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台處,這家夜總會的老闆,一位咬著雪茄很有氣勢的中年人早等在那裡,等鄭紹秋一下台,就吩咐身邊的女服務員遞上一捧鮮花道:「秋官啊,你唱得實在是太好了,尤其那句『難得一身好本領,情關始終闖不過』簡直唱得比羅紋還要有feeling(感覺)!」
「您太抬愛了,坤哥。只是今晚感覺到位,唱得還不錯。」鄭紹秋很謙虛地笑道。
「呵呵,認識你這麼久,從你出道到走紅,還是這麼謙虛!」坤哥咬著雪茄笑道,「知道嗎,秋官,我就喜歡你這種性格,紅而不驕,識大體,講義氣,有事兒一打電話就到!不像有些人,一紅就翻臉不認人,也不知道當初是誰抬舉他的-----」
「坤哥你幫助我很多,這一點我可從來都沒忘記過!」鄭紹秋知道這位坤哥的脾氣,很謙和地說道。
「哈哈哈,好了,我們別說那麼多了,早給你準備了VIP房間,美酒,雪茄,應有盡有!當然,還有我們夜總會最紅牌的麗莎-----」坤哥顯然很是高興,很熱情地邀請鄭紹秋道。
鄭紹秋擺手拒絕道:「我看還是算了吧,改日有機會再來捧場。」
「擇日不如撞日----再說,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秋官,你不會這麼不給面子吧?」坤哥斜視著鄭紹秋。
鄭紹秋知道拒絕不得,就訕笑道:「那好吧,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
此刻在夜總會大廳內,群魔亂舞,那些喝多了酒的傢伙們一個個大聲吆喝著,陪酒的小姐們開始上崗撈錢。
像陳笑棠和阿龍阿虎這三個窮光蛋,就只能看人家左擁右抱,玩色子或者猜十五二十了。
咳嗽一聲,陳笑棠對龍虎兄弟說:「我去一下洗手間。」說完就走開了。
阿龍看一眼阿虎,說:「要不咱倆玩十五二十?」
阿虎白他一眼:「等你變成女人再說!」
陳笑棠並沒有去什麼洗手間,而是順著走廊朝VIP包間走去。
鄭紹秋的名氣很大,一路上不用打聽就知道他在哪個包間了。
不過沒走幾步,就看見前面站著三四個手拿相機的娛樂記者,一看就知道想要採訪鄭紹秋,卻被攔在這裡進不去。
陳笑棠犯難,不知道該怎麼進去。
正好一個身穿侍者服裝的waiter端著一瓶香檳酒朝他走來,看起來是給VIP包房慶祝用的。
陳笑棠腦筋一轉,就直接迎上去,斥責道:「酒怎麼才送來?大佬都催促好多次了!」說完一手搶過托盤,「下次注意點,不要再這麼磨蹭!!」
那waiter一愣,還以為他是大佬身邊的人,忙點頭道歉。
陳笑棠端了香檳酒,逕直朝那保安攔截處走去,還沒等那些保安開口阻攔,他又提前發飆道:「你們幹什麼吃的?!怎麼還沒把這些記者打發走?!留著過夜啊?!」
那保安愣住了,陳笑棠又指著他們鼻子:「限你們三分鐘之內搞定,要不然我搞定你們!」說完端著香檳酒穿越而過。
那保安你看看我,我怕看看你,然後朝那記者們吼:「還不走,想讓我們炒魷魚啊!」
…………
來到VIP包間的門口,陳笑棠深吸一口氣,心說,能不能結識鄭紹秋,就看這一次了。
敲了敲門,然後輕輕推開,只見包房裡面鄭紹秋和一個男人正在一邊喝酒一邊交談。兩人身邊都陪坐著一個很漂亮的夜總會女郎,妖嬈嫵媚。
「大佬,秋哥,香檳酒送來了!」陳笑棠很鬼馬地玩了一個口頭陷阱。
那坤哥一聽他喊鄭紹秋「秋哥」,還以為他是鄭紹秋身邊的人;鄭紹秋呢,一聽他喊坤哥「大佬」,則以為他是對方身邊的人。兩人都點點頭,示意他把酒放下。
陳笑棠放下酒,就主動站到了一邊。模樣很像是一名稱職的小弟。
坤哥和鄭紹秋打開香檳慶祝,期間難免逢場作戲,與身邊的女郎摟摟抱抱,香唇送香。這一切都被陳笑棠看在眼裡,他很有耐心,等待著屬於自己的時機。
做人就要這樣,有了野心就要有耐心,有了耐心還要有恆心,有了恆心方可倚天屠龍!
