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樣的雙眸目睹了我靈魂最深處的痛苦?
是什麼樣的眼睛看著我同胞們扭曲的步伐,
看著他們拿著如脫韁野馬的玩具,
以劍尖、弓矢開路?
是你的雙眸……是的,是你的,
急速奔跑,肌肉躍動,
腳步無聲,利爪暴現,
武器也得以歇息,
不再沾染愚蠢的鮮血,
或是謀殺的欺瞞。
面對面,我的鏡影;
光芒照在靜水之倒影。
我是否能夠保有這影像
在自己的面孔上。
我是否能夠讓我胸中
跳動的心臟不受邪氣的污染。
緊抓著你靈魂中驕傲的榮耀!
雄壯的關海法,
緊靠在我的身邊,
我最親愛的朋友——
崔斯特·杜堊登
第十七章歸鄉
崔斯特已經正式的畢業了,照著規定的期程,並且也獲得了班級中最高的榮譽。也許馬烈絲主母對某些關鍵的人物吩咐了一些事,擺平了她兒子所造成的醜聞;但崔斯特懷疑畢業典禮上根本不會有人記得他離開了該處。
他走過杜堊登家族裝飾華麗的大門,來到陽台底下,吸引了許多士兵的目光。「我回家了,」他壓低聲音說,「管他有什麼意義。」在經歷了蛛化精靈洞穴中所發生的事情之後,崔斯特懷疑自己是否能夠再把杜堊登家族當作自己的家。馬烈絲主母正在等待他,他可不敢遲到。
「你回家了真好。」當布裡莎看見崔斯特飄上陽台之後,對他說。
崔斯特小心翼翼地走到大姐身邊,試著要弄清楚自己週遭的環境。布裡莎稱呼這個地方為家,但是對崔斯特來說,杜堊登家族對他來講和第一天進入學院當學生的時候一樣陌生。短短的十年對於黑暗精靈數百年的壽命來說並不算什麼,但是對崔斯特來說,數十年的時空彷彿已經替他和這個家族之間劃下了鴻溝。
瑪雅加入兩人,和他們起沿著通往謁見室的走廊漫步。「您好,崔斯特王子,」她說,崔斯特搞不清楚對方到底有沒有諷刺的意思。「我們已經聽說了你在格鬥武塔中獲得的殊榮。你的武功讓社堊登家族擁有榮焉。」雖然她的話語冠冕堂皇,但最後她依舊掩飾不住一聲嘲諷的輕笑。「我真的很高興你沒有成為蛛化精靈的糧食。」
崔斯特憤怒的視線奪去了她的笑容。
瑪雅和布裡莎關心地交換眼神。她們知道維爾娜對弟弟施予的懲罰,以及馬烈絲主母臉——露出的暴怒神情。她們每個人都將手放在蛇首鞭上,不太確定自己危險的弟弟變得有多麼具有威脅性。
並不是馬烈絲主母或是崔斯特的姐姐們讓他每一次的步伐都小心翼翼。他知道自己和母親在一起的時候,應該要如何進退應對才能夠討好她。是家族的另外一名成員意起了崔斯特心頭的困惑和怒氣。在所有的血親之中,只有札克納梵披著虛偽的外衣。隨著崔斯特越來越靠近神堂,他緊張地觀察著四周走廊的每一個方向,不知道札克納梵什麼時候會出現。
「還有多久你要加人巡邏隊?」瑪雅將崔斯特拉離冥想的狀態。
「兩天之後,」崔斯特心不在焉地說,目光依舊掃視著每一處陰影。接著他才恍然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神堂的大門口,依舊沒有發現札克的蹤跡。也許武技長就在裡面,站在馬烈絲的身邊。
「我們已經聽說了你的優柔寡斷,」布裡莎將手放在神堂的大門上,突然爆發道,語氣變得冷如寒冰。崔斯特對這爆發並不感到驚訝。他早就預料到蜘蛛神後的高階祭司會有這樣的態度。
