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陣!陷陣!陷陣!」還沒有到達戰場的最前沿,一聲聲如重錘一般的呼喝便狠狠的敲擊在了秦陽等人的心頭。沉厚而雄壯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卻發散出一股如山嶽一般的氣勢。
兩山峭壁之間,寬闊的峽谷中火光攢動人喊馬嘶,殺聲震天。連通轘轅山內外唯一的道路之上已經堆積了一層厚厚的屍體。隘口內側,火光沖天,硝煙滾滾。足足有數萬人馬正在一次次的向著隘口處衝擊。
隘口處,僅有不到千人的隊伍,統一穿著灰色輕甲,穩如山嶽。任憑數萬人馬如何衝擊,就如同是阻擋洶湧海水前進的堅固堤壩一般,任由巨浪拍擊,巋然不動。千人陣地之前已經浮屍遍野,粗略看去絕對不下數千人!
「這便是陷陣營?!」秦陽吸了一口涼氣,遠處在火光映照下,無數軍旗迎風飄揚,「陷陣」二字在漫卷的旌旗之中格外醒目,甚至刺得秦陽眼睛都有些發疼。他早已看出,不斷衝擊陷陣營陣地的,正是馬超的銀甲軍和更多的黃天營戰士!沒想到黃巾軍整整四萬精銳用幾乎一天的時間竟然連陷陣營千人防守的陣地都無法攻破。而僅憑陷陣營一支人馬就把他們生生困在了大火燎原的轘轅山中!
「不錯!這就是陷陣營,精兵之中的精兵。傳說中的殺器!」戲志才目光凝重,遠遠望著巋然不動的陷陣營,沉聲說道。
「看來銀甲軍和黃天營無法衝破他們防守。來人!準備衝鋒!兩面夾擊敵軍!」秦陽看了一眼戲志才,沉聲下令。
「慢……」戲志才突然出聲有些遲疑的攔住秦陽。
秦陽疑惑道:「老戲,你有什麼好辦法麼?」
戲志才默默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秦陽急道:「馬超他們已經在大火中衝殺一夜了。還是先救出他們再做計較……張燕!命你手下的黑山重騎,把隘口給我衝下來!」
「是!」張燕早已等得不耐煩了,接到秦陽的命令後當即掉轉馬頭去集合黑山重騎。
郭嘉見戲志才輕歎一聲沉默不語,不由疑惑道:「老戲,你在擔心什麼?難道三萬黑山重騎還衝不破這區區陷陣營千人不成?」
戲志才沉默了一會說道:「不清楚,我只是感覺到了一絲的詭異罷了……,希望我感覺到的錯覺……」
說罷,戲志才依舊目光緊鎖的望著隘口之處的陣地。此時,五千黑山重騎兵已經集結完畢,在張燕的號令之下,集結成衝鋒陣型開始向著陷陣營所防禦的隘口之處緩緩加速,展開衝鋒。此次帶兵衝鋒的是黑山軍的統領於毒,在他看來衝擊一個不足千人的步兵陣地只需要一千重騎兵就足夠了,這還是在張燕的命令下,集結了五千重騎展開衝鋒。
「黑山軍的弟兄們,銀甲騎兵就被困在前面的隘口之中,我們現在就去救他們!此次我們衝鋒,要是留下一個活著的敵人,就算是墮了我們黑山軍的名頭!大家聽明白了沒有!」於毒緩緩行在最前方,朗聲大笑。
「統領放心!讓銀甲軍那些小白臉見識一下我們黑山軍的厲害!」五千黑山重騎轟然呼應。為了與銀甲騎兵爭奪這「天下第一騎兵」的名頭,黑山軍從上到下可是都憋著一股勁。如今銀甲軍被困,黑山軍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揚名立萬」的好機會。
「好!全部帶上面罩!衝鋒!踩平他們!黃巾萬歲!」
「黃巾萬歲!」金屬摩擦聲響起,五千黑山重騎兵的頭面之上頓時被一層黑色面罩所覆蓋,所有的騎士都微微俯低身形,手中端著長矛,連人帶馬都如同包裹在鋼鐵之中的怪獸一般開始逐漸加速!
「轟隆隆!」大地開始震顫,滾滾煙塵蕩起,五千重甲騎兵的衝鋒聲勢浩大,震人心脾。秦陽坐在馬上俯瞰那洶湧而去的黑色浪潮,心中也是澎湃不已。雖然剛才一戰已經能夠顯露出黑山重騎兵的弱點,但是在這平原戰場之上,重騎兵的衝擊力絕對是無可比擬的。恐怕即便是有著「殺器」之稱的陷陣營,也不敢硬碰硬吧?!
