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花期之試
「如果我們黃家那處風水寶地真不能埋葬黃姓之人,我可以將它交給方丈夫你!任憑方丈夫在上面埋誰!但是,方丈夫,你得為我完成這件事,不然,我便不信!」黃三爺盯著我,眼裡泛出一陣異光,「謂風水之術,福源流長方是正道,初有成效者,三年五載已短,百載千年不長,但方丈夫對我這片天麻地施展的『改氣催收』之術卻頗見神速,昨日堪輿,今日獲功,看來,方丈夫的『楊公天禪風水』在短期見效上很有造詣!今我讓方丈夫於『短期見效』上再為我辦一件事,方丈夫若能完成,則毫無疑問方丈夫的『楊公天禪風水』確實精湛過人,比之正統風水玄術尤具神機,黃三我自然信服,那麼,我們黃家那處風水寶地確實便不能埋葬黃姓之人,方丈夫若想要,我交予於你便是!怎麼樣?」
黃家上下齊齊望著我,面色猙獰,其神態無不在說:要從我黃家拿走東西可沒那麼容易!
楊天驄也盯著我,眼神急切,我知道他的想法,這黃二黃三本就通熟風水,他們若想在風水易術上為難人、出一些難題,縱算高人神仙或也難以辦到,何況,這等為富不仁、一毛不拔的鄉紳豪富,想從他們手上免費取走東西和從老虎嘴裡拔牙又有何區別?
我輕聲一笑,微微一搖頭道:「方隱不才,卻也素來對棘手的風水事理頗具獵奇之心。黃三爺既然還要再考驗我一關,方隱我卻何嘗不是抱著獵奇搜新、驗證挑戰自我地目的?呵呵,還請三爺將你這件事細細說來!」
黃三爺拍手叫了一聲好,又一望黃二爺道:「二哥,想我們十多年前在崆峒山參加一次道教盛會時,天下異術奇人盡在『較玄大會』上一展所長,其玄機精奧者不下於正統道術。在最後的奪魁比試上,眼見龍虎山的鶴丘真人便要獲勝奪魁。卻沒料到人群中鑽出來一個年輕人,揚言這些高人的本事俱是彫蟲小技,不過是虛推假設的幻局而已,年輕人稱他有一個名目,若在座的天下風水易術高人能辦到,則此人便是真正地高人,否則便是虛有其名罷了。當時在座的眾位大師無不震動。被這狂妄地江湖後生的話所激怒,紛紛揚言要和他比試一番——」
就見黃二爺一拍腦袋,吼道:「我想起來了,的確,太玄了!十多年過了,但我想起這件事仍有三分驚歎!當時那位其貌不揚的年輕人要和眾位大師比試,場外的觀眾無不失笑,想那些高人俱是天下負名已久的風水易學大師。這位小伙子不是自討苦吃麼?但那小伙子立下的比試項目卻讓所有人驚咋不已:小伙子說,崆峒山道家聖殿之後有一棵鐵樹,若哪位高人能讓它在三日之內開花,則此人便是天下一第一地風水大師,小伙子願傾盡萬兩黃金拜服於這位高人。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早已瞠目結舌。無人敢應允小伙子的邀試。
「眾人皆知,鐵樹從不開花,這才方有世人『鐵樹開花馬長犄』的俗語由來,人們要形容一件辦不成的事,往往便會用到這個諺語。當時就連崆峒山掌教靈光道長也說,崆峒山成為天下道友聖仰的中心已有好幾千年的歷史,派宗自有記載,那顆鐵樹長於斯已不下千年萬載,卻從未開過花,這位小伙子以此來刁難眾人。實在是無理取鬧。便要喚人將他轟走。那小伙子卻哈哈大笑道:春華秋實,精氣不絕。胎生孕育,以有生生不息,亙古恆持,萬物是然。世間所見到的不開花的植物,非是不開花也,而是花期甚長,或者花期隱晦也。以鐵樹來說,它地花期以千年為限,一千年方開一次花,而花期持續時間又如曇花一現,開過即逝,人們要見到鐵樹開花實在算是天下第一難事。不過,小伙子卻說他能洞破玄機、一改花期時序,讓這鐵樹開花!」
黃二爺說到這裡,眼裡仍充盈著慨歎的色澤,卻聽黃三爺又接了過去:「不錯,小伙子當時一說出這話,全場震動,沒人敢信。但那小伙子卻讓大家來驗證:他能在三日之內讓這鐵樹開花。那三天,所有人都圍著那棵鐵樹,眼睛一眨不眨,誰都想親眼一見鐵樹開花。而小伙子的確沒讓人失望,三日之內,那棵鐵樹果然開出了白色的花!就連我也親自卻摸過那花,我還帶回來一片鐵樹花作為標本,只因這鐵樹千年方有花期,錯過實在難得。當時,全場高人望著鐵樹上的花,無不呆若木雞。那位小伙子大笑一陣,只留下一句話:斯世並無高人,在林間隱沒而去……十來年過去了,很多參加過那次道教盛會的人都曾感慨過,他們都毫無懷疑地認為那位小伙子已經修成仙人。我兩兄弟也自認為那位小伙子不是神仙便是當世第一風水大師,神眼獨具,草木聽命,什麼是風水?山水跡象,萬物發脈,這便是風水,能窺透自然生物地來龍去脈,這等風水之術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他們兩兄弟一唱一和地如此一說,聽來實在讓人欽慕嚮往不已,楊天驄瞪圓了眼睛,望著我道:「真有這麼神的本事?連鐵樹都能被他弄開花,這人不是神仙還是什麼?方丈夫,你意下如何?」