「你為什麼不就盡情享受典禮的愉悅就好了?」瑪雅追加道。「我們的運氣很好,學院的教長和主母都非常陶醉於自己的歡愉之中,根本沒注意到你的舉動。否則你將會讓我們全體都蒙羞!」
「你可能會讓馬烈絲主母在羅絲女神的御前失寵,」布裡莎很快加上一句。
「崔斯特想,這是我能夠給她最大的報答。」想起布裡莎讀心的能力十分高強,他很快地驅離了這個念頭。
「希望他沒有,」瑪雅面色凝重地對姐姐說。「空氣中有股山雨欲來的感覺。」
「我已經學到了教訓,」崔斯特對她們保證。他深深地一鞠躬。「請原諒我,姐姐們,近來黑暗精靈世界的真實面才慢慢地在我年輕的雙眼前開展。我再也不會因為同樣的理由而讓社堊登家族失望了。」
姐姐們對於他的這項宣稱實在感到非常滿意,以致於忽略了他語意中的模糊之處。但是,崔斯特也不想要冒太大的風險,同樣的也不願意再提這件事情,悄悄地溜進門內。當他注意到札克納梵並不在其中的時候,他不禁鬆了一口氣。
「讚美蜘蛛神後!」布裡莎在他身後大喊。
崔斯特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他深深鞠躬。「說得真是太好了。」他喃喃道。
札克在這一小群人身後潛行,觀察著崔斯特的每個動作,試著要搞清楚在學院中十年的時間對這年輕的戰士造成了什麼影響。
過往崔斯特臉上掛著的笑容已經消失了。札克推測,曾經讓他和魔索布萊城有著天壤之別的天真無邪也跟著消失了。
札克重重地靠在邊廊的牆壁上。他只能斷斷續續地聽到神堂大門內傳來的對話。讓他聽得最清楚的是崔斯特對布裡莎讚美羅絲女神時衷心的應和。「我到底做了什麼?」武技長自問道。他回頭看著走廊,但通往神堂的大門已經關了起來。
「的確,當我看著那名黑暗精靈,那名戰士的時候!他曾經是我最珍惜的人,一切都是因為我的懦弱,」札克懊悔道。「崔斯特到底失去了多少我曾經可以挽救的?」
他將長劍拔出劍鞘,靈巧的手指撫摸著銳利的劍鋒。「如果你嘗到了崔斯特·杜堊登的鮮血,那將會讓你成為更高貴的神兵利器。因為我們又拯救了一個靈魂,不受這個世界,不受我們世界的糟蹋,不再需要忍受此生永無止盡的折磨!」他將劍尖輕點於地。
「但我只是個懦夫,」他說。「在可以替我帶來生存意義的努力中,我失敗了。表面上看起來,杜堊登家族的次子活了下來。但是,我的崔斯特·杜堊登,那擁有一雙巧手的少年,早就已經死了。」札克看著崔斯特原先站立的地方,現在只剩下一片空無,武技長的表情突然變得十分猙獰。「但是這個偽裝者還活了下來。」
「黑暗精靈的戰士。」
札克的武器跌落地面,雙掌掩面。這雙手是札克納梵·杜堊登面對殘酷世界時惟的庇護。
崔斯特第二天的大多數時間都在自己的房間內休息,試著要躲開家中其它成員的干擾。在第一次的會面中,馬烈絲主母二話不說的就讓他退下來,但崔斯特不想再度面對她。同樣的,他對布裡莎和瑪雅也沒有多少話可說,因為他害怕這兩個人遲早會明白他話中真正的詛咒。不過,最重要的是,崔斯特不想要見到那位曾經被他當作面對弱肉強食世界唯一救贖的導師、那位曾經被他認為是魔索布萊城永劫黑夜中唯一明燈的札克納梵。
崔斯特相信,這也只不過是個謊言而已。
他回到家的第二天,納邦德爾時柱正好開始了光的循環,房間的門突然打開了,布裡莎走了進來。「馬烈絲主母召見,」她面色凝重地說。
