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部落的勇士們!已經不遠了!」
喧鬧之中,格羅姆·地獄咆哮的聲音卻顯得格外清晰。聽到他喊話的人精神都為之一震。雷克薩轉過身去,左手斧在一名聯盟戰士的脖子上劃開一道大口子,右手斧則將另一名敵人從肩部直砍到腰部。在他的身旁,雷克薩的戰狼哈拉薩咆哮著向前猛衝,巨大的雙顎咬住了另一個戰士的胳膊。在同一時刻,雷克薩聽到了牙齒咀嚼、骨頭斷裂以及人類的叫喊,還有對方長劍落在地上的聲音。哈拉薩鬆開已經斷掉的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前一躍,咬住了對方的喉嚨。這一人一狼的組合當真是所向披靡。
雷克薩側目望去,看到格羅姆·地獄咆哮,戰歌氏族的酋長,此刻正揮舞著不斷尖嘯的血嚎,在群敵之間遊走。其他的戰歌勇士們緊隨在酋長身旁,他們戰鬥的怒吼共同組成了一曲毀滅與死亡的陰鬱讚歌。
雷克薩是在場人中不屬於這個氏族的少數之一,但是那對他來說再尋常不過了。他並不屬於什麼氏族。至少,不屬於任何部落旗下的氏族。他們這一族,莫克納薩爾,一直都以固執和獨立而聞名。由於他們數量稀少,再加上那些食人魔不斷地和自己爭奪刀鋒群山的居所,他們的生活向來都是舉步維艱。雷克薩一直想要告訴自己的父親,裡奧瑞克斯:獸人們建立了黑暗之門;時刻受到食人魔威脅的莫克納薩爾一族將有可能開闢一片可供居住的新天地。但是在裡奧瑞克斯看來,他的兒子只是不想呆在他的出生地,不想為保護自己的家鄉而英勇戰鬥罷了。兩人的目的相同,都是為了幫助自己的族人;但是到最後,雷克薩選擇了追隨部落,並因此和自己的父親斷絕了關係。現在,哈拉薩就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但是不論如何,他仍然是那麼的與眾不同。
另一個人類倒下了。雷克薩抬起頭看去,他身高上的優勢讓他比其他獸人戰士能看得更遠一些。格羅姆是對的——他們離黑暗之門已經不遠了。在他和他的家鄉之間,大約只有百來個人類戰士還在負隅頑抗。雷克薩笑了笑,舉起兩把短斧。在他的面前,這點士兵根本算不上什麼。
在過去的幾個月之內,幸運的天平一直在聯盟和部落兩邊來回晃動著。有一小段時間,聯盟將部落軍隊圍困在毗鄰的一座小山谷中,但是這一狀態卻並沒有持續多久。人類士兵們低估了這些獸人在走投無路之時所表現的驚人的意志和驍勇,於是格羅姆帶領著獸人殺出重圍,重獲了自由。他們在北面一處叫做斯通納德的地方重新集合。這裡,是自從部落穿越黑暗之門以來所建立的第一座崗哨。儘管這片沼澤臭氣熏天讓人難以忍受,它仍然承載著生命和水源。他們建立了斯通納德,憑藉著它逐步增加搶奪聯盟補給品的攻勢,並最終重獲了黑暗之門的掌控權。
