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裡回太清界,小心被那群活屍給吞了……」
雖然這位白髮俊男守護者的態度不怎麼友好,卻仍舊給木元提醒了一句。
「什麼活屍?」
木元心中一動,側頭來問。
來自三仙島的守護者冷哼一聲,「如果是原來,你是生是死跟我沒有半點關係。但如今三清界大戰,好歹咱們現在也算同一陣線,我就好心提醒你,各界有一群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黑袍怪人,很是厲害,在各處興風作浪,已經拉開了戰線,你要是貿貿然闖進去,到時候怎麼死的都沒人知道。」 . .
「什麼?!」
木元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卻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他心頭的那種緊迫感便越發沉重。
迅速的在守護者的視野中消失,前路坎坷,木元也不得不小心。
「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情況,幸虧君夜沒來,不然露了馬腳,幾條命也不夠從這裡跑出去的啊……」
木元若斂藏形跡,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都發現不了,從雲翳中穿梭,看著下方各處烽火沖天,各色光芒亂閃,元氣暴亂,心中不免憂患。 . .
雖然遭三清界追殺,從根本上來說木元還是希望他們能夠勝出。黑袍人的來歷古怪,天生就是為葬送萬界而生,是所有生靈的大敵。
終於望見了三萬里月湖。
當站在月光群湖前,木元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三萬里的湖水都被蒸乾,曾經波光粼粼的大小湖泊現在都露出了湖底的斑駁,連空氣中都沒有絲毫的水汽,呈裸在外的湖底濕泥變成了密麻麻的細沙,左右附近的綠野山林也都變成了荒蕪的山頭。像是被烈火焚燒過,乾燥悶熱。
滄海桑田,莫外如是。
神念如暴風掃盪開去,一點生靈存在的痕跡都沒有。
許久,木元長出了一口氣,心中開始默默掐算。
造化運轉。天道禍福,不能盡窺,卻見端倪。
又過了許久他才睜開眼來。
三清界有條不紊的天道全亂了,什麼都推算不出來。
「這下可好了……」
斬三屍本就是以大道行推算天際從而趨吉避凶,自能規避禍患而長存,在悠悠無盡的時光裡就能積蓄無量量的法力,到最後便無人能夠威脅到自身。
黑袍人之亂顯然是一場大亂,亂天亂地,所有的規則都亂了。想要從混亂中窺見一絲端倪都不能。
如此,趨吉避凶自然是個笑話。
「三清界尚如此,怕是日後各界都不得安寧了……」
木元歎了口氣,樹yu靜而風不止,在這場浩劫中若無絕強的實力,怎麼能保護自己,保護自己關心的人?
如此自己就更不能退縮了,好不容易找到一點可以助自己踏入虛命境的線索。如果真的就這麼放棄了,想要循序漸進慢慢積累。恐怕連眼下這場浩劫都挨不過去。
若能平安度日,誰願鋌而走險?
木元站在這一片曾經綠波蕩漾如今卻變得沙化的荒地中,靜靜想著接下來的行動。
毫無頭緒。
……………………
到處戰火連天,有正道玄門的中堅力量分赴各處鎮壓那些如雨後chūn筍般冒出來的各方勢力,但越戰越是震驚。
平日裡安穩寧和的世界各處竟然掩藏著如此多的隱患,若非此次忽然發作。真的被他們暗暗發展下去,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慄。
莫雲生的三萬里月湖自然就是被上清界的正統傳承所夷平瓦解!
修行者都有多少?三清界畢竟不像佛界和妖魔界那樣。
佛界眾靈禮佛皆有佛性,妖魔界也是盡皆吞吐,佛子妖兵無數,因此好戰以洗練從而脫穎而出成為強者。
三清界則不同。道化賢良釋化愚,但凡修行者,絕大多數都是美質良材,成為強者的幾率要大得多。
也就是當戰爭開啟時,這就成為一個弱項。
各行其是的修行者不在少數,而能組建團隊到處鎮壓在三清界正統傳承的眼中視之為叛亂的勢力的就極少。
況且並非所有的反叛力量都建立了自己的勢力,畢竟這次黑袍人的出動太過倉促,還未做好萬全準備。
那些遊蕩於三清界各處的修士中也不乏黑袍人的「jiān細」他們這麼稱呼他們,因此除了在許多固定的地方有著沖天的火焰,遍及三清界各處也有零零散散的戰鬥。
周化生算是被殃及的池魚。
元墓的強大是周化生始料所未及的。
最開始他仍舊摯誠於劍道,只是將元墓的精義融入四象通天劍中,極盡殺戮,劍道劍意竟而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取得了不可測的進步。
出人意料的是在跟金蟬子的那一場戰鬥中。
金蟬子身懷生死玄碑和荒神訣兩大神通,再輔以十二聖光法蓮,極難對付。周化生見獵心喜時,高手難求,自然是酣戰盡興,孰料最後竟然為金蟬子所傷!
