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為數不多的幾次對話中,王惠給陳可逸留下的印象,很會做表面功夫。浪客那一張微笑的臉,似乎凝固了似的,萬年不變,非常職業化。
絕少見他像現在這樣,露出一副痛苦和後悔的表情,看來再會隱藏心情,也有個限度,碰上數以千萬計的得失,面具就不好使了。
哎,王總很傷心,看起來需要心理按摩。作為一個光榮的人民老濕,義不容辭。
趁著沒人注意,陳可逸暗自走了過去:「王總,在想些什麼呢,是不是心裡不痛快?」
「哪有?看著宋哥賭漲,我為他高興呢。」王惠確實是一個挺高段的人,都到這個份上了,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在他心裡,陳可逸是和宋東一路的,怎麼也不能讓人看了自己的笑話。
「現在看著賭漲,但繼續切下去,誰又知道是什麼樣呢,說不定賠地底掉。」陳可逸把嘴巴湊在王惠耳邊,帶著神秘的語氣,輕聲說道:「反正我不看好這塊石頭,我都跟宋先生說過了,風險很大。」
一聽這話,王惠的心思,頓時有蓄絡起來了。
根據他的眼力和經驗,這塊石頭肯定是好料,事實也已經證明了這點。
賠地底掉是絕對不可能的,必定是賺,關鍵就是賺多賺少的問題。
「陳哥。」王惠眼珠子一滴溜,先前那後悔的表情也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帶上職業的笑容。連「陳先生」的稱呼都改了,直接稱哥。要有親熱有多親熱。
「陳哥,我有一個想法,這塊石頭呢,解下去確實有風險。」王惠激動地說道:「要不你勸一下宋哥,這個風險交由我來承擔吧,我願意出兩千萬收購。」
他在心裡算了一筆賬,根據這塊石頭開出來的情況,兩千萬是絕對划算的。
哎。一想到這裡,他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先前太不堅決了,前怕狼後怕虎的。要是當時兩千萬直接砸下去,說不定宋東早就退縮了。
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狹路相逢勇者勝！
「什麼,你想要出兩千萬,讓宋先生轉讓?」陳可逸連連搖頭:「千萬不要衝動,肯定要虧本的。」
要是陳可逸不這麼說。而是一個勁地點頭稱是,王惠肯定會不由自主地懷疑其中會不會有貓膩;但陳可逸一個勁地反對,反而讓他堅定了決心:擺明是不想讓我介入嘛。
「賭石賭的是什麼?還不就是賭心跳嘛,賭漲賭垮都很正常,要有一個好的心態。」王惠一臉輕鬆的笑容,說的話卻是信誓旦旦:「即使虧本。我也心甘情願！」
陳可逸的腦袋搖地像撥浪鼓:「王總淡定點,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我不想害你。」
淡定?這意思是說我不淡定,已經陷入失去理智的狀態了?
王惠聽了這話,心裡就憋起了一股無形的氣。從來都沒有人在我面前如此充大頭。
「陳哥要是不願意開口,我直接問宋哥好了。」王惠脾氣一上來。對這石頭,還真是勢在必得了。
宋東這邊解了一小塊區域,笑得合不攏嘴,接受著眾人的恭維和讚美,順便休息了一會。正準備拿起切割機繼續解,卻聽得王惠突然開口說道:「宋哥,小弟急需這塊石頭,願意出兩千萬收購,宋哥若是能轉讓,必然感激不盡。」
兩千萬！現場有行騰了,這簡直是天價！
但一些資深的人士,卻在心裡估算了一下,得出結論:兩千萬未必會虧,而是有很大的機會,還能賺,關鍵就是看接下去賭漲還是賭垮。
但是看這第一刀的情況,賭漲的可能性佔大部分。
至於賭垮?按照正常情況,玉在石頭中的密度和分佈,垮也垮不到哪裡去。
「王總,實在不好意思,我不是非得奪人所愛,只是看著心癢難耐。」宋東搖了搖頭,道:「現在已經買到手了,再要我忍痛割愛,我只能說聲對不起了。」
宋東的回答,果然沒有出乎意料。
王惠咬了咬牙:「兩千五百萬！」
宋東依舊搖了搖頭:「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我實在是心裡喜歡。」
王惠捏了捏拳頭,發了一下狠,最後一次報了價:「三千萬！」
這是他估算下來的一個臨界價格。根據以往的經驗,開出來的這小塊區域的玉,大概能值三百萬,要知道,這只是一小塊區域！
若是正常情況,這塊石頭開出來的價值,大概就在二千五百萬左右;若是運氣差點,就到不了這個數。自己開個三千萬,宋東怎麼著也得掂量掂量。
當然,若是運氣好,一路切漲,那就沒法估量了,這也是自己賭的緣由。
宋東愣了一下,這個價格確實很有衝擊力,自己不擔任何風險,白白賺一千五百萬,天底下還到哪去找這樣的好事?