聯盟和部落的勢力一直在互相抗爭。但是,這場遊戲終是要走向盡頭的。格羅姆已經決定,現在就是他們回歸故鄉的時候。這段時間裡,任何氏族都沒有穿過黑暗之門來幫助他們。而且,儘管他們仍然是一支強力的隊伍,他們的數量卻在逐漸減少,而聯盟士兵的數量則似乎在不斷地增加。況且,還有那個奇怪的裝置——那個獸人術士們嘗試著去啟動的裝置。他們告訴格羅姆,這個東西能夠創造出一個護盾,保護他們不受傷害,使得保護黑暗之門的任務變得更加輕鬆。但是這個裝置設計的初衷是為了破壞,而不是保護。有人已經下了決定,要將他們拋棄在艾澤拉斯大陸,而格羅姆·地獄咆哮絕對不會因為另外一個人的背叛就讓自己的族人都去送死。雷克薩曾說過,他想要和格羅姆一起回去,共同面對那個做出此等決定的人,那個背叛了他們的人。
一名人類騎士朝著他衝將過來,高舉著自己的長劍,盾牌緊護在自己身前。但是,那士兵卻沒有將雷克薩的身高也計算進來。雷克薩的一隻手斧沉重地砸在對方的盾牌上,另外一斧將對方來劍劈向一旁。他戰斧的巨大衝力讓盾牌深陷下去,而對方也被從馬背上震飛。雷克薩舉起雙斧,讓對方逕自被斧刃穿透。他臉上猙獰一笑,隨著一聲戰爭之吼,將雙斧從人類身上拔出,橫腿跨過那已死的士兵。無人騎乘的戰馬轉過身去,慌忙逃離哈拉薩的致命一咬。
有時候,當一個半食人魔也不錯。
在他視線的邊緣處,有什麼東西在閃動著,那是來自於黑暗之門的內部。他只注意到了一秒鐘的閃動,但就在那短暫的時間之內,他卻看到了雷霆、滾動的塵土、洶湧的波濤,還有變幻的大地。黑暗之門的帷幕展現著那一側的景象,因此在戰鬥之中,雷克薩經常偷閒去看看德拉諾的樣子。但是他剛才所見的,那絕對不是他的故鄉。那,是絕對的一場噩夢。
然後,另一個聯盟士兵向他展開攻擊,將他的思緒立刻帶回了戰場。他輕易地解決了那個戰士,但是離自己不遠處的另外一個獸人可就沒有這麼幸運了。這個獸人穿著術士的法袍,膚色和絕大多數部落的成員一樣都是綠色的。雷克薩則不同,因為他是在入侵艾澤拉斯前不久才加入的部落。這裡有不少術士,而他們中有一些還是相當強大的,但是他們的黑暗魔法需要施法時間,而在戰場之上,戰局通常無法帶給他們足夠的時間。
兩名戰士同時攻擊著術士。儘管在獸人魔法的影響之下,一個人開始恐慌而毫無目的地逃離,但是另一個人類戰士卻刺穿了獸人術士的胸膛,但他的頭顱卻也被隨之而來的一名戰歌獸人用戰錘砸了個粉碎。現在,那個術士蹣跚不定地晃動著,一隻手緊按在綻放著血漬的前胸上,他的皮膚已經開始變得蒼白,而他的額頭上也開始冒汗。雷克薩哼了哼,搖著頭。很顯然這一個術士並不適合於戰鬥。
他的動作吸引了術士的注意。受傷的獸人瞪著雷克薩,臉上充滿了厭惡和不屑。然後,他向前移動著,另外一隻手向前伸開。
「你!」術士吼道。「雜種!你不是真正的部落,不是真正的獸人。但是你即將成為一個真正的獸人。給我過來!」
雷克薩轉而瞪視著對方,他心中的驚訝讓他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什麼?這個術士侮辱了他,然後還想讓他來幫助自己?他是腦殘麼?