崔斯特的腦中瞬間流轉過一千個不同的念頭,但身軀已經不由自主地抓起靴子跟著姐姐走了出去。馬烈絲和其它人莫非已經發現了他對於那邪神真正的觀感?她們這次又替他準備了什麼樣的刑罰?崔斯特不由自主地緊盯著神堂拱門上的蜘蛛雕刻。
「在這個地方你應該比較自在一點吧,」布裡莎注意到他的不安,皺眉說道。「這是我族在高榮耀的處所。」
崔斯特雙目低垂,沒有回答。他同時謹慎地壓抑下內心那些尖酸刻薄的想法。
當他們進入神堂的時候,他感到更疑惑了,因為銳森、瑪雅和札克納梵都如意料中地站在主母跟前。但是,在他們的旁邊還站著狄寧和維爾娜。
「我們都出席了,」布裡莎站在母親的身邊說。
「跪下,」馬烈絲命令道,全家族的人都跪了下來。主母緩緩地走過每個人,大家都出於尊敬而低下了頭;當然,其實也有些人是因為習慣才低頭。
馬烈絲走到崔斯特身邊。「你對於狄寧和維爾娜的出席感到很困惑,」她說。崔斯特抬頭看著她。「你難道還不明白我們生存之道的精妙技巧嗎?」
「我一直以為我的哥哥和姐姐要繼續留在學院中,」崔斯特解釋道。
「這對我們沒有好處,」馬烈絲回答道。
「難道一個家族中有兩名成員在學院中不會大為增加影響力嗎?」崔斯特大膽地詢問道。
「的確,」馬烈絲回答道,「但是這將會讓我們的力量分散。你聽說了戰爭的謠言了嗎?」
「我已經聽說了可能會有麻煩,」崔斯特看著維爾娜,「不過不是什麼大麻煩。」
「可能?」馬烈絲氣沖沖地說,對於兒子不能夠明白這件事的重要性感到十分惱怒。「有許多的家族在刀鋒落下前甚至根本沒有機會知道任何的蛛絲馬跡!」她背對崔斯特,對所有的家人說。「這謠言有相當的真實性。」她宣佈道。
「是誰?」布裡莎詢問道。「是那個家族膽敢陰謀對付杜堊登家族?」
「絕對不是排名在我們之後的家族。」雖然這個問題不是針對狄寧,而且他也沒有資格在沒獲得同意之前開口,但他還是大膽地說道。
「你怎麼會知道?」馬烈絲詢問道,故意忽略對方的冒失。馬烈絲明白狄寧的價值,明白他對於這場討論的意見將會非常值得參考。
「我們是城中的第九家族,」狄寧推論道,「但是在我們的家族中有四名高階祭司,其中兩名還是前任蜘蛛教院的教師。」他看著札克。「同時,我們也有兩名前任格鬥武塔的教官,崔斯特則獲得了戰士學校最高的榮耀。我們的士兵數目幾乎達到了四百,每一名都經過嚴格的訓練、擁有實戰經驗。只有幾個家族比我們更強。」
「你的重點到底是什麼?」布裡莎語帶譏諷地問道。
「我們是第九家族,」狄寧笑道,「但是排名較前的家族沒有幾個能夠打敗我們的……」
「排名在之後的當然更不可能,」馬烈絲主母替他說完。「你的判斷力相當不錯,我和你獲得了同樣的結論。」
「有一個大家族對杜堊登家族感到畏懼,」維爾娜作出結論。「它必須要除掉我們才能夠保有自己的地位。」
「我也是這麼認為,」馬烈絲回答道。「這不太尋常,因為家族之問的戰爭通常是由低階的家族所掀起的,目的一般來說是為了提升自己的排名。」
「那麼我們必須要十分小心才行,」布裡莎說。
崔斯特注意地聽著他們的話語,試圖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他的雙眼從未離開過跪在一旁,無動於衷的札克納梵。這個惺惺作態的武技長到底對這件事情有什麼樣的想法?崔斯特忍不住想。這樣的戰爭會不會讓他興奮,因為可以殺害更多的黑暗精靈?
