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10月24日。
清晨,陳笑棠從睡夢中甦醒。覺得腦袋有些暈沉沉的,摸摸頂門,有些發熱,可能是昨晚淋雨導致自己有些發燒。
起床,喝了點水,吃了幾顆退燒藥,陳笑棠這才下樓與家人一起吃早餐。
茶餐廳內,架在牆上的電視正播報著每日新聞。老爸陳富貴一邊抓著褲襠搔癢癢,一邊翻看著手中的報紙。
老媽李淑珍將稀粥還有幾個早餐菜端上來,催促陳富貴說:「你就別看了,快點吃飯,吃完飯開業!」
看見陳笑棠下來,就又道:「快點,阿棠,老媽今天給你做了好吃的!」安排兒子坐下,李淑珍將自己專門煲好的甜湯遞給他,「喝一點,祛火潤肺!」
「老媽好偏心啊,我都沒得喝!」一邊用手挽著頭髮一邊下樓來的小妹陳笑笑嘟囔道。
「怎麼沒有你的?你老媽我再偏心,也不會忘了我最寶貴的女兒!」
「呵呵,還是老媽好!」陳笑笑摟著老媽的脖子親了一口。
「去去去,以為自己還小啊!」李淑珍笑罵道。
那陳笑笑端起湯來,一口氣喝完,然後就去找皮包上班,李淑珍心疼道:「怎麼只喝一點湯啊,還有這麼多飯菜-----」
「不了,今天報社讓趕稿子,我要早點過去一趟!」陳笑笑挎起皮包,正要轉身出門,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回身對陳笑棠道:「哥,你現在寫的小說很不錯,有很多讀者來信說讓你加快更新速度。」
「加快速度?沒戲!你沒看我累得要死嗎?」陳笑棠擺擺手。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還有,已經到了月底,你的稿費我幫你領了回來,一共是六千七百塊,喏!」
「哇,這麼多!」陳笑棠接過妹妹遞過來的稿費大致數了一下,轉手又交給老媽道:「算作家用!」
李淑珍一愣,「用不了這麼多的!再說我和你老爸有手有腳,家用足夠的!」
陳笑棠就笑道:「那就當成是妹妹嫁妝的基金!」
「哥,這可是你說的,妹妹我就不客氣了!」陳笑笑一把就將那稿費奪了過去。
可還沒等她把錢暖熱,老媽李淑珍就又一把抄過去,道:「小妹,你也太不懂事了,現在你哥哥是演員,以後可是要做明星的,交際應酬什麼的,都要花錢!你的嫁妝,以後我給你張羅!」
陳笑笑嘟嘴,「還說不偏心,騙人!」然後又轉身跺腳對陳富貴說:「老爸,你看嘛!」
陳富貴就指責老婆道:「你也別太寵阿棠了,能不能做明星還不知道呢,你就到處宣揚-----還有啊,以後你少跑去兒子拍戲的地方,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你這麼個囉哩囉唆的老媽!」
「你說什麼?難道我給兒子丟臉了?我去探班也是心疼兒子!你不知道那拍戲有多累人,滾爬摸打的,看了都讓人心酸酸的!」
「就你心疼兒子,別人的父母怎麼了?人家難道就不心疼?我看你啊,是太貪慕虛榮!」
李淑珍一聽陳富貴這麼說,就來氣了,叉著腰道:「你說什麼,老東西!我貪慕虛榮?!當年我要是真的貪慕虛榮就不會要死要活地嫁給你這個窮光蛋!當年不知道有多少王孫公子追求我,可我就是瞎了眼,看上你!」
陳笑笑眼看老爸老媽開火了,就「啊哦」一聲道:「我突然記起來了,我還有事,先走了!」急忙溜掉。
陳富貴哪裡是老婆的對手,被說得抬不起頭,大有自己是一堆牛糞,老婆是鮮花,不幸插在自己身上受苦受累。
陳笑棠哭笑不得,這一對便宜爸媽簡直就是活寶,每天早上不吵個三兩回,就像是吃不下飯似的。
「爸媽,你們別吵了,當心街坊四鄰聽見!」陳笑棠充當孝子勸架道。
可惜,他的呼聲是有限的,老媽李淑珍正在興頭上,訴說著自己這朵鮮花是怎麼被陳富貴這頭老牛給摧殘的,還有自己怎麼一把屎一把尿把兒女拉扯大的,聲聲震耳欲聾,足以讓很多播音員汗顏。
心說,此地不宜久留,就在陳笑棠埋頭快速扒拉飯菜,想要盡快離開餐桌的時候,老媽李淑珍那鏗鏘有力的控訴突然戛然而止。
被說得臉面無存的陳富貴愣住了,心說,老婆難道想要放自己一馬?
