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日記3:憤怒 正文 第二章
    Stefan的聲音裡有種沉靜的野蠻。「這就是你要的不是嗎,Damon?你現在得到她了。你非要讓她像我們一樣不可。殺了她還遠遠不夠。」

    Damon並沒有回頭看他。他仍然保持著托著她下巴的半跪姿勢,半睜的眼睛專注地凝視Elena。「你已經說第三遍,我開始覺得厭煩了。」他輕輕地說。儘管衣衫凌亂,還有些喘不過氣,他依然鎮定自若。「Elena,是我殺了你嗎?」

    「當然不是。」Elena說,手指纏繞上Damon的另一隻手。她有點不耐煩了。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呀?誰也沒有被殺。

    「我從沒想過你是個騙子。」Stefan對Damon說,聲音裡還透著那種苦澀。「你可能無惡不做,但絕不會撒謊。我從沒見過你試圖掩飾自己。」

    「再來一句,」Damon說,「我就要發火了。」

    『你還能對我怎麼樣呢?』Stefan回敬,『殺了我也不過是個恩賜。』

    「我一百年前就對你沒有一點憐憫了,」Damon大聲說,他終於放開了Elena的下巴。「今天的事你記得些什麼?」他問她。

    Elena像個孩子背誦討厭的課文一樣懶懶地說,「今天是Founders』 Day的慶典。」她抬頭看向Damon,把手指蜷在他手裡。她自己最多能想起那件事,但是還不夠。(That was as far as she could get on her own, but it wasn-t enough.)她煩躁地努力記起別的事情。

    「有人在自助餐廳……Caroline。」她愉快地向他匯報出這個名字。「她打算在所有人面前朗讀我的日記,那很糟糕因為……」Elena在記憶裡搜索著,然後把它丟開了。「我想不起來為什麼了。不過我們愚弄了她。」她帶著小小陰謀的表情朝他開心地笑了。

    「哦,『我們』成功了,是嗎?」

    「對。你從她那兒拿走了日記。你那麼做是為了我。」她的另一隻手滑進他的外套,尋找那個小本子堅硬的一角。「因為你愛我。」她說,輕輕撓了撓她找到的日記本。「你是愛我的,不是嗎?」

    空地中央傳來一絲微弱的聲音。Elena看過去,發現Stefan別過了頭。

    「Elena,後來發生了什麼?」Damon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注意力。

    「後來?後來Aunt Judith跟我吵起來了。」Elena想了一會兒,最後聳聳肩。「因為什麼事兒吧。我生氣了。她又不是我媽,她沒權利告訴我應該幹什麼。」

    Damon的聲音很冷淡。「我想這不再是什麼麻煩了。然後呢?」

    (覺得這裡有漏)

    「你開著Matt的車去哪兒了?」

    「去Wickery Bridge。」Stefan轉過來對他們說。他的眼中儘是荒涼。

    「不,是去寄宿公寓,」Elena生氣地更正他。「去等……恩……我忘了。反正我在那兒等著。然後……然後風暴來了。颳風啊,下雨啊,那些的。我不喜歡,就進了車子。但是有什麼東西在追我。」

    「有人在追你。」Stefan看著Damon說。

    「東西。」Elena堅持。她受夠了他不停的打斷。「我們走吧,隨便去哪兒,就我們倆。」她對Damon說,跪立起來好讓她的臉貼近他的。

    「等一下,」他說。「是什麼樣的東西在追你?」

    她怒氣沖沖地停下來,「我不知道是什麼!那種東西我從來沒見過,不像你和Stefan。那是……」影像劃過她的腦海。遍地瀰漫的大霧。怒吼的風。一個影子,雪白的,巨大的,看上去彷彿它自己是由濃霧構成的,像被風驅趕的雲一樣逼近她。

