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考官面試的房間,陳笑棠還猶在夢裡。
逐漸地笑容出現在他的臉上,這才清醒過來,覺得背上黏糊糊的,卻原來是襯衣早已濕得能擰出水來。
陳笑棠忽然大笑,脫下西服外套,高高拋起!模樣就好像剛畢業的學生,將書本書包拋起來一樣,那麼興奮,那麼熱烈!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向家跑去!
茶餐廳內,老爸陳富貴正在給飛機仔和爛賭明等老街坊沖奶茶。
陳笑棠忽然風急火燎地衝進來,對他說:「老爸,我考上了!」
陳富貴抓抓褲襠淡然地看他一眼,「考上就考上了唄,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去,上去把米給扛下來!」
陳笑棠一怔,然後「哦」了一聲,上去扛米了。
看著兒子摸不著頭腦地上樓了,陳富貴這才中邪一樣手舞足蹈地跳起來,「我兒子考上了,考上了,他要做明星了,哈哈!今天的奶茶,我請客!」高興的像孩子般可愛。
「恭喜你貴叔,你兒子總算出息了!」
「是啊,能進無線很不簡單,我那侄女考了三次都沒考上!」
「你真是老來有福氣啊!」
「恭喜,恭喜!」
賓客們紛紛道賀道。陳富貴樂呵呵的嘴巴都快笑歪了。
這時又有客人問,「貴叔,剛才你怎麼不誇誇阿棠呢?他看起來很失落啊。」
「誇什麼誇,這衰仔經不得誇的,一誇尾巴就翹起來了!」陳富貴擦擦手道,「等一會兒我給他做一頓豐盛的大餐,犒勞犒勞他!呵呵!」
……………
晚餐真的很豐富,豐富得小妹陳笑笑都有些嫉妒。
「老爸,當初我考上報社你也沒對我這麼好過,看看,雞鴨魚肉樣樣齊全,就差鮑魚翅肚了!」
「那怎麼一樣……你是乖乖女,他是浪子回頭,意義不一樣的!」陳富貴解釋道。
「哼,總之,偏心!」陳笑笑撅著嘴巴。
老媽李淑珍看不過去了,就夾一塊兒肥肉放進她的碗裡說:「你爸偏心,我可不偏心,我的寶貝女兒是最能幹的,以後成就一定超過你哥哥!」
「是啊,小妹你這麼厲害,現在已經是《明報》的編輯助理了,以後啊,說不定能當社長呢!」陳笑棠笑道。
「算你有自知之明,不要以為做了什麼兒童節目的主持人就多麼的牛氣!」
「呵呵,我不牛氣,你牛氣----對了,牛氣的小妹,能不能借點錢!」
「又借錢?沒有!」小妹瞪他一眼。
「不要這麼吝嗇,算作投資,以後我會還給你的!」
「還你個頭啊!為了幫你還賬,我還欠報社三個月薪水呢!」
「咳咳,這樣啊……」陳笑棠撓撓頭,「放心,阿哥向你保證,未來我掙了大錢,一定送你一份超級大的嫁妝!」
「既然你這麼說,我就等著了,只怕七老八十也等不到!」小妹可不相信他的話。
陳笑棠笑笑,他可是說真的,小妹。你就等著吧,等哥發了財,會送給你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
對於發達,陳笑棠從沒有如此地渴望過。既然自己來自前世,那麼一定有可以走捷徑的發達秘笈-------
他思前想後,自己似乎並不具備什麼特殊的能力,不過……似乎擅長寫作。
寫作?寫作業能掙錢啊!他突然想起來了,現在可是八十年代出的香江,武俠小說氾濫成災,良莠不齊,自己可以從這方面下手。
當然,陳笑棠不是那種莽撞的人,他覺得在自己開大部頭作品之前,有必要先探探路。
首先自己不是知名作家,沒有半點的人氣,第一部作品必須要特立獨行一些,要劍走偏鋒,險中求勝。
想來想去,他忽然有了注意,拿起筆桿在稿紙上寫下了四個大字--------《尋秦記》!
…………
1982年7月15日。
今天是陳笑棠第一天來無線工作的日子。
既然是做主持人,當然要衣冠楚楚了。
陳笑棠穿著那套已經摘掉了牌子的西裝,新皮鞋,新髮型,整個人煥然一新。
看見鞋子上有一絲灰塵,陳笑棠就蹲下來,掏出紙巾擦了擦,呵口氣,直至它光潔明亮。
整理一下領帶,陳笑棠提著公文袋鬥志昂揚地邁步走進了無線公司大樓。
「打擾一下,老兄,請問《430穿梭機》在哪裡?」
「別煩我,忙著呢!」
「不好意思,我是新來的兒童節目的主持人,請問-----」
「問什麼問,你自己不會找啊?!」
……
陳笑棠愣住了,他大爺的,這裡的人也太不和藹可親了,找個地方都這麼難。
好不容易自己摸索著來到兒童節目的片場,陳笑棠又愣住了。
原以為這個片場多少也要大一些,寬敞一些,氣派一些,可是事事恰恰跟他想的相反。
這個攝制棚絕對不是「高帥富」,而是「低矮挫」!