隘口之處的陷陣營似乎此時也發現了正洶湧而來的黑山重騎兵,只見陷陣營的陣地之中似乎有些混亂。隨即好像便有主將出面整頓,混亂漸消之後,大概有一百左右穿著灰色輕甲的步兵開始組織防禦陣線。這一百人在黑山重騎的衝鋒路線之上一字排開,雙腿分前後微微躬身,一手拿著步兵拚殺之時所用的圓形輕盾護在上半身,另一隻手握著腰刀藏在盾後。一雙雙眼睛在盾牌之後閃爍不定,盯著滾滾而來的黑山騎兵。
「哈哈!老戲,你看到沒?陷陣營狂妄到發傻了吧,竟然想用這百十來個近戰輕步兵來阻擋我重騎兵的衝擊?這不分明是螳臂當車嘛!」秦陽見狀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畢竟在任何人看來,陷陣營如此做法都和讓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去阻擋一輛飛馳的火車一般的天真。就連一旁心思縝密的郭嘉也是感覺到十分滑稽可笑,難道陷陣營的威名都是吹牛吹出來的?
「不好!殿下,快傳號令,讓黑山騎兵停止衝鋒!」就在秦陽和眾將輕鬆談笑之時,戲志才猛然抬頭凝視著陷陣營的陣地大吼道。
「怎麼回事?!」秦陽等人不由得都是一怔,他們第一次見到戲志才如此驚慌之色。即便是在帝都,一千人面對數萬御林軍的時候,戲志才也是談笑自若,此時黑山起兵眼看就要把陷陣營給踏平了,怎麼戲志才突然如此驚慌?
「先別說那麼多了,快傳令停止衝鋒!」戲志才幾乎是用吼一般抓住郭嘉說道。
「哦,好!」郭嘉知道戲志才絕對不是在開玩笑之後,當即面色一變,命令指揮大旗不斷揮舞,給黑山騎兵發出退兵的信號。
「於統領,主帥讓我們退兵了!」於毒身邊的副將掀開頭盔對於毒說道。
「什麼?!」於毒在馬上僵硬的側身望去,果然見到了退兵的信號,不由得啐了一口說道:「說的輕巧,退兵?老子全身鎧甲加起來得有一百五十多斤,這都跑起來了,怎麼停?!」
不過不滿歸不滿,但是於毒卻依然不敢違背中軍的命令。在看了一眼前方那百十名依然站在那裡的陷陣營士兵之後,於毒咧嘴一笑說道:「兄弟們,緩緩減速!我們把這些不知死活的傢伙先踩平再退回去!」
「哦!」身後的黑山騎兵轟然應和,一邊緩緩減速,一邊直直的向著一百陷陣營的士兵衝去。
「混賬!不是告訴他們減速了麼!即便是身上甲冑再重這麼遠的距離也應該停下了!」戲志才望著正在向前衝去的黑山軍軍陣狠狠說道。
一旁的張燕雖然不知道戲志才為什麼發這麼大的脾氣,但畢竟黑山軍是他的麾下,他不由得悠悠道:「軍師,大概是於毒這小子看那些擋在面前的步兵不順眼吧。放心,那些傢伙不敢違背軍令,收拾了這些步兵他們就會回來……」
「放屁!他們這是在送死!」戲志才怒道。
「戲軍師你……」張燕眼眉一挑,也怒視戲志才。
而此時,那一百名被派去阻擋黑山起兵的陷陣營士兵似乎也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危險一般。在一陣微微的騷動之後,竟然紛紛挺直了身體,盾牌依然護在胸前,手中的腰刀則開始敲擊盾牌。
「陷陣!陷陣!陷陣!」低沉的吼聲伴隨著腰刀敲擊在盾牌之上的節奏遠遠的傳開。面對如巨浪一般撲來的重騎兵,一百士兵神色木然,場面詭異。
「哈哈!這幫小子被嚇傻啦!弟兄們衝啊!」於毒一聲大笑,一馬當先。
「衝啊!」黑山騎兵隨之狂笑,加速衝鋒。
「唉……」戲志才遠遠望見這般場景,也顧不得和張燕再橫眉冷對,閉目一聲長歎。張燕剛要發難,卻突然好似被定格在了原地一般怔怔的望著戰場呆若木雞。
「我,我的騎兵……」半晌之後,張燕才從嗓子眼兒裡擠出幾個乾澀的文字,就在剛剛那一瞬間,所有人都親眼看見,於毒帶著五千黑山重騎兵,風一般的穿過了一百名陷陣營士兵的防線,隨後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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