我笑道:「那位小伙子既然知道鐵樹以一千年為花期,但眾人又何嘗知道那三天是否恰是那棵鐵樹的花期?便是一千年正好到來?我倒覺得,那小伙子能以天干地支斗數窺視那棵鐵樹的花期時序而已!但縱然如此,那位小伙子也實在是一位藏龍臥虎的高人。也罷,三爺,你把這一典故搬出來,所要叫方隱辦成一件什麼事?我到現在都還被你蒙在鼓裡。」
黃三爺點點頭道:「是這樣,巧的是,我黃家後院裡有一顆杏樹,乃是二十多年前我從別處移植過來的,當時我們的爹還在世,他老人家最喜歡吃杏子,我便從鄰鄉移植過來一棵杏苗,一年年的這棵杏樹長得越來越大,眼看就要開花結果了,可它卻偏偏不開花,不開花便結不出杏子,我不斷地給它澆灌施肥,這棵杏樹長勢倒越來越ff8旺,卻依然不開花結果,十多年過去了,直到我們爹去世他老人家也沒吃上我栽種地這棵杏樹結出地杏子,這是我黃三對爹他老人家很大的一個遺憾。現在這棵杏樹還依舊旺盛地生長在我黃家後院,多有人認為這顆杏樹是『雄樹』,雄則不開花結果,又有人說杏樹乃是『相思樹』,一處地方定要種兩棵杏樹才能開花結果,可我在後院內又種了一顆杏樹,第一棵杏樹仍舊沒有開花!
「還有人說我這棵杏樹有蛇妖作祟,便是有修成精地蛇將這棵杏樹的樹幹打了洞潛伏在洞裡,佔盡了杏樹的精華,杏樹自然不能開花結果,我當時還一度相信,因為我曾好幾次在杏樹附近看到白蛇,別說蛇能修煉成精,但凡蛇以樹幹為洞,在風水裡也是不祥之兆,樹木必不能開花結果。可我將杏樹好好一檢查,樹幹樹枝毫無洞孔,自然便無異蟲作祟之虞了。總之,這棵杏樹二十年來就是不開花,長得倒越來越旺,一棵二十來歲的杏樹少有我這棵杏樹這般茁壯茂盛的。」說到這裡,黃三爺望著我倏地一笑,「比起一棵千年才開一次花的鐵樹,杏樹開花自然容易多了,但凡春來,杏樹便會開花,杏花杏花,古人有『杏花村』代指酒家之意。那麼,方丈夫,不管我這棵杏樹是不是什麼雌的雄的,你若能使它盡快開花,則我黃老三對你是千萬個信服!它若能開花結果,結出的杏子我也能祭拜於我爹的墳前以慰酒泉之靈……
「如果真有一門玄奇的風水易術能改變花期時序,如十多年前我見到的那位讓鐵樹開花的仙人般的小伙子所施展的手段,我黃三定當唯此人馬首是瞻!方丈夫,不知你那千古單脈風水絕學『楊公天禪風水』具備這種手段否?總之,你若能使我這棵杏樹開花,我便再不懷疑你所說的我黃家那處風水寶地不能葬黃姓之人,而我也可以將那處風水寶地贈於你!怎麼樣?」
聽到這裡,和楊天驄一對望,我不由一陣苦笑。這黃三爺果然會為難人啊!
玄門風水術裡的確有一門窺視生物輪迴節令時序的學問,稱做「生爻占」,乃是葛洪在其《九天卜》裡闡述的一門天機玄學,但葛洪流傳下來的典籍僅有《抱朴子》,《九天卜》闡述的「生爻占」幾已失傳,在明末清初便罕見記載。古時有很多高人宣稱他們自己的手段為為此學問的正宗,卻往往經不起推敲。我懷疑,黃三爺提到的那位讓鐵樹開花的小伙子可能便是「生爻占」的傳人。
若非精通「生爻占」,任何試圖逆改自然生物生長的期令時序都是洩露天機的行徑,因而於這一門道上的任何玄門手段幾乎都無後人承傳,我無恆宗自然也不會鑽研這一門道。這黃三爺要讓我來改變花期時序,無疑是給我出了一道天大的難題,我本無手段去更改,何況,這還是洩天機遭天譴的行徑!
黃家上下見我面有難色,早已嬉笑開來。
「方丈夫……」楊天驄見我久不作聲,異常焦急。
「怎麼樣?如果你的『楊公天禪風水』不能做到這一點,那麼,我便信服不了你。」黃三爺盯著我,眼珠骨碌打轉。
我一橫心,悠然一笑:「那麼,三爺,還請你帶路,我到你們黃家後院去看看那棵杏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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