不管他內心的想法如何,札克的外表沒有一絲變化。他只是靜靜地跪在那邊,臉上的表情顯示出他甚至根本沒有聆聽這次的會議。
「不可能是班瑞家族,」布裡莎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懇求眾人確認。「我們絕對不可能對他們構成威脅的!」
「我們必須希望你的判斷是正確的,」馬烈絲神色凝重的回答,那次前往第一家族的旅程生動的浮現在她腦海。「多半是另外一個較弱的家族畏懼我們,想要鞏固自己不穩的地位。我還沒有辦法收集足夠證實任何家族有這企圖的證據,所以我們必須準備好面對最壞的情況。因此,我把維爾娜和狄寧叫回到我的身邊。」
「如果我們知道敵人是誰……」崔斯特反射性地說。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長子膽敢不經允許就開口已經夠糟了,但剛從學院畢業的次子竟然也有樣學樣,這就難以想像了。
由於想要所有人的意見,馬烈絲主母也忽略了對方的冒犯。「繼續說下去,」她提示道「如果我們發現了是那個家族想要圖謀我們,」崔斯特靜靜地說,「我們難道不能揭發他們嗎?」
「有什麼好處?」布裡莎對他怒吼。「沒有實際行動的陰謀並不算是犯罪。」
「我們可以用推論的方式嗎?」崔斯特追問道,頑固地抵抗房間中每個人對他投以不耐煩的眼光;不過,只有札克例外。「如果我們比較強,那就讓他們直接投降,不用開戰。讓杜堊登家族獲得應有的排名,從此阻止較弱家族可能的陰謀。」
馬烈絲抓住崔斯特斗篷的前緣,將他拉了起來。「我原諒你的愚蠢念頭,」她低吼道,下不為例!」她把他丟回地面,兄姐們幸災樂禍的視線紛紛落在他身上。
不過,再一次的,札克的表情和其它人並不相同。札克用手遮住嘴角的笑容。也許崔斯特·杜堊登的心中還是留有些許他所珍惜的特質,他大膽地奢望。也許學院並沒有徹底地污染這年輕戰士的靈魂。
馬烈絲掃視著其它的家人,眼中閃動著怒氣和強烈的慾望。「這不是畏懼的時刻,現在,」她大吼著,纖細的手指直指南方,「是編織理想的時候!我們是杜堊登家族,德蒙·納更斯巴農,八大家族無法理解的力量。我們是這場戰爭中不可知的關鍵。一切的優勢都在我們手上!」
「第九家族?」她狂笑著。「很快的,我們前面就只會剩下七個家族了!」
「巡邏隊怎麼辦?」布裡莎插嘴道。「難道我們要讓次子孤身一人,暴露在危險之中?」
「這次的巡邏隊將是我們優勢的開始,」自信的主母解釋道,「而在同一個隊伍中,至少會有四個統治家族的成員。」
「其中一個可能會攻擊他,」布裡莎推論道。
「不,」馬烈絲對她保證。「在即將來臨的戰爭前,我們的敵人不會輕易顯露出身份來,時機還沒有成熟。況且,殺手將必須要擊敗兩名杜堊登家人才能得逞。」
「兩名?」維爾娜問道。
「再一次的,羅絲女神對我們的寵愛讓我們佔了優勢,」馬烈絲解釋道。「狄寧將會指揮崔斯特所屬的巡邏隊。」
這個消息讓長子的眼睛為之一亮,「那麼我和崔斯特可能會成為這次衝突中的殺手,」他沉吟道。
笑容迅速從主母臉上消失了。「沒有我的同意,你不准去幹,」她的語調讓狄寧明白萬一犯禁將會有什麼後果。「你必須和以前一樣服從命令。」
崔斯特並沒有忽略話語中提到了諾梵,也就是他被謀害的哥哥。母親知道!馬烈絲根本不準備懲罰兒子所犯下的罪行。崔斯特的手遮擋住臉,試圖掩蓋在這個場合只會讓他惹上麻煩的恐懼表情。
「你是去那邊觀察的,」馬烈絲對狄寧說,「去保護你的弟弟,崔斯特也是要保護你。不要為了殺一個人而摧毀了我們的優勢。」邪惡的笑容回到了她蒼白的臉上。「但是,如果你發現了我們的敵人……」
「時機又適合……」布裡莎猜到了母親邪惡的念頭,因此替她說完,並且露出同樣的笑容。
馬烈絲看著長女,露出了讚許的笑容。布裡莎將會是繼承家業完美的人選!
