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桃源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 到我房間來一下
    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個體,有各自不同的境界,自然也有不同的追求。原本這是很正常的,沒有問題,大家各追各的,互不影響。

    但以我大天朝的特色和國情,做到這一點卻有些難度。咱們講究統一思想,而且真正做到了從娃娃抓起;再加上我們的生存壓力實在是太大,最終導致絕大多數的人,只有唯一的一個追求:陞官發財。

    自己追求也就罷了,最霸道的是不許別人追求點別的。一旦誰不這麼想,就會被冠以「傻逼」,「二貨」的稱號,並且輔以長篇大論的分析,諄諄教導:你這樣是木有前途滴!

    前一陣子,網上有一個事鬧得沸沸揚揚:某國稅局的公務員,本身酒量有限,但為了陪領導應酬,每天都喝的爛醉如泥,堪稱用繩命在喝酒;當媽的心疼兒子,於是給組織部長髮了一條微博,結果部長回了一句「你兒子以後可以不喝酒了」,還真就不用喝酒了。

    直接坐冷板凳,想喝也沒得喝了。

    事情曝光後,網友評論一邊倒,都罵這個當媽的給兒子添亂,毀了兒子的前程;但問題是,前一刻還在痛罵公款吃喝,說公務員是酒囊飯袋,全特麼沒點良心……

    還有個煙草局的公務員,整天就陪著領導去煙草店視察工作,收紅包,吃吃喝喝,網上評論:這尼瑪都是一群蛀蟲,垃圾!後來這個公務員覺得這樣的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就辭職不幹了,去當一個居無定所,累死累活的北漂。結果評論都是:傻x!

    這樣詭異的現實說明什麼:說明大家一方面罵,痛恨特權,一方面又想參與,渴望特權,從根子上說。還是思想太統一了——成功就是陞官發財,除此之外皆下品。

    這種思想本身也沒啥,想陞官發財也可以理解;但問題是,總有人不這麼想的,卻得不到認可,但凡有機會卻不去混體制的,評語只有一個——腦殘……

    普通人尚且如此,何況是夏老這種,一輩子都高高在上的人,習慣了主宰的位置。什麼事都要按照自己的意思去辦。不過對於陳可逸,他已經夠寬容了,從始至終沒有逼迫他做過什麼,只是偶爾提醒一下。如果陳可逸非要一意孤行,也由得他去,只是夏老的心裡多少有點不舒服。

    到了現在,他算是徹底想明白了:何必給年輕人那麼多束縛呢,我們一直堅持的想法,未必就是對的。

    「我們這一家子。以前沒少念叨你奮發向上,給了你不少壓力吧?」夏老輕歎一口氣,說道:「你這些年的日子,不太好過哦。要是換個人,估計都扛不住了。」

    人們容不得跟自己不一樣的想法,所以在這個時代,想要堅持自己的想法。走一條跟別人不同的路,不單單是艱辛,更是孤獨。

    這小子一路走到現在。不容易啊!

    「壓力要是說不大,那是在騙人,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是挺要強,之所以不走你們給我安排好的路,自己去闖,其實就是想拚命證明自己。不過到了後來,我突然就釋然了:累死累活是為了什麼,難道僅僅是為了旁人的一眼認可?」

    陳可逸淡淡一笑:「我覺得這樣太虧了,分明是過自己的生活,卻彷彿是在別人的世界裡,為別人而活;所以到後來,我再也不在乎別人的目光,也不在乎別人的評價,只為我自己而活。你們給我的壓力,依然存在,但是沒有半點影響了。」

    這話說得輕鬆,但夏老這樣的閱歷,才真正明白,一個人要真正做到不在乎別人的評價,談何容易?自己活了這麼大歲數,有些時候都還介意別人怎麼看,這小崽子年紀輕輕,卻已經如此灑脫了。

    「先不說這些了,我要在這裡長住一陣子,你得給我安排好。」夏老說道:「有什麼好吃好玩的,儘管招呼,千萬不要跟我客氣。」

    靠,哥管吃管喝管住管玩,還叫做「不要跟你客氣」……你倒是一點都不客氣。

    「做事情要有規劃,不能東一鎯頭西一棒子。」唐老冷不丁插了一句話:「比如今天下午和晚上的日程,是怎麼安排的,這點不能馬虎。」

    我勒個去,兩個老頭子都是拿來主義啊,只顧吃喝玩樂,還要哥規劃安排。

    「生活村裡的娛樂休閒項目很多,下午釣魚喝茶,晚上篝火晚會,怎麼樣?」陳可逸說道:「明天還有古玩的賞鑒交流會,兩位老爺子覺得這個安排行不行?」

    「這是你的地盤,你說了算。」夏老來了一句:「我這個人不怎麼挑的,怎麼安排都行,最好打發了。」

    我靠,當我是三歲孩子啊?你老人家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你還不挑?要是安排讓你老人家不滿意,得脫我一層皮。