但即便這樣,他心裡還是不太情願:按照第一刀的情況,正常情況下,投出去的一千五百萬,已經有賺了,要是一路賭漲,就完全有可能超出三千萬。
作為一個賭石愛好者,他的心裡有些矛盾,就像兩個小人在打架,但喜歡冒險的那個小人,似乎厲害一點,佔了上風。
「王總,我認真考慮一下,決定還是……」宋東正待回絕,突然感覺到腳面被陳可逸給踩了一下,頓時一愣:這裡面,莫非有什麼蹊蹺?
他對於陳可逸的天賦,那是非常信服的,現在被這麼一踩,心裡那偏守成的小人又翻身做主了:空手套白狼,分分鐘白賺一千五百萬,還想怎麼樣,難道真是貪得無厭?
正待拒絕的半句話,愣是給封在了嘴邊,轉而說道:「可以轉讓給你。」
「太好了,多謝宋哥忍痛割愛。」王惠雖然覺得肉疼,但還是長出一口氣,興奮異常。
「不行啊,王總,千萬不要買,要賠本的。」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陳可逸站出來要阻止這場交易。
這下子,連宋東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陳先生這上演的是哪出戲?
「陳哥,這是我和宋哥之間的交易,希望你不要介入。」王惠生怕已經說好的交易,被陳可逸給攪黃了,心裡急的很,臉色也不像平常那麼和善了。
「還是那句話,我們無冤無仇的,我不想害你啊！」陳可逸認真地說道。
「你就是在害我！」王惠徹底怒了,憤而喝道:「你懂個什麼,純菜鳥一個,就靠點狗屎運,切了那麼一小塊綠,你就以為自己是神仙了?閃開,不要再耽擱我和宋哥的交易了！」
陳可逸無語:天作孽猶可憐,自作孽不可活。這傢伙自己要上趕著遭殃,神仙都沒法救。大家都看到了吧,不是哥要害他,是他自己害自己。
為了免得夜長夢多,王惠趕緊通過電腦,登上銀行系統,進行了現場的轉賬,片刻之後,就得到了這塊石頭的所有權。
然後,他迫不及待地拿起切割機,準備親自動手了。
他在心裡算了一筆賬:若是運氣不太好,那自己會賠錢,不過也就賠個幾百萬,倒是承受得起;但若是運氣好,就能保本;如果運氣再好一點,那就不可限量了！
帶著激動無比的心情,和對美好未來的憧憬,他緩緩地開始了切割。
圍觀的人群也越來越興奮,這塊交易出三千萬的石頭,越來越撩動人的心弦。
實在是太tmd刺激了！
半個小時過去,人群漸漸地沒那麼鬧騰了:切了一塊區域,沒有見綠;
一個小時過去,現場越來越安靜:又切了一塊區域,還是什麼都沒有;
兩個小時過去,安靜的人群,漸漸變得麻木了:都切了tmd的一半了,綠倒是見到了一些,但都是零散的,密度相當低;
一直切到了晚上,夜色降臨,整塊石頭總算被切完了,人群已經無語:除了宋東最開始切的那一小塊區域,重達近一噸的石頭,居然就只有零散的玉,加起來還不及那一小塊的一半……
資深的人,一看就能算出,大概能值五百來萬吧。
如果是三百萬買的石頭,那就賺大了;但要是三千萬……
「怎麼會這樣?」王惠像洩了氣的皮球,頹然坐在原地,一副失魂落魄的狀態,活像是祥林嫂附體:「早知道,我就不買了,要是我不買,就不會損失這麼大,還會影響家裡的生意……」
越說越傷心,到得後來,一個大男人,居然當眾就哭了起來。
這小子難不成把家裡做生意的錢,都給私自調動來買這塊石頭了?那現在確實是不好交代了。
宋東見狀,抹了抹額頭的汗,同時心裡一陣後怕:還好聽了陳先生的建議,要不現在坐在這裡哭的,就是自己了。
說起來,陳先生真是太神奇了！
宋東正準備向陳可逸問幾句,卻見陳可逸走向了王惠,以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哎,讓我怎麼說你好呢,勸你不要買,不想害你,結果你偏偏不聽。常言道,不聽老濕言,吃虧在眼前。」
大家都看到了,確實是勸了他不聽,他非要自己害自己,怪不得老濕。為了挽救他,宅心仁厚的老濕已經盡力了,但沒法……(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