雖然擊敗了周化生,金蟬子也不敢過分緊逼,他察覺到周化生劍意中那並不純粹的葬送之意,生怕會引起周化生的瀕死反擊,是以稍勝一籌重傷了周化生後就翩然而走。
就是在那一次傷勢中,元墓修成了。
到底是周化生自己主動修習還是元墓惑主,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旁人自然更不知道了。
在經歷了第一場戰爭的敗績之後,三清真人的傳承自然要研究對付這些古怪神通的法子,然而即便是至高如他們,也遇到了跟木元一樣的難題。
這群擁有黑袍人神通烙印的修士極難被殺死,尤其是在實力沒有天差地別的情況下。
徐徐殺之,也唯有此法。
也因而諸多至高者窮極天道而研究出一門可以暫時抵擋那種葬送之意的封印術。
但也僅僅是能夠暫時抵擋而已。
周化生現在就身處圍攻之中。
三清界的人,也已經大致能夠從氣息上辨認擁有此神通者。
如黑袍人曾經說的,只要修習了這種神通,想要置身事外,已是身不由己。
四面儘是瀰漫的彩光,好似有無數個世界在周圍輪轉,莫測不定,激射而出足以滅殺生靈的通天劍氣卻如撞入了一個又一個的泥潭沼澤中,變得滯澀,如一條條掙扎的龍蛇。
劍光不斷的跳動,甚至扭曲。
無數的符文在彩光之中流轉,周化生感到磅礡的氣息在湧動。
深深的危機感。
………………
從爛柯山到雲夢澤再通百魔山,萬成風的疆域變得越來越大。
有莫名的力量加持在他身上,即便是他自己也不能掌握的東西卻讓他感到自己越來越強大。
他很滿意於眼下的境況。
萬成風隱藏的很好,他把至穢天和百魔道人推到了台前,自己則隱藏在爛柯山底,運轉涅槃訣,讓三清界的修士都察覺不到他身上關於黑袍人神通的氣息。
至少暫時還沒有修士來攻擊他的地盤。
當戰爭的消失傳遍整個三清界,萬成風便越發低調,葬天魔棺的氣息斂藏於萬穢之棺中。
如木元以人間氣息斂藏魔種,萬成風選擇的是天地間的污穢之氣。
魔種浮沉在萬穢之棺中,跟萬千穢氣糾結纏繞。
若論對黑袍人所傳授神通的開發和拓延,恐怕還沒有人能比得上萬成風。
先是以萬穢之棺和葬天魔棺融合,創出穢土轉生的詭異法術。如今更進一步,將魔種的奧妙參悟,跟伯奇、窮奇、騰根三大污穢獸共參,分化至穢之氣,如魔種烙印可以操控他們一般,萬成風以這點穢氣如雨滴墜落人身,開始操縱旁人。
伯奇營造幻境與噩夢,窮奇和騰根則以蠱術侵入身軀。
除了如百魔道人那樣的強者被萬成風以穢土轉生完全化作自己的傀儡,其他人也被他用這種方式操縱於己手。
稍有忤逆,一念便能決人生死。
不得不說,如今的萬成風很可怕,很強大。
而今卻有一個白衣男子途經爛柯山。
其人雅致,蕭蕭肅肅,爽朗清舉,縱經奔波亦不見分毫風塵之色。
見到爛柯山上穢氣瀰漫,腥臭撲鼻,這位白衣公子不禁掩袖而歎,「一片大好河山,卻生毒瘴污濁,怎不令人可惜!」
白衣公子輕揮衣袖,一股柔和如水的靈光自手中生,潺潺涓涓,離手時尚如細流,轉眼間便化作滔滔奔騰的大河,升騰入天,化作甘霖普降。
水光瀲灩,蘊含著豐富的靈氣,暴雨般降落在爛柯山上。
周邊情況一一閃現於深藏其中的萬成風心中,見狀大怒。
那些如雨般的靈光從高空落下,沿著爛柯山的山勢遊走,竟是在一點一點的消泯他苦心經營出來的穢氣!
當此非常之時,萬成風不想橫生枝節,卻也容忍不得自己的地盤就這樣被毀去。山外那人看似平常,他卻知曉定非尋常之輩,憑明絡道人肯定打發不了,當下現出身來,穢氣滾滾,毒瘴隨身。
「這位道友哪裡來,如何毀我根基?」
白衣公子看似溫和,待見到萬成風時眼中卻有一種無論怎樣都掩藏不住的傲然和輕蔑,正是這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是萬成風平生最痛恨也最厭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