簡陋的三合板隨便圍成一個房間,上面裝著三盞略顯昏暗的探燈,一個用紅布搭建的簡易舞台,一架攝影機,構成了兒童節目《430穿梭機》的拍攝場地。
此時一個打著哈欠,手裡攥著《馬經》的斜眼導演正在對著攝影機吊兒郎當地進行拍攝。
舞台上,一個套著忍者神龜裝的傢伙正在上面對著鏡頭舞雙節棍。
可能是舞得太累了,他有些氣喘吁吁地問導演:「祥哥,可以了吧?」
導演祥哥就嚷嚷:「你再舞一會兒又累死不死你!這是兒童節目,拿出一些活潑氣息來!哈欠----」看賽馬太晚了,有些發困。
「不是呀,祥哥,我已經舞了一個多小時了,實在是太累了!」
「挑,你不是喜歡耍雙節棍裝李曉龍嘛,現在給你機會你又不裝?!」
「可是李曉龍不會穿著一身龜殼呀!」
「李曉龍也會像你一樣呆在這裡!好了,不想幹,滾蛋!」
「不是的,祥哥,我只是隨便說說。」忍者神龜又開始嘿嘿哈嘿。
這邊,陳笑棠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工作人員,「你好,我是新來的《430穿梭機》的節目主持人,我想……」
不等他說完,那人就道:「祥哥,又來一條水魚!」
「水魚,過來!」被叫做祥哥的導演放下攝影機,朝他勾了勾手指頭。
「你說我?」陳笑棠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不說你說誰,過來!」祥哥大聲說。
陳笑棠走了過去。
祥哥上下打量他,忽然道:「把衣服脫了。」
「什麼?」
「我說脫衣服,你聽不懂香江話呀?」
「哦,」陳笑棠不得其解地開始解領帶。
「把那套兔子服給他!」祥哥招手,讓人拿來一套毛茸茸的兔子道具,。
「套上!」祥哥命令道。
無奈,陳笑棠只好把兔子服給穿上,最後還戴上兔子頭套,顯得不倫不類可笑之極。
「這不就好了麼,來做主持人穿那麼齊整幹嘛?你以為來喝喜酒呀!」
「那個……祥哥,你讓我穿上這做什麼啊?」陳笑棠不解地問。
「當然是讓你演戲了-----看見前面的烏龜沒有?他一個打多單調。現在,我已經構思好了,今天我們節目的主題就是-----太空兔大戰忍者神龜!你們說夠不夠噱頭?!」
「祥哥英明啊!」
「祥哥高招啊!」
攝影師和燈光師拍馬屁道。
「OK,那就開始!」祥哥示意陳笑棠,「你從那個穿梭機鑽過去,然後跳出來,報上自己的名號太空兔,接著呢,你只需要說一句,我要維護宇宙正義,消滅你這只邪惡的烏龜,就和烏龜開打,什麼時候我叫停,你們再停,understand?」
陳笑棠愕然:「這也行?」
祥哥:「挑,我說行就行!你到底做不做?」
陳笑棠:「我做,我當然做!」穿著兔子服,笨拙地把自己塞進一個像炮筒般的穿梭機裡,然後就聽一陣嗚哇嗚哇的聲響,他被炮筒從另一頭「吐」了出來。
那個烏龜似乎早等著他了,掄起雙節棍,啪嗒朝著陳笑棠的腦袋就是一下。
「我挑,連招呼不打就開打?!」幸虧帶著兔子頭套,倒也沒有疼痛的感覺。
「我是忍者神龜,你是何人?」烏龜問他道。
陳笑棠從地上爬起來,雙手十字交叉道:「我是太空兔,為了維護宇宙正義,特地來消滅你這只邪惡地烏龜!」
那烏龜忽然低聲說:「喂,老兄,你專業一點好不好,你這個手勢是鹹蛋超人的專用手勢,會讓小朋友們搞混的!」
陳笑棠:「我已經夠專業了,西服脫了,換上這身鳥裝,還不專業?」
「這不是鳥裝,這是兔子服!」
「是你個頭啊,開打!」
兩人拳來腳往,打得唏哩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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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猜一猜這只烏龜會是誰?《430穿梭機》出來的,愛舞雙節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