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你也在這?」匯豐金融證券公司內部,周興盛一臉驚訝的看著面前的這人,西裝革履,打了發蠟而顯得烏黑油光的頭髮,身形略微有些發福,很具有傳說中成功大老闆的派頭。
這人他熟得很,居然是曾經的億萬富翁梁伯韜。
梁伯韜這人,周興盛內心對他是既可憐又鄙視的,正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周興盛是可憐他堂堂以為億萬富豪,如今居然淪落到這等地步;鄙視是失敗就失敗了,大不了從頭再來而已,商界是個充滿奇跡的地方,並不缺乏成功登頂後失敗,但之後奮發向上,再度成功的例子。
另外,別說商界了,就算是太祖之流的絕頂人物,該落魄的時候照樣落魄。
反觀梁伯韜呢,一次失敗到現在,不僅沒有起色,反而逐漸落魄到酒醉發酒瘋的地步,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罵罵咧咧的,和那些個無良禽獸父親又有什麼區別?
不過既然見到了,自然要打聲招呼,梁伯韜可以無視他,但周興盛可不能沒教養到無視梁伯韜的地步。
就算是尊進老人吧,面子上也得過得去。
只是,他這邊講禮數,梁伯韜可不和他講禮數,回過頭來一見到是他,愣了一下後立即就是翻了翻白眼,罵罵咧咧的說道:「臭小子,你說誰伯父呢?我可不是你伯父。還有,臭小子我告訴你,你以後離凝兒遠一點,別成天就是想著癩蛤蟆吃天鵝肉的好事,我家凝兒是不會喜歡你,也不可能和你好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呃??」
周興盛是徹底無語了,良久才幹笑了幾聲,說道:「梁先生,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對梁香凝小姐絕對是沒有任何非分之想的,這個你請放心。」
同時他也在心裡暗道了一聲:「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梁伯韜不待見他。熱戀貼了冷屁股,他也就懶得和梁伯韜套近乎了,他還沒有犯賤到再湊過去讓梁伯韜尋孫子一樣訓的地步。
當然,梁伯韜下意識的反應還是讓他對梁伯韜的印象稍微有了改觀。再怎麼說,梁伯韜心裡其實也挺關心自己的女兒梁香凝的,要不然一見到他,為什麼下意識的就說了這事,而不是說其他呢?
梁伯韜的臉色這才稍微有了些好轉。或許是認為他不是在說謊,的確沒有打梁香凝的鬼主意,於是就在淡然的瞥了他一眼後,隨口問了句:「你來這裡幹什麼?你也是匯豐的客戶,也在這裡炒股票?看不出來你小子一本正經的,原來也是個賭徒。不過這樣也好,凝兒最討厭的人就是炒股票的人了,你既然是匯豐的客戶。那凝兒是絕對不會喜歡你的了。我也可以放心了。」
周興盛正要走人,聽到他這話,汗了一下,立即無語了。
什麼叫做梁香凝最討厭炒股票的人?他可以放心了?
不過這樣想著,但他還是立即就停了下來,點頭回答道:「我是匯豐的客戶。不過我沒有炒股,是我表哥在炒股。」
梁伯韜臉色又變了一下。不過到底沒再開口呵斥他了,只是冷冷一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你沒有炒股?騙鬼呢!」
周興盛摸了摸鼻子,只是笑笑,卻並沒有解釋。
和梁伯韜這位對他帶有巨大敵意的「老傢伙」解釋,無疑是對牛彈琴,徒費唇舌。
梁伯韜臉色不快的瞪視了他一眼,接著就扭過了頭去不再理會他。周興盛的不回答,在他看來就是對他的無視,心下自然不快。他也不屑於掩飾自己的情緒,因此直接就**裸的表示了出來,絲毫不已周興盛的心思為意。
「沒事招惹他幹嘛?這不是自討沒趣嘛!」周興盛暗暗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隨後也沒再說什麼,掉頭就要上樓。
只是,腳步剛東,心中卻忍不住一動,他想到了一件事情,他似乎答應過梁香凝,要幫她將梁伯韜給重新喚醒鬥志。
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個機會?