狄寧的笑容變得更燦爛了。沒有什麼比暗殺更讓社堊登家族的長子興奮了。
「那麼,出發吧,家人們,」馬烈絲說。「請記得那些看著我們,充滿敵意的眼光,他們正注意著我們的一舉一動,等待著攻擊的適當時機。」
如同以往,札克是第一個離開神堂的人,這次他的速度更遠遠勝過以往。這次引導他步伐的並不是和另一個家族征戰的興奮,或是殺死更多羅絲女神牧師的快感。相對的,崔斯特天真的舉動和與黑暗精靈社會格格不入的表現,替他帶來了希望。
崔斯特看著他走開,認為札克輕快的步伐代表的是他高漲的殺人慾望。崔斯特不知道應該追上去,和武技長說明白;或者還是聳聳肩,像他遺忘許多殘酷事實一樣的忘記武技長。當馬烈絲主母走到他面前,將他留在神堂時,他也只剩一個抉擇。
「對你,我只有幾句話要說,」當神堂中只剩兩人的時候,她對他說。「你已經聽見了我交付給你的任務。我不會容許失敗的!」
崔斯特因為這強而有力的聲音忍不住往後退縮。
「保護你的哥哥,」她嚴厲地說,「否則我會讓羅絲女神裁判你的命運。」
崔斯特明白她的暗示,但主母不說出來不肯罷休。
「你可不會喜歡變成蛛化精靈的。」
一道閃電劃破地底湖凝滯的黑暗湖面,撕裂那些不停進逼的水淒食人妖腦袋。戰鬥的聲音在洞穴中四處迴盪。
崔斯特面對一隻食人妖,將它困在一個半島上,阻擋了它所有回到水中的道路。一般來說,單槍匹馬面對水棲食人妖的黑暗精靈不可能取得這樣的優勢;但是,只要過去幾星期和他待在同一個巡邏隊中的人就明白,崔斯特不是一般的黑暗精靈。
那食人妖不顧自己的困境,依舊固執地衝向前。崔斯特迅如閃電的一擊將怪物的手臂砍了下來。崔斯特明白食人妖難纏的再生能力,飛快地進逼,準備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傢伙。
另一隻食人妖從他的背後爬出水而。
崔斯特早就料到這件事,但從外表完全看不出來他已經發現了第二隻食人妖的動作。他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那四肢不全,無力防禦的食人妖身上,不停地砍出一道比一道深的刀痕。
正當背後的怪物準備伸出利爪的時候,崔斯特猛然跪下,大喊道,「快!」
隱藏在半島陰影中的黑豹毫不遲疑。關海法一個飛躍就撞上了不疑有他的食人妖,在那怪物來得及反應之前結束了他的生命。
崔斯特也跟著解決了他的敵人,轉身欣賞黑豹的表現。他伸出手,大貓用鼻子拱拱他。我們的默契多麼的好啊,崔斯特想。
另外一道閃電撕裂黑暗,這次近到讓崔斯特一時間為之目眩。
「關海法!」剛喚出閃電的瑪索吉·赫奈特大喊著。「到我身邊來!」
黑豹服從命令的同時還是在崔斯特的小腿碰了一下。當崔斯特的視力恢復之後,他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因為他不想要目睹關海法每次和他合作之後主人的臉色。
瑪索吉看著崔斯特的背後,想要對準崔斯特的肩胛骨再射出第三發閃電。不過,赫奈特家族的這名法師並沒有忽略狄寧·杜堊登無所不在的幽魂就在他身邊,正仔細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搞清楚你的主人是誰!」瑪索吉對關海法大吼道。這只獵豹經常離開法師的身邊和崔斯特合力對抗敵人了。瑪索吉知道大貓和戰士的動作之間彼此配合得很好,但他也明白法師在施法時有多麼脆弱。瑪索吉想要關海法待在他的身邊,保護他不被敵人傷害;或是,他瞪了狄寧眼,讓許多「特殊」的朋友們有所忌憚。