很快,那坤哥因為有事兒就出去了,畢竟今晚是夜總會開業,他要招待的人還有很多。臨走前,坤哥還不忘拍拍女郎的屁股,道:「好好幫我招待秋官!」
那兩個女郎很是乖巧,坤哥一走,就都擠到鄭紹秋身邊,這個說:「秋官,你比上電視還要帥!」那個說:「秋官,我最愛你扮演的楚留香了!」輪流灌他酒,還不時送上香吻。搞得鄭紹秋很是尷尬,畢竟房間裡面還站著一個「外人」。
陳笑棠卻如同老僧入定,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鄭紹秋咳嗽兩聲,然不住對他說:「小兄弟,你也來喝一杯吧!」
陳笑棠等得就是這句話。
他大爺,怎麼才叫啊,腿都站酸了。
嘴上則很有原則地說道:「我看還是不好啦,像我身份的……」
「我說沒關係,就沒關係!來,我一個人喝悶酒沒意思!」鄭紹秋再次邀請他。
旁邊女人不樂意了,「什麼意思嘛,秋官,難道我們就不是人,怎麼就不能陪你喝酒了!」
鄭紹秋笑道:「你們當然是人,並且是大美人,不過現在我想和這位小兄弟喝兩杯,拜託你們先讓一下好嗎?」
女郎沒辦法,只好騰出座位,兩人跑一邊玩色子去了。
陳笑棠趁機坐下來,掏出一張紙巾遞過去,「秋哥,你的臉上」
鄭紹秋一愣神,馬上明白過來,急忙接過紙巾擦掉臉上的口紅印,道:「逢場作戲!逢場作戲!」
陳笑棠不失時機地又舉起酒杯:「秋哥,來,我敬你一杯。」
鄭紹秋點頭,兩人碰了一杯。
陳笑棠心中轉著各種念頭,他知道機會已經來了,就看自己怎麼打開話題,讓鄭紹秋記住自己。
「秋歌,其實我是你的粉絲----」陳笑棠篤定地說道。
「粉絲?」鄭紹秋一愣,覺得這個詞兒很新鮮。不過馬上就明白了是洋文影迷的意思。一笑道:「那你喜歡我哪部戲啊?」要知道鄭紹秋演得最好的是古裝戲,也是公認的「大俠秋」。1978年,他拍攝《倚天屠龍記》飾演張無忌,汪茗荃飾演趙敏、趙亞芝飾演周芷若、陳雨蓮飾演小昭。《倚天》紅透香江,由於劇集結局悲慘而遭到無數投訴,在香江觀眾的強烈要求下,TVB加拍喜劇結局。《倚天》成為香江歷史上首部應觀眾要求而改拍結局的電視劇。金鏞先生曾題字贈予鄭紹秋:「熒屏俠士,颯颯英風,家洛無忌,入人夢中!」。
1979年,TVB受到麗的電視台的挑戰,收視率低迷。TVB製作組高層林賜祥緊急動員開拍古瓏名著《楚留香》奪回收視。鄭紹秋臨危受命飾演楚留香,全台精英集體上陣,從決定拍攝到第一集播放,僅僅用了10天。65集的《楚留香》一舉為TVB奪回收視,其拍攝進度之快也成為香江電視劇歷史上廣為津津樂道的奇跡。該劇1982年代初在寶島播放,引起萬人空巷的巨大轟動,香帥旋風席捲全島,掀起了寶島史無前例的收視狂潮,收視率高達70%。古瓏先生曾說:「寶島人只知鄭紹秋而淡忘了古瓏,彷彿楚留香本身就是鄭紹秋!」
由此可見鄭紹秋在古裝戲上的造詣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因此不管是誰,只要一提喜歡他的戲,無不說到古裝。
可是陳笑棠卻不一樣,他竟然說:「我喜歡你參演的那部時裝劇《七十二家房客》!」
一聽這話,鄭紹秋就是一愣神,「《七十二家房客》?!」
陳笑棠點點頭,「是的,我很喜歡你在裡面的演出,雖然戲份不多,不過你把一個消防員給演活了!」
「哈哈,我沒想到你會喜歡這部戲。」鄭紹秋搖搖頭。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也許,我覺得你演時裝戲更有感覺,畢竟古裝戲太假,你扮演的角色幾乎出自小說,完全脫離現實;而時裝戲就不一樣了,需要你很好地揣摩人物心理,更需要你有過硬的演技!」
陳笑棠說得興起,鄭紹秋聽得入神。這就跟你和一個美女聊天一樣,你誇她長得多美多閉花羞月,那些都俗了,她聽多了,相反,你誇她有氣質,很貴族,很公主,很女王那種,她絕對會高興。
鄭紹秋靠拍古裝片出名,人人都誇他古裝扮相夠靚仔,可從來沒說他現代戲演得好的,現在聽陳笑棠這麼一說,難免覺得新鮮。
「但從秋哥你的外表上來說,你很適合演那些儒雅的商人,或者學者,但是你的風骨又讓你適合演繹現代的俠者!」
「現代俠者?」
「不錯,就是近代英雄人物,或者名人大亨----譬如,杜玥笙!」
陳笑棠這絕對不是胡亂說著玩的,要知道前世有記者採訪鄭紹秋,問他拍戲這麼多年,最滿意自己的是什麼戲,他說最滿意《楚留香》。然後又問他最想演繹什麼角色,他就說,自己很想演繹上海灘的大亨杜玥笙,覺得自己和他長得很像,都很瘦,並且做人都很有原則。只可惜後來麥黨雄兄弟拍攝電影《上海灘皇帝》的時候,選擇了外形更為粗獷的呂良偉,而沒有選中他鄭紹秋,這也成了秋官一直以來的一塊兒心病。
果然,此刻鄭紹秋一聽陳笑棠的話,眼睛不由一亮道:「說的不錯,你倒好像很瞭解我似的。」
陳笑棠一笑道:「剛才我不是說了嘛,我是你的粉絲!」
兩人相視一眼,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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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紹秋癡迷「杜玥笙」這個角色有跡可循,當年之所以拍攝《上海風雲》飾演馬嘯天,就是想圓了自己杜玥笙的夢。因此還與無線鬧出矛盾,去了亞視拍這部戲。要知道當時的他可是無線鎮台之寶,叛逃亞視引起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