但是,就在那術士逐漸逼近的時候,雷克薩看到了包圍著對方手指的陣陣綠光。他很快吸了口氣,心中充滿著對他來說極為罕有的恐懼感。不,這個術士並不是想要得到他的幫助。他是想要雷克薩的命。術士可以通過吸取其他人的生命能量來治療自己。這一過程代價極高,而且一般重傷的代價就是一條生命。
而這個獸人身上的傷卻是絕對致命的。
雷克薩想要後退幾步,但是他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身後的獸人和人類擠來擠去,讓他毫無退步之地。他大吼一聲,舉起兩把斧頭,決心砍死這個術士,而不是讓自己就這麼白白犧牲。但是獸人術士做了一個手勢,雷克薩突然就跪了下來,一陣難以言述的劇痛在他的身上遊走著。
「怎麼啦,對自己不再自信了?」那術士輕聲的嘲諷著。他慢慢走近,近到他的呼吸讓雷克薩的皮膚都略感發毛。雷克薩在痛苦之中扭動著,劇痛讓他連掙扎反抗的力氣都消失了。「疼麼?別擔心。很快你就不會再疼了。」他緩慢的舉起自己的手,似乎是故意要把這一刻拉長。雷克薩眼睜睜的看著那綠光閃閃的手掌朝著他伸過來。他已經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能量在被逐漸吸走,而他也開始感到疲勞。
一聲怒嚎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團猛地撞向獸人術士的巨大黑影。
「哈拉薩!不!」就在術士的注意力被分散的那一瞬間,他的法術失去了效果,讓雷克薩得以重獲自由。但是他已經太晚了。他最好的夥伴已經將獸人術士撞到了一旁,但是就在那過程中,獸人的手碰到了哈拉薩厚實的毛皮。雷克薩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好友顫抖著。就在一瞬之間,這頭巨狼就開始縮小,然後倒在地上。他的屍體變成了灰,很快就被風吹得一乾二淨。
「啊,現在感覺好多了,」獸人術士說道。他站了起來,拍拍自己的法袍。他身上仍留著血漬,但是他的動作卻看不出來有一絲受了傷的痕跡。「你的寵物剛剛救了你一命,」他猥瑣地對著雷克薩笑了笑。
「是的,」雷克薩輕聲回道,雙手輪轉著兩把手斧。「但是,誰會來救你一命呢?」
他手腕一扭,肩膀一顫,兩把手斧砍了下來,分別砍中獸人頭部兩側,直到他的胸口。雷克薩這一下幾乎是用上了全力,而那術士在受到如此重擊之下,不由得跪倒在地上。斧頭仍在向下砍去,而他已經變成了幾塊,倒在那浸血的地面上。
雷克薩望著地上的屍體,喘了口氣,然後望向哈拉薩死去的地方,他心中的怒火仍在奔湧著。他跪了下來,將仍然帶有獸人血液的手掌放在地面上。
「我為你復仇了,老朋友,」他輕輕地說著。「可是我多麼希望,你仍然能留在我的身旁。」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將滿腔的怒意與悲哀化成行動,大聲叫著戰歌酋長的名字。
格羅姆抬起頭,看到了雷克薩,於是對著半獸人揮了揮自己的戰斧。雷克薩喜歡格羅姆,除去他的野蠻和暴力不說,他對待雷克薩和對待其他的戰士一樣,一視同仁,對對方格外尊重。於是,他也尊重著格羅姆。但是現在,結果要比禮儀更為重要一些。
「黑暗之門!」雷克薩指著傳送門,喊道。「有點不對勁!」
格羅姆朝著黑暗之門看了一眼,注意到有一批獸人磕磕絆絆地出現在傳送門前。最開始,雷克薩感到一陣欣慰,他以為,部落最終還是派援助來到了這邊。但是之後他卻發現,這些獸人已經身受重傷,他們的身上還在流血,而他們行進的方式看上去也更像是奔跑,而不是行軍——他們似乎是在嘗試著逃離什麼東西。某種來自德拉諾那邊的東西。
「跑啊!」他們當中的一個獸人喊著。他一路狂奔,逕直撞在一名聯盟士兵身上,將對方撞倒在地。他卻沒有停下來攻擊地面上的敵人,而是繼續喊著,「跑啊!」
「怎麼了?」格羅姆問道。雷克薩聳聳肩,和他是一般的不解。兩人仍在目不轉睛地盯著黑暗之門,目睹著它所展現的驚人景象:前一刻還是瘋狂的景致,後一秒就變成了一股不斷旋轉的大漩渦,然後,就是完全的黑暗。
然後,它不見了。
一瞬之間,支撐著黑暗之門的石質框架也開始發出聲響。那聲音漸大漸強,然後,它的中心斷裂,兩半石頂開始向中間倒塌,隨著一聲巨響和一陣塵土飛揚,兩半撞到了一起。接下來倒下的是兩側的石柱。雷克薩趕忙低下頭,用自己兜帽的邊緣遮住嘴,以免被四下飛散的塵土嗆著。獸人和人類四下散開,嘗試著逃脫這混亂的場景和不斷揚起的殘骸。
「不!」有人開始叫喊,於是其他的種種大喊和呻吟聲四下響起。至於雷克薩,他整個人都傻了,就這麼癡癡地望著本是傳送門,現在卻變成了一片廢墟的地方。黑暗之門——就這麼不見了?那是不是代表著他們再也回不了家了呢?現在,他們將會面臨怎麼樣的命運?