    「說不定它只是風暴的一部分,」她說,「但是我覺得它要害我。不過我還是逃脫了。」無聊地擺弄著他的皮外套拉鏈,她秘密地笑了,透過她的睫毛看向Damon。

    Damon的臉上第一次顯露出感情。他撇了撇嘴。(His lips twisted in a grimace.這到底是什麼感情??)「你逃脫了。」

    「嗯。我記得有人……有個人……告訴過我跑過水什麼的。邪惡的東西跨不過它。所以我往Drowning Creek開去,到橋那裡去。然後……」她遲疑了,皺起眉頭,想在新出現的困惑裡找出一點可靠的記憶。水。她記得水。還有誰在尖叫。但是沒別的了。「然後我過了橋,」最後她聰明地得出結論,「我肯定過了,因為我現在在這兒。就這樣。我們現在能走了嗎?」

    Damon沒有回答她。

    「車子還在河裡。」Stefan說。他和Damon互相看著對方,像兩個大人越過一個不懂事的孩子那樣討論,他們的敵意此時暫停了。Elena感到一陣怒意。她張開嘴,但Stefan還在說。「Bonnie和Meredith還有我發現的。我下水去救她,但是那時候……」

    那時候怎麼了?Elena皺起了眉頭。

    Damon嘲弄地揚起嘴角。「所以你就放棄她了?你,在所有人之中,最應該懷疑什麼有可能發生。還是說,那個想法討厭得你甚至不會去考慮?你情願她真的死掉嗎?」

    Elena再次張開嘴,但Damon把兩根手指放在她唇上讓她安靜。他流暢地說,「現在的問題是——你盲目得連這也看不到了嗎?你叫我看她,你自己看看她吧。她很震驚,毫無理性。哦,是的,連我也得承認。」他停下來給了他一個炫目的微笑。「這已經超出正常的轉變之後的困惑了。她需要血,人血,否則她的身體就得不到足夠的力量完成轉變。她會死。」

    你說毫無理性是什麼意思?Elena憤憤地想。「我很好,」她在Damon的手指下說,「我累了,就這樣。我正要睡的時候聽見你們兩個打架,就來幫你,然後你甚至都不讓我殺了他。」她一臉反感地總結。

    「是啊,為什麼?」Stefan說。他盯著Damon,彷彿他能用眼睛在他身上燒穿兩個洞。他一點也不再合作了。(Any trace of cooperation on his part was gone.)「那再容易不過了。」

    Damon回盯著他,突然發怒了,他自己的仇恨湧上來和Stefan的對峙。他急促地呼吸著,「也許我不喜歡容易的事情呢,」他咬著牙嘶嘶地說。然後他似乎重新恢復了自持。嘲諷地彎起嘴唇,他補充到,「這麼說吧,親愛的弟弟:如果有誰要得到殺你這份滿足感,那只能是我。不會有別人。我打算親自料理這件事。而且這我很擅長,我保證。」

    「你已經證明給我們看了。」Stefan安靜地說,彷彿每個字都讓他噁心。

    「但是這一位,」Damon說,眼睛閃亮地轉向Elena,「不是我殺的。我為什麼要殺她呢?我可以在隨便我喜歡的什麼時候轉變她。」

    「說不定是因為她剛剛跟某個人訂婚了。」

    Damon舉起Elena依然牽著他的手,中指上一個鑲嵌著深藍色寶石的金色戒指閃爍著微光。Elena朝它皺起眉頭,隱隱約約記得以前見過它。然後她聳聳肩,疲倦地靠在Damon身上。

    「好了,現在,」Damon說,低頭看著她,「那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嚴重的問題了不是嗎?我覺得她忘了你倒很高興。」他抬頭,帶著一抹不愉快的笑看著Stefan。「但是一旦她恢復正常了,我們馬上會知道的。到時候我們可以問她,我們兩個她選誰。如何?」

    Stefan搖頭。「你怎麼還能提起這個?在那發生之後……」

    「Katherine?如果你說不出來,我能。Katherine做了個愚蠢的決定,所以她付出了代價。Elena不一樣,她有她自己的想法。不過你不同意也沒所謂。」他補充道,推翻了Stefan新的抗議。「事實是現在她很虛弱,而且她需要血。我要看著她得到它,然後我要弄清楚這是誰幹的。你可以愛來不來,隨你的便。」

    他站起來,拉起Elena:『我們走吧。』

    她認出了他們離開森林的地方。今天早些時候她去過那兒。然而現在,那裡正進行著一些混亂不安的活動:紅燈和藍燈在車頂上閃爍,聚光燈勾出了黑壓壓的人群的輪廓。Elena好奇地看著他們。有一些熟悉的人。比如那個瘦削的,滿臉悲痛,眼神緊張的女人——Aunt Judith?還有她旁邊那個高個子的男人——Aunt Judith的未婚夫,Robert?