陳笑棠也愣住了,心說,總算說完了,可以鬆口氣哩。
再看李淑珍傻呆呆地看著電視,嘴巴張著,呆若木雞。
「怎麼了老婆,你不要嚇我!」陳富貴說。
「老媽,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兒?」陳笑棠問。
李淑珍張口結舌,咿咿嗚嗚,一臉的怪樣,指指電視機------
陳笑棠和陳富貴看去,卻見電視機上正在播報一則新聞。
「本港台報道:今日,香江遠東集團主席邱得根先生,正式向各大新聞媒體發佈消息,遠東集團以25億港幣入股香江麗的電視台,並且會陸續從澳洲財團手裡收購麗的股份,自此,邱得根先生旗下的遠東集團,已經成為香江麗的電視最大股東,而邱得根先生本人將會出任電視台的董事會主席。」
電視鏡頭上,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身穿唐裝與一幫鬼佬交換手中資料,然後陸續坐下。
「在本次新聞發佈會上,邱得根先生聲明了改革香江麗的電視的三項措施,其中包括有-------」
電視屏幕上鏡頭一轉,那名唐裝老者手持資料,眼睛炯炯有神地巡視一周,聲音遲緩而又有力道:「第一,麗的電視台將會更名為香江亞視電視台,寓意為,笑傲亞洲,執掌未來!第二,未來的亞視將會以自制劇與外購劇並重。針對港內收視情況,加大本港劇的製作力度。第三,在亞視成立的前三個月,我們將會推出一系列的新戲,其中包括有《琥珀青龍》,《再向虎山行》,以及《風塵三奇俠》等,在明年我們將會開拍一部清朝宮廷大製作《少女慈禧》,希望大家能夠喜歡!」
…………
看著電視屏幕上風雲突變的「麗的」易主,亞視雄起,陳富貴也有些驚訝,畢竟自己看麗的電視台的戲這麼多年了,猛然這個電視台沒有了,多少讓人有些唏噓。
陳笑棠卻是在驚訝之餘,鬆了一口氣,畢經歷史的軌跡並沒有因為自己的突然出現而改變,在推遲一個月後,麗的還是變成了亞視,未來無線,亞視雙雄爭霸,勢不可免!
不過馬上陳笑棠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怎麼了,老媽李淑珍還在呆若木雞。難道說------陳笑棠心中一怔,急忙問:「老媽,你不會是……買了麗的股票吧?」
李淑珍點了點頭。
陳富貴一愣,急忙問:「阿珍,你什麼時候玩起了股票?買了多少?」
李淑珍伸出三根手指頭。
「三萬?」陳富貴疑惑道。
李淑珍搖搖頭。
「三十……三十萬?」陳富貴覺得自己嗓子發乾。
「嗯。」李淑珍像小媳婦般點點頭。
「你哪來那麼多錢?!」陳富貴愕然。
「我把餐廳抵押了-----」李淑珍語氣有些激動。
「那現在……漲了麼?」陳富貴吞了口口水,他多少也懂得一點股票知識,公司被收購,股票就會大漲。
「嗯。」李淑珍再次猛點頭。
「漲了多少?」陳富貴又問。
「最少……一半!」
「哇!」陳富貴嚇了一大跳,「漲了這麼多?!」
李淑珍卻沒有半點高興的意思,反而哇地大叫起來:「我怎麼就不相信阿棠的話呢,早知道就多買一些了!」
陳富貴差點被噎死,老實巴交的他總覺得不勞而獲就賺這麼多已經夠那個什麼了,想不到自己的老婆比自己還要貪。
陳笑棠則很是明白老媽此刻想要撞牆的心情,明明有一張可以讓自己一夜暴富的明牌在手裡,可她就是不敢完全相信兒子的話,小心翼翼地才下了三十萬塊的賭注,現在--------後悔莫及!
「嗚嗚,我怎麼就不聽兒子的話呢,要是聽了他的話,我就去借高利貸,一下子賭它個上百萬,那現在咱們就是有錢人了,我和你也不必這麼辛苦勞累地打理店舖,省吃儉用地過日子------你也不用起早貪黑,為了整個家熬得腰酸背疼-----孩子他爸,都是我不好啊!」李淑珍眼圈紅紅地,就差哭出來了。
通過李淑珍的懊悔敘述,陳富貴多少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就安慰老婆道:「阿珍,你就別再責怪自己了。你又沒長前後眼,哪裡會知道股票會真的爆漲?再說了,阿棠這一次也是蒙的,萬一他蒙錯了,麗的沒被收購,那咱們一家老小豈不要被那些追債的砍死?!所以說,你就知足吧,怎麼說也賺了三十來萬,這已經夠有福氣了!」
陳笑棠也道:「是啊老媽,這一次全都是我瞎蒙的,你能一下子賺這麼多已經不錯了,就別再傷心了!」
李淑珍用紙巾擤著鼻涕,紅著眼圈道:「你們這麼說也對,我是不能太貪心的------窮人有窮人的命,不能老指望著一夜暴富,我們還是安安穩穩過自己的小日子吧!嗚嗚!!」哭了一陣,又說:「-----幸好我還有一個好兒子,阿棠,你答應我,一定要好好演戲,爭取早一點出人頭地,讓你老媽也光榮光榮!你答應我,好嗎?」
「好好好,老媽,我答應你,一定會出人頭地,給你臉上增光,讓你做一個最偉大的星媽!」陳笑棠幫助老媽擦著眼淚道。
「嗯,這可是你說的!」李淑珍破涕為笑,像孩子一樣。
「你放心吧,老媽,兒子保證,一定會的!」陳笑棠臉帶笑容,語氣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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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視在香江一直幹不過無線,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數次易主,以至於上面浮動,根基不穩。唯一能威脅無線的就是九十年代初培養出江鏵,呂頌顯,萬綺雯還有伍永薇四人,組成銀屏情侶,一時雄霸電視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