幸運的是,還有一個獸人仍然清醒著。「我們重組隊伍!」格羅姆喊道,在雷克薩肩膀上狠勁一拍。「你去召集那邊的每個人,我來負責這邊!朝山谷口移動!」
雷克薩猛地驚醒,點點頭,快速朝著那一邊走去。當他走出了那片塵之後,他就放開了兜帽。他仍然感受著那陣恐慌,但仍強迫著自己去完成格羅姆交付給他的任務。他每見到一個獸人,就將對方引向谷口。或許是因為他龐大的身形,或者是因為他揮舞的戰斧,又或者他們只是迫切的需要有人來給出指示。當雷克薩自己到達谷口的時候,格羅姆也來了。所有仍然殘留在艾澤拉斯的部落成員們都在這裡。他們當中的絕大多數都和雷克薩一樣被嚇得不輕。
「格羅姆!傳送門不見了!」其中一人哀號道。
「我們該怎麼辦?」
「使得。傳送門消失了。聯盟軍隊也在重組。」格羅姆大聲地宣佈著,他一隻手指向此刻正在黑暗之門廢墟前聚集的那些人類。「他們認為我們是他們手中的獵物。他們認為我們將會失敗。他們認為,只要沒有了黑暗之門,我們就將手足無措。但是,他們錯了。因為,我們是獨一無二的部落!」
他紅光閃閃的雙眼掃視著面前的部落,然後,他舉起血嚎。「我們向北進發,退回斯通納德。我們去探究在我們的家鄉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去治療傷者。這樣,我們就能存活下來。」
「然後,我們將會重組,並重新面對人類。」他吼道。「聯盟正在迫近。他們能擊敗我們麼?」
在這群獸人——雷克薩認為,這些就是獸人部落唯一的殘存勢力——之間,一陣「不能!」的喊聲響徹雲霄。格羅姆獰笑著,轉過頭去,張開自己繪有黑色紋身的下顎,喊著自己的戰鬥怒吼。然後,他開始行進,他的獸人們緊隨其後。
當晚,他們在斯通納德紮營休息。
那一個。格羅姆走向一名靠在火堆旁蜷曲著的獸人。他身上既沒有塵埃也沒有血跡,而且格羅姆認得他旗下所有的戰士。格羅姆的大手放在獸人的肩上,將他朝後面推倒,自己挺直胸膛,看著那眼神中充滿了驚訝的獸人。雷克薩矗立在格羅姆身旁。
格羅姆將那獸人舉在空中,就好像舉起一個小孩一樣輕鬆。那獸人的腳使勁蹬著。戰歌酋長向他逼近。
「現在,」格羅姆輕聲說,他的臉上充滿了怒意。「以先祖之名,在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獸人顫抖著,向兩人講述了他知道的一切。其他的獸人在一旁聽著。眾人所能聽到的聲音就只有那獸人飛快的講述,火焰辟啪的響聲,以及無處不在的沼澤晚間特有的聲音。其他獸人都呆呆盯著他,說不出話來。
最終,幾分鐘之後,格羅姆將自己帶出了沉思。「所以,」他吼著,凌厲的眼神讓其他獸人不得不朝一旁看去不敢直視。格羅姆挺直身子,繼續道。「那麼,我們準備。」
「準備?」雷克薩喊道。格羅姆的臉轉向那半獸人半食人魔。「準備什麼,地獄咆哮?我們整個世界都已是將死之地。我們的人民都已經死了,而我們也被永遠地困在了這裡。沒有其他人。以先祖之名,我們能準備什麼?」雷克薩握著戰斧的力量是那麼大,格羅姆甚至聽到了斧頭石柄崩裂的聲音。