    應該還有一個人跟他們在一起,Elena想。一個和Elena有著同樣淺色頭髮的孩子。然而儘管她努力嘗試,還是想不出來那個名字。

    不過她記得那兩個女孩,那兩個互相抱著對方,被一堆行政人員環繞的女孩。哭著的小個子紅頭髮女孩叫Bonnie。高個兒黑頭髮的是Meredith。

    「但是她不在水裡。」Bonnie正告訴一個穿制服的男人。她的聲音在歇斯底里的邊緣顫抖著。「我們看著Stefan救她出來的,我告訴過你很多次了。」

    「然後你們兩個就把他扔在這兒了?」

    「我們只能那麼做。暴風雪越來越大了,而且還有什麼東西——」

    「那無關緊要,」Meredith打斷她。她聽起來不比Bonnie冷靜多少。「Stefan說如果他——不得不離開,他會把她留在柳樹下面。」

    「那Stefan現在又在哪兒呢?」另一個穿制服的男人問。

    「我們不知道。我們跑回去求救,他可能就跟在我們後面。但是她——Elena……」Bonnie扭過頭把臉埋進Meredith的肩膀。

    她們在為了我而傷心,Elena意識到。傻孩子。不過我可以去跟她們澄清。她起步往燈光那裡走去,但Damon把她拽了回來。她看著他,覺得自己受傷了。

    「不是那樣。挑一個你想要的,然後我們可以把他引出來。」他說。

    「想要什麼?」

    「想吃的,Elena。現在你是個獵者了,那些是你的獵物。」

    Elena懷疑地用舌尖頂了頂她的尖牙。那些人在她眼裡一點兒也不像食物。儘管如此,因為Damon是這麼說的,她很樂意在懷疑的天平上給他那邊加上砝碼。「你挑吧。」她聽話地說。

    Damon向後揚起頭,瞇起眼睛,像專家鑒定名畫一樣審視眼前的場景。「唔,來幾個小護士怎麼樣?」

    (此處有漏)

    Damon只是越過肩膀瞟了一眼Stefan。「為什麼不?」

    「因為襲擊已經夠多了。她需要人血,但是她不一定非得攻擊他們。(She may need human blood, but she doesn-t have to hunt for it.)」Stefan的神情麻木、充滿敵意,他惱火,然而堅定。

    「難道還有其他的方法?」Damon諷刺地問到。

    「你知道的。找一個自願的——或者可以被催眠成自願的。找個會為Elena這樣做,並且心理足夠堅強可以承受的人。」

    「我假設你知道上哪兒去找這麼一個美德的典範?」

    「帶她去學校。我在那兒等你們。」Stefan說,然後消失了。

    他們離開依然嘈雜的現場,燈光閃耀著,人們四處奔走。Elena在路上發現一件奇怪的事。在被聚光燈照亮的河流中央有一輛車。除了伸出水面的前擋板,那輛車已經完全被淹沒了。

    在那兒停車真是愚蠢透了,她想,跟在Damon身後回到森林裡。

    Stefan開始慢慢恢復知覺。

    他感到了痛。他以為他已經不會再覺得痛了,不會再有任何感覺了。當他從暗沉的水裡撈出Elena毫無生氣的身體的時候,他以為再不會有什麼事比那一刻更痛了。

    他錯了。

    他停下來,用沒有受傷的右手支住一棵樹,低下頭,深深地呼吸。等到眼前的紅霧散盡,視線重新清晰,他才開始繼續走,然而胸口中燒灼般的疼痛並未褪去。不要再想她了,他告訴自己,心裡清楚那是徒勞的。

