來,沒得到想要的東西,卻灰溜溜的走了,這於我大匈奴,可是大損顏面的事。再說了,諸位,涼州的富庶,想必大家都知道,只要撐過這一關,打入涼州,數倍,數十倍的財富,那是唾手可得啊!」
聽著謁支族長的話,很多人的心中,又開始活絡起來。
「我想,我們這次得到天神的旨意,應該是天神向我們示警。」
「哦?」忽律真忽然覺得,這老傢伙還真能忽悠,於是配合道:「請謁支族長細細道來。」
謁支族長呵呵一笑,道:「先前我們不是還通知了鮮卑人嗎?」
眾人一聽,都齊齊點頭。
「涼州的實力,應該不小,即便我們六七萬大軍,想要拿下,也要費些力氣。」謁支族長侃侃而談道:「更何況,我們的行動,早已被涼州的掌權者所知,所以這一路南下,必定會有埋伏。」
「天氣如此不好,白晝裡都顯得昏暗,視野不夠廣闊,所以我們很容易會中伏。大家應該都知道,漢狗的狡詐!」
諸人齊齊點頭。
「所以我以為,今晚這事,應該是天神的示警,讓我們警惕漢人的埋伏,並給了我們一個更好的方法!」
「細細說來!」忽律真連忙道。
「讓鮮卑人打頭陣,破了漢狗的埋伏,我們跟著撿便宜即可。」
忽律真遲疑道:「可是鮮卑人距離更遠,至少要兩三天之後,才會抵達」
「所以我說這是天神的旨意嘛。」謁支族長笑道:「我們失了糧草,必定會在此安營紮寨,再次從部族中調集,這肯定得耽誤兩三天,那時候,鮮卑人不是剛剛好?」
「啪!」忽律真是真心佩服謁支族長的忽悠,大喜拍手道:「好好好,一定是這麼回事!」
堂下各首領,也都反應過來,連連道好。
「既如此,各部都先安紮下來,等待後續糧草」忽律真下令道:「多派遣斥候,探尋鮮卑人的蹤跡,另外,也要注意南邊涼州的動靜。漢人不是說,知己知彼嘛,咱也學學。」
王石搬空了匈奴人的糧草肉食,便進空間睡了一覺,出來的時候,還不過子時。
尋了個隱蔽的地方,王石開始等待。
他想看看,匈奴人在失了糧草的情況下,會有什麼反應。
不過讓王石失望的是,一整夜,除了剛開始的時候還稍顯混亂,之後,整個匈奴大營居然平靜萬分,波瀾不興。這讓他疑惑的同時,又覺得十分古怪,但卻不知道古怪在哪裡。
到了早晨,王石發現,營寨中的匈奴人,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居然一點也不為失去糧草而擔憂!
「這他娘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石眉頭皺的很深。
「難道這匈奴人的將領,居然能在完全失去糧草的情況下,彈壓住所有的兵丁?這也太可怕了吧?中原似乎從來沒出現過這種神將!」
「絕對不可能!」王石又否定了這個看法,如果匈奴真有這樣的大將,千瘡百孔的漢朝,早就被滅了。
「應該有後續手段!」
王石想起這裡距離并州匈奴人的老巢並不遠。
「看來這些匈奴人已經有了打算」王石思慮道:「我該怎麼辦呢?」
「先看看吧」王石腦子一轉,忽然嘿嘿笑了起來:「你運多少,我就搬多少!」
王石打定主意,悄然繞過匈奴軍營,藏在匈奴人運送糧草過來的必經之路上,等待匈奴人糧草再次運來的時候,再搶劫一筆。
王石離開靈武關,馬騰就有些擔心。
不是不相信王石的能力。王石有多厲害,馬騰清楚得很。不過他覺得,作為一個主公,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應該孤身犯險才對。
不過他可沒本事勸阻王石,只能聽之任之。
但他派出了更多的斥候,一邊打探匈奴人的動靜,一邊搜尋王石的蹤跡。
一天過去了,斥候沒找到王石的蹤影,但頻頻的回報中,馬騰卻發現,匈奴人有些不正常。
依著正常的道理,匈奴人應該在今天就打過來了才對,卻沒想到按兵不動?
「是匈奴人發現了靈武關,正在商討對策?又或者是主公做的手腳?」馬騰浮想聯翩。
說起來,靈武關這麼明顯的地方,只要匈奴人多派遣一些斥候,突破己方斥候的封鎖,肯定能發現,這毋庸置疑。所以馬騰毫不懷疑,匈奴人已經大致探清楚了這裡的情況。
但他又覺得,應該是主公做了手腳。
依著主公的本事,怎麼著,也不會讓匈奴人好過。黑夜中,主公的伸手,即便是在百萬軍中,也能來去自如。放火燒燒糧草、刺殺刺殺敵軍大將,這應該沒太大的難度。
想了一會,馬騰覺得有些頭疼,便把閻行和張繡以及馬超等一干小將都叫到議事廳,將自己的想法一一道了出來。
幾人也都說了自己的看法,張繡和閻行與馬騰差不多,都覺得其中應該有主公王石的蹤影。但也摸不準是否是匈奴人有其他打算。
馬超則不然,卻道:「各位將軍,何必在此談論諸多?我等只須守住靈武關,不放過一個胡虜,使得涼州安穩寧靜便可!」
諸人一聽,立刻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