「我們為死者復仇而準備!」格羅姆喊道,加羅什的影像再一次闖入他的心中。他的兒子,他的繼承人。我的孩子,他想著;我的孩子。死了,就像其他人一樣。「我們就是碩果僅存的了!」他說道,在獸人面前走動著。「現在,我們就是唯一的部落!如果我們放棄,那就代表著我們所知道的一切都將終結,那些我們所關注的一切!我們的種族將不會消失,除非我們就此放棄,像懦夫一樣接受死亡!如果耐奧祖的計劃——」
「耐奧祖!」雷克薩喊道,他向下屈著,好讓自己的臉處在格羅姆的正右邊。「這一定是他的錯!除了他之外,還有誰能夠讓整個世界都變得支離破碎?他背叛了我們所有人!他說他將會拯救德拉諾,到頭來他卻毀了這世界!」
「我們並不知道這一點!」格羅姆堅持著。「我們知道他是在用極為強大的法術來打開前往其他世界的傳送門。也許是這一過程中出了什麼岔子。」
「也有可能一切都很順利——只不過是對他自己來說!」雷克薩生氣地反駁道。「也許他只不過是在利用我們,我們所有人,我們整個世界來完成他自己的野心。那就是古爾丹曾經做的,不是麼?」許多在場的獸人都開始低聲交談,表示同意——每個人都知道古爾丹背叛的前後,以及他的背叛讓他們在第二次戰爭中付出了多大的代價。「那麼,是誰培養了古爾丹?」雷克薩繼續道。「誰教導著他?耐奧祖!上樑不正下樑歪!」
四下的交談聲變得更響,也更加憤怒。格羅姆知道,他必須阻止這一切,不讓這群戰士變成一群憤怒的暴徒。
「那並不重要,難道你沒有看出來麼?」他的平靜和雷克薩的憤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難道我們應該隨意聽信謠言和傳聞,然後就決定之後的行動麼?難道我們應該為那些「如果」而悲哀,或者是為即將發生的事情感到焦慮麼?這就是強大的部落應該做的?」他的目光在獸人之間遊走,將他們全部囊括在對話之中。他很高興,因為那些低語聲開始漸漸消失,而獸人們也開始耐心等待他將要說的話。
「我們活了下來!我們在艾澤拉斯大陸,一個充滿了生機、食物、土地和戰爭的世界!我們完全可以重鑄部落,再一次掃蕩這個世界!」
有一些獸人開始為他所說的話而歡呼。格羅姆趁勢而上,舉起血嚎,在自己的頭頂來迴旋轉,發出的尖嘯之聲讓他的陳詞更具渲染力。
「是的,聯盟軍隊正在搜尋我們,」他喊道,「是的,今天的我們根本無法和聯盟抗衡。但是有一天,很快,我們就將能夠和他們比肩!在這裡,我們可以休息,回復,制定將來的計劃。在這裡,我們可以展開進攻,就好像我們在過去的幾個月中所做的一樣。我們將會再一次強大起來。我們將再一次成為掠奪者,成為他們的噩夢,讓他們在恐懼中不知所措!」他突然停止揮舞血嚎,讓它停在自己上方,降低自己的聲音好讓周邊突然變得寧靜。「而終有一天,我們部落,將會再度崛起,獲得真正和最終的勝利,擊敗人類,為死者復仇!」
戰士們歡呼著,雀躍著,叫喊著,高舉著自己的武器。格羅姆點點頭,他很滿足。現在,他們又一次和他站在了一條戰線上,再一次統一。
全部的人,除了那一個。