    但至少她沒有死,難道那不值得一點慶幸嗎?他本以為永遠不會再聽到她的聲音,永遠不能再感受她的觸碰……

    而現在,她碰到他的時候,是想殺了他。

    他再次停下腳步,彎下要,覺得自己恐怕要生病了。

    看著她那樣的舉動,比看著她冰冷的屍體更讓他痛苦。也許這就是為什麼Damon還讓他活著。也許這才是Damon的報復。

    也許,也許Stefan應該去做他原本打算殺了Damon就去做的事。等待黎明,然後脫下那只保護他的銀戒指。站在陽光下,讓灼熱的光線包圍他,沖刷他,直到他的血肉被燒成灰燼,讓那痛苦被停止,完全地,永遠地停止。

    Stefan緩緩地繞回寄宿公寓。在讓別人看見他以前他得先把自己弄乾淨。他在房間裡洗去了臉和脖子上的血跡,然後檢查他的胳膊。被折斷的手臂已經開始癒合了,集中注意力,他能讓它好得再快一些。他在迅速耗盡他的力量;和他哥哥的爭鬥已經削弱了他。但是這很重要。不是因為疼痛——他幾乎感覺不到疼痛——而是因為他得讓自己看起來一切正常。

    Damon和Elena等在學校外面。他能感覺到哥哥的不耐煩,還有黑暗中Elena嶄新的狂野形象。

    「這最好有用。」Damon說。

    Stefan沒有說話。學校禮堂是另一片混亂的中心。人們本來應該在享受Founders』 Day的舞會;而實際上,那些在風暴中留下來的人不是四處亂走,就是小堆小堆地聚在一起說話。Stefan朝開著的門裡望去,用意念搜尋一個特別的人。

    他找到了。角落裡那個垂在桌子上的金髮腦袋。

    『Matt。』

    Matt迷惑地抬起頭環顧四周。Stefan向他傳送走出來的意念。『你需要點新鮮空氣,』他想,把這個暗示植入Matt的潛意識。『你想出去一會兒。』

    然後他對隱藏在燈光之外的Damon說,『帶她進學校,去攝影室,她知道在哪兒。在我說話以前不要暴露你們兩個。』然後他退後幾步,等待Matt出現。

    Matt出來了,他痛苦的臉看向無月的夜空。當Stefan對他說話的時候,他變得非常激動。(He started violently when Stefan spoke to him.)

    「Stefan!你在這兒!」絕望,希望和恐懼在他臉上掙扎著。他衝到Stefan面前。「他們——他們把她送回來了嗎?你有什麼消息嗎?」

    「你聽說了什麼?」

    Matt注視了他一刻,然後回答到:「Bonnie和Meredith回來說Elena開著我的車掉下了Wickery Bridge。她們說她……」他停下來,嚥了一口口水。「Stefan,那不是真的,是吧?」他在用眼光懇求。

    Stefan移開了視線。

    「哦,天啊,」Matt沙啞地說。他轉身背對著Stefan,手掌用力按住眼睛。「我不相信;我不能相信。這不可能是真的。」

    「Matt……」他碰了碰他的肩膀。

    「抱歉。」Matt的聲音支離破碎。「你一定痛不欲生,我還在這兒雪上加霜。」

    他唯一的選擇就是告訴Matt真相。讓Matt知道一切,做出他自己的決定。

    「如果你現在能為Elena做點什麼事情,」他說,「你會去做嗎?」

    Matt完全迷失在情緒裡,以至於都想不起反問這個問題是多麼愚蠢。

    「什麼都可以,」他幾乎是憤怒地說,用一隻袖子擦著眼睛,「我會為了她做任何事。」他有些輕蔑地看著Stefan,呼吸顫抖著。

    恭喜你,Stefan想,感到心頭大石突然落了地。(feeling the sudden yawning pit in his stomach.)你剛剛為自己贏得了一趟暮光之旅。

    「跟我來,」他說,「我有東西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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