    陳可逸帶著兩位老人家,來到了垂釣的池塘。原先沒開發的時候,也能在河裡釣魚,但是一來魚少,不成規模,釣個半天都沒啥收穫,大大降低興趣;二來,河邊沒經過整修,有安全隱患;第三,日曬雨淋的,環境也就一般般。

    現在經過專業的規劃之後,弄了一個專門釣魚的大池塘,養了不少魚,成功率大大提升;安全措施也做得很好,而且環境很舒服,在岸邊種植了楊柳,垂釣的時候坐在草地上,享受著樹蔭下的清涼,別提有多安逸了。

    兩個老頭子對這樣的環境相當滿意,興致勃勃地享受著垂釣的樂趣。

    陳可逸也想釣一會魚,不過他畢竟是主人,要招呼那麼多客人,沒這個閒工夫,跟兩個老頭子打了聲招呼,先行離去。

    在回到賓館的大門口時,正好碰見冉冬辰在那裡曬著太陽,抽悶煙。

    「看不出來啊,你居然還是個憤世嫉俗的公知,抨擊一切陽光下的罪惡,控訴社會和體制的不公,以國家的強大和民族的振興為己任……」陳可逸洋洋灑灑一大堆話,其實核心意思就是一點:「想不到你丫敢得罪領導!」

    「哎呀,別說這個了,我腸子都悔青了。」冉冬辰的情緒很是低落,不知道情況的人,還以為他掉了五百萬似的:「我這不是為了跟上記者的節奏,多瞭解一下最新的熱點事件嘛,就要多看點新聞,還要加以分析,以表現出我的深度和廣度。」

    「結果呢?」陳可逸似笑非笑地問道。

    「結果別提了,怎一個慘字了得。」冉冬辰苦著臉說道:「她現在怕是看我更不順眼了。但我就是沒想通,我到底錯在哪裡?難道是因為我是上網看的新聞,而不是看電視台的新聞聯播?」

    我靠,這廝對不同媒體間的新聞,精髓把握還挺到位啊。看新聞聯播,全是領導愛民如子,人民生活富足,會覺得歌舞昇平,生活在天堂;上網看新聞,儘是當官的草菅人命,屁民有冤難申,到處飄著六月雪,覺得天都要塌了,處處是地獄。

    不是天堂就是地獄,人也沒有雙面性,只有一個評判標準:好或者壞。好人就處處好,比聖人還聖人;壞人就全面壞,心臟都是黑的。

    要麼神,要麼魔,反正就沒有人間,沒有人。

    「哥勸你一句,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陳可逸拍了拍冉冬辰的肩膀,說道:「無論你怎麼追,都不可能成功的,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其實我也知道難度很大,但我就是有點不甘心,尤其是對那個姓白的小白臉,我更不能輸」冉冬辰說道:「妹夫啊,我看你跟她很熟的,你得多幫我說說好話才是。」

    汗,哥越幫你說話,你死得越慘,現在那妞不知道有多恨我,都要斷絕朋友關係了呢。

    「她已經走了吧?」陳可逸隨口問了句。

    「沒有呢,喝多了,開了間房間休息。」冉冬辰說道:「我還想趁這種時候,多照顧她一下,建立彼此的感情呢,結果直接被趕出來了。現在的女人咋都這樣呢,不識好人心。」

    我靠,你丫還好心?八成是想趁火打劫,「照顧」一下,「交流」感情吧。只是被趕出來,沒有被刀砍手砍腳,都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

    「那是白雲飛在照顧?」陳可逸問了一句。

    「靠,要真是他進去照顧了,你覺得我還能在這裡坐著抽煙麼?」冉冬辰激動地說道:「哥不得提把菜刀進去捉jiān啊?」

    我去,就算人家當真發生點什麼,也跟你沒半毛錢關係,捉鳥毛的jiān啊,直到現在還沒搞清楚自己的斤兩啊?

    「這麼說,白雲飛也被拒絕了?」陳可逸低頭沉吟了半晌,心裡嘀咕著:這妞到底想要哪樣啊?

    正在這時,手機響了,收到一條短信。

    「你到1314房間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發信人不是別人,正是唐一珊。

    我暈,這房間號真尼瑪低調奢華有內涵。

    叫我去她房間幹啥,有話不能在外面說麼?這個土豪朋友,先前不是已經失去了麼?

    難道還需要來一個正式的絕交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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