他暗暗琢磨著突然間的靈光一現,剛邁出去的腳步很快就縮了回來,嘴上笑著問梁伯韜道:「梁先生,您也在炒股麼?」
「你怎麼還在這?」
梁伯韜回過頭來驚詫的看了他一眼,驚訝於他還站在他邊上,不過旋即就是不耐煩的回答道:「這不是廢話嘛,來匯豐這裡不炒股我還能幹嗎?要玩你一邊玩去,我忙著呢,可沒空搭理你。」
周興盛按耐住心中的悶氣,輕笑了一聲後說道:「或許,梁先生你應該考慮炒外匯,炒美元匯兌日元,我認為在這上面很快就會迎來一波賺大錢的熱chao,最遲不會超過十月份。」
「你懂什麼?」話沒說兩句,梁伯韜立即就不耐煩的爆了句粗口,聽完之後,對他上下一番打量,更是用像看白癡一樣的目光看著他說道:「炒外匯?炒美元匯兌日元?還賺大錢的熱chao?就你這住房靠租,趕路靠騎自行車的水平,你也能同別人一樣炒外匯?你有錢嗎?賠了的話把你這一身肉賣了都還不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周興盛神色一滯,想著自己的情況,再看看現在自己的這一身穿著:休閒襯衫、大熱褲、人字拖,一時之間竟然啞口無言。
還是大表姐劉秀麗說得對,門面功夫一定要做足,不然像他這樣的窮**?絲出身,說句話都沒人信,只怕別人還當他是傻子白癡,當猴耍呢。
周興盛暗暗發狠:「擦,還真是大表姐說得對,佛靠金裝,人靠衣裝,不包裝一下自己,以後都沒得混了。所以,我決定了,從今天起,開始穿西裝,穿皮鞋,打領帶,打發蠟,將自己改頭換面!嗯,改頭換面!」
心下發著狠,他沒再一樓呆了,隨後就上了二樓去找他的客戶經理人徐少傑。不過離走前,還是不忘叮囑了一番梁伯韜:「梁先生,炒股畢竟不是正道,還是幡然醒悟吧。梁先生是聰明人,以前能成為億萬富豪,現在只是暫時失敗了而已,大不了從頭再來就是了,梁先生又何必自我放逐呢?」
當然,炒外匯的事情也沒忘了說:「美元匯兌日元,將會下跌,梁先生如果想從頭再來,就把炒外匯來的這筆資金當做是啟動資金吧,以後專心從商,做回一個令自己女兒尊敬的父親,不要再讓自己的女兒失望了!」
兩句話說完,他就上了二樓,獨留梁伯韜傻傻的怔在了原地。至於梁伯韜會不會信他,會不會照著做,他也無能為力了。
梁伯韜的確有些愣神,這還是第一次被自己女兒這一輩的小男生訓斥呢。
說不生氣憤怒,那是假話,但是仔細一想周興盛所說的話,其實也不無道理,於是就這樣糾結了起來,眼睜睜看著周興盛走上了二樓,他始終沒有再開口,因為他啞口無言了,開口了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良久,他終於反應了過來,不過卻是不屑的嘟囔著說道:「白癡,炒外匯?你說我就信啊。真是天真的可笑,一個從沒炒過股票的人居然來指點我?也不看看我是什麼人,會這麼輕易地相信你?」
嘟囔完,梁伯韜也就將這事拋在了腦後,完全沒有理會,繼續聚精會神的去看他的股票去了,兩眼放出綠油油狼一樣的目光。
二樓,VIP專區。
徐少傑見到周興盛來,立即就迎了出來,熱情的招呼他坐下,同時說道:「稀客,真是稀客啊。周生,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我這了?真是蓬蓽生輝啊!」
周興盛毫不客氣的坐下,不過對於徐少傑的這番話卻不敢恭維了,一怔之後忍不住失笑道:「徐生,你也太誇張了,什麼蓬蓽生輝啊,我周興盛又不是什麼大人物,以前也不是沒來過這,有必要說得這麼這麼?」
說到這,他說不下去了,反而是徐少傑接口笑著說道:「是不是覺得我有些太過熱情了,想著無事獻慇勤,非jiān即盜,以為我有什麼企圖啊?沒辦法啊,誰讓周生你太厲害了呢,一個人就攪得我們整個香港天翻地覆的。不熱情一點,我怎麼從周生你手上得到好處?」
「怎麼說?」周興盛聽了有些撓頭。
徐少傑笑道:「周生還保密啊,東亞銀行投資一千萬港元贊助你們公司和亞洲電視台的節目《百萬富翁》這事,整個香港銀行業甚至金融界都知道了。不得不說對周生你說一句,厲害,的確很厲害!」
說著,他打了個手勢,卻是對著周興盛豎起了大拇指。
和周興盛接觸幾次,徐少傑知道以什麼樣的方式同周興盛溝通才是最合適的。以上的這些問話,他都是故意這樣問的,因為他明白,周興盛這人不僅沒架子、不拿捏,反而隨和的很,同時也喜歡和身邊的人相處的時候自然一點。
果然,開著小玩笑說話,雖然觸及了周興盛的秘密,但周興盛依然沒有任何不快。
徐少傑心中淡定,繼續解釋道:「周生你不在金融業可能不知道,自從《百萬富翁》播出後,東亞銀行因為冠名播出的問題,知名度大漲,連續一個禮拜儲蓄額和借貸額,尤其是儲蓄額,瘋狂的上漲,已經逐漸超越了好幾家老資格銀行,一躍成為全香港交易最活躍的銀行。這事,我們老總沒少跟我們念叨,他也跟我們說了,一定要和周生你打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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