「你們被不斷地背叛著,每一次都是被另外一個獲得領導權力的獸人背叛,而現在,你們仍然想要繼續走上這條老路,」雷克薩輕聲說著,但他的眼中卻充滿了憤怒。「你們沒有任何繼續戰鬥的理由!如果說以前,我們戰鬥,那是因為我們需要通過這種方式來佔領這個世界,從而保護我們的親人。但是他們都已經死了!我們不再需需要這個世界了!憑著這僅存的少許獸人,你們完全可以找到一個人類從未到達過的地方,不用流一點血就能夠佔領那裡。」
「那還有什麼榮耀可言?」另一個獸人喊道。
格羅姆點點頭。「要是沒有了戰鬥,那生命還有什麼意義?「他質問著雷克薩。「你是一個戰士,你明白這一點!戰鬥讓我們變強,讓我們保持敏銳!」
「也許吧,」雷克薩承認道。「但是當沒有需要的時候,為什麼還要去戰鬥?為什麼我們只是為了戰鬥而去戰鬥?這並不是為了拯救任何人,或是贏得什麼東西,哪怕是為了榮耀。這只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單純的嗜血,滿足自己對暴力的需求。我已經受夠了這一點。我不想被牽扯進來。「
「懦夫!」有人喊著。雷克薩瞇起雙眼,挺直身板,雙斧舉到了肩膀的高度。
「上前來,再說一遍,」他挑戰著對方,聲音低沉。「站出來,讓我能夠清楚的看到你,然後在我的面前,再叫我一聲懦夫!然後我會讓你看看,我會不會因為戰鬥而退縮!」
沒有人移動。過了一秒鐘,雷克薩搖搖頭,臉上帶著譏笑的意味。「你們都是懦夫,」他說道,將這些話毫不留情面地留給獸人。「你們不敢去活出真正的自己,不敢離開那些禁錮著你們的謊言和承諾的陰影。你們沒有勇氣,也沒有榮譽。這就是為什麼,你們不能被信任。」半獸人的肩膀跌了下去。「從現在開始,我只信任野獸。」
格羅姆看著雷克薩離開眾人,心中五味雜陳。在現在,所有人最需要聯合起來的時候,雷克薩怎麼能夠拋棄他們?但是同時,誰又能譴責他呢?嚴格來說,他並不歸屬於部落,因為莫克納薩爾人甚至不想要離開刀鋒山。就格羅姆所知,只有雷克薩一人響應了部落的號召,在兩次戰爭中為部落而戰。而這給他帶來了什麼?他失去了他的世界,他的人民,甚至還有他自己最親愛的戰狼夥伴。如果半獸人感覺他被背叛了,那也絕不足為奇。
「沒有人應該就這麼離開部落!」有人堅持著道。「我們應該扯著他的耳朵把他拉回來,或者殺了他!」
「他侮辱了我們所有人!」另外一個獸人指出。「他應該為自己的傲慢而付出代價!」
「我們需要他的力量,」第三個人反駁道。「我們絕不能失去他,這個代價太大!」
「夠了!」格羅姆喊道,凝視著所有人。所有的反對者都陷入了沉默。「讓他走,」他命令道。「雷克薩為部落付出了很多。現在,讓他一個人走吧。」
「那我們呢?」一個戰士問道。「現在,我們該幹什麼?」
「我們知道該做什麼,」格羅姆回道。「現在,這個世界就是我們的家園。讓我們好好的活下去吧。」眾人點點頭,回到了火堆旁,低聲討論著將來的計劃、勝利以及補給。格羅姆看著,心中再次響起雷克薩適才所說的話。格羅姆心中的一部分想著,他們還有沒有可能再一次找到那樣他們在很久之前就失去的東西: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