他把雕像丟到腳邊的地面。「離開,」他命令道。
在不遠處,崔斯特快速地了結另一隻食人妖。瑪索吉看著對方驚人的刀法,忍不住搖搖頭。崔斯特一天變得比一天更強。
「趕快下令殺死他,席娜菲主母,」瑪索吉低語道。年輕的法師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勝任這個任務多久。即使是現在,瑪索吉都不太確定自己能否殺死對方。
當崔斯特點燃火把封住死去食人妖的傷口時,他忍不住遮住眼睛。即使死掉之後,也只有火焰可以阻止食人妖的組織再生。
崔斯特注意到,另外一邊的戰鬥也結束了,地底湖邊紛紛亮起了火把刺眼的光芒。他不確定十二名同伴是否都活了下來;不過,他也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乎。反正總是有許多人搶著取代他們留下來的空缺。
崔斯特只知道一件事,真正重要的夥伴關海法已經安全的回到它所屬的星界星界(AstralPlane):屬於高層界(也就是在人界之上)中的一個空間。許多善良或是中立的生物或是能源體都會居住在其中。關海法也是一樣。休養生息。
「組成防禦陣形,」狄寧的命令在洞穴中迴響著,同時間,奴隸們、地精和半獸人紛紛開始收集食人妖的寶物。
在火焰吞沒了他點燃的食人妖之後,崔斯特將火把浸入黑色的湖水中,又暫停了片刻,讓眼睛適應週遭的黑暗。「又過了一天,」他柔聲說,「又擊敗了另一批敵人。」
他喜歡巡邏的刺激感,處在危險邊緣那種令人血脈噴張的感覺,同時,知道自己的武器終於可以用來對付可惡的怪獸也讓他的心靈得到了安歇。
即使在這裡,崔斯特也沒辦法逃避他這一生一直感覺到的那種無力感,每一步踏出似乎都可能帶來無窮的懊悔。因為,即使他這些天都在和幽暗地域的深邃恐怖作戰,所殺的每個怪物都是別無選擇,但崔斯特一直不能忘懷在杜堊登家族神堂中的那次會議。
他知道,很快的,他珍貴的雙刀就會被用來對付黑暗精靈。
札克納梵俯瞰著魔索布萊城,每當崔斯特的巡邏隊出城的時候,這已經成了他的習慣。札克的內心不停地和人交戰,一方面想要衝到崔斯特的身邊和他並肩作戰,一人面又希望巡邏隊會帶來崔斯特已經陣亡的消息。
札克到底能不能找到有關這個少年兩難處境的答案?他自己也禁不住要想。札克知道自己不能夠出城,馬烈絲主母近來對他的一舉一動十分注意。札克明白,她其實已經隱約知道他對於崔斯特的感覺,而她一定不會認可的。札克是她的情人,但除此之外兩人幾乎沒有任何的交集。
札克回想著數百年前,他曾經為了兩人都在意的孩子維爾娜和她起過的爭執。維爾娜是名女性,她的命運在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札克納梵無論如何都無法扭轉蜘蛛神後邪教對她的腐化。
馬烈絲會不會擔心他這次對這個男孩會有更大的影響?很明顯的,主母是這樣想。但是,連札克自己都不太確定對方的擔心有沒有根據;即使他也沒辦法確定自己對於崔斯特的影響力。
他低頭望向魔索布萊城,靜靜地看著巡邏隊的歸來。像往常一樣,他一方面希望崔斯特平安歸來,一方面又暗自希望自己的難題會被潛行怪獸的利爪給解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