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潑婦嚇壞了,以為這幫人要連她們也打,哭的更慘了,原來囂張跋扈滿大街罵人的樣子完全消失不見,倒像是要被賣身的地主老財的小老婆。
就在這時,村民們看見了倒在地上的老支書,立即尖叫起來,劉子強趕忙招呼人:「快,抬上車,送醫院!」
大家這才注意到後腦勺滿是血污的老支書,七手八腳的抬起來,架到汽車裡送往鄉衛生院。
劉子強惱了,指著一群人問道:「誰他媽動的手,怎麼連老支書都打!」
大家都搖頭,沒有人吱聲。
「操,查出來是誰讓你們好看!」劉子強狠狠啐了一口吐沫,他是擔心自己的兄弟下手沒輕重,誤傷了老支書。
一輛推土機沿著土道駛了過來,蘿蔔頭從副駕駛上探出頭來向大家揮舞著手臂打招呼。
劉子強笑了,戰鬥雖然結束了,兩家的事情還不算完,劉子強把兄弟們喊進陳武家院子裡,沿著牆頭一字排開。
劉子強一聲大喊:「一,二,三,推!」
百八十號年輕的肩膀同時撞向磚牆,一下,兩下,三下……終於轟隆一聲,剛砌好沒多久的磚牆轟然倒塌,老王家院子裡塵土飛揚,全是斷磚碎屑,嗆得人喘不過氣來。
「你們家還有人在屋裡嗎?」劉子強問被打的滿臉是血,鼻子變形的王老三。
王老三掃了眼幾個婦人:「應該沒有了。」
「屋裡沒人了!」那個罵街的潑婦討好的說道。
劉子強衝著推土機喊道:「蘿蔔頭,叫人開干!」
蘿蔔頭在司機耳邊說了兩句話跳下了車。推土機轟鳴著駛向了小洋樓,在大家驚異的目光中,推土機一次次衝上前。雕樑畫棟的小洋樓佔了陳武家院子的這三分之一轟然倒塌,泥灰板亂竄,磚塊亂飛,塵土飛揚中被推土機夷為平地。
「行了,讓他們進去吧!」
幾個堵著門口的兄弟閃開了,王家四兄弟在媳婦的攙扶下狼狽不堪的回了院子,望著坍塌的小洋樓眼珠子冒血。
王老三掏出手機又給程溫打電話:「程少。你不是認識縣公安局的人嗎?那幫土鱉用推土機推我們家房子,讓縣公安局派人來抓他們。」
電話裡傳出程大少的怒罵聲:「操~你~媽王老三,你知道今天跟你打架的是誰嗎?」
「誰啊?」王老三滿臉的不解。
「是省城的四哥。走馬七里坪,三箭定虎爺的事我跟你說過吧,人家幾十人打六七百人,咱跟人家怎麼打?省城的大哥是你能惹的起還是我能惹的起。告訴你。你這事我不管了,你要是不服自己找人!」
說完,程溫掛掉了電話,他本來還想招呼縣城的警察,可他現在屬於保外就醫,在此期間跟人打架還要招呼警察於情於理說不過去,只好放棄,他已經打聽明白。今天來的人是省城的四哥,省城的黑道大哥哪個沒點背景。是他一個小小的縣城衙內能惹的起的嗎?因此這件事他選擇退讓,而且還想找人說和說和,希望能攀上省城的四哥,那自己在縣城的身份就更高一層。
王老三聽著電話的盲音傻眼了,省城的四哥走馬七里坪,三箭定虎爺,這件事已經成為道上的一段傳奇,傳到縣城更是神乎其神,把四哥形容成橫推八匹馬,倒拉牛頭牛的天威神將,各種版本更是數不勝數,他王老三經常和這幫人混在一起怎麼會沒聽說過。
王老三望著自家的殘埂斷壁一聲長歎,眼睛一閉,說:「趕緊送我們去醫院吧!」
……
陳家院子裡,劉子強站在土牆上,豪情萬丈的說道:「陳武,聯繫瓦匠和附近磚廠,兄弟們不走了,幫你家把新房蓋起來,等你大哥回來直接就可以和秀秀結婚。」
長髮鄉盛產泥水瓦匠、木工,向全國各地輸送了大量建築業技術工人,蘭西籍的民工幹活認真,做事踏實,技術精湛,在建築業口碑甚好,各大建築公司都願意用,這也是有工頭發展工人到俄羅斯去幹活的原因。
水雲村更不乏技術精湛的建築工人, 從泥瓦匠,水暖五金、到強電弱電、油漆電焊木工,樣樣俱全,陳校長家說要蓋房,鄉親們紛紛表示願意幫忙,甚至每一個農民都是一個蓋房子的泥瓦匠,大樓蓋不了,蓋農村的磚瓦房,砌牆拉線,問題都不大,連陳武都會用泥板子往牆上摔泥、抹牆。
各種蓋房工具,鐵掀、瓦刀、灰桶、大鋸刨子水平尺,電焊管鉗衝擊鑽,這些工具家裡沒有的從鄉親家裡借,至於水泥、沙子、磚頭,更是方便,一個電話幾輛四輪子「崩崩崩」響著給送到家門口。
大才來的時候劉子強就讓宇恆給他帶十萬塊錢,公司現在六七十輛車的車隊,擠個十萬八萬還沒問題,沒想到宇恆也跟著來了,工地事情比較多,宇恆把錢塞給劉子強率領幾個工人先趕了回去。
村口王家兄弟帶來的摩托車、轎子、出租都已經被打走了,王家人也被抬去了醫院,老陳家院子門口,支起了一頂帆布大棚,裡面擺了十幾張桌子,幾十把椅子,桌子上擺著成摞的碗,都是各家各戶湊的,桌子上還放著散煙和茶水,弟兄們坐在一起吹牛聊天,興致盎然。
陳武的小姨和姨夫都來幫忙了,姨夫是瓦匠,蓋房用的上,小姨拎著熱水瓶到處招呼,倒水沏茶,滿臉的喜氣,老陳家和老王家住了這麼多年鄰居,從小姨沒出門的時候就受老王家老一輩的欺侮,現在又受小的欺侮,今天終於揚眉吐氣了,哪能不開心呢。
緊挨著帆布篷又用磚頭砌了個灶台,一口碩大的黑鐵鍋支在上面,這麼多人吃飯,僅原來一口鍋肯定是不夠的,而且按照鄉下的規矩,東家要管蓋房子的師傅們吃喝,所以老陳家也是豁出去了,拿出給陳武大哥陳沖娶媳婦的錢來操辦。
鍋蓋打開,飯菜冒著熱氣,卻不見陳校長的影子,一問小姨才知道,陳校長提著東西去鄉衛生院看望老支書去了。
蘿蔔頭說:「陳伯真是個厚道人!」
「哎,俺爹當了幾十年教師,這點工資基本都貼補給困難學生了,眼看著別人一家家蓋了新房,我們卻還住著原來的土坯房,我哥為了娶媳婦還得去俄羅斯打工!」陳武歎著氣說道。
正在這時,外面忽然衝進來一個娟秀的身影,看見陳武柳眉倒豎嚷嚷起來:「小二,你今天給我說明白,俺爹到底是誰打傷的?我絕對饒不了他!」
陳武頭上的汗下來了,這時解決不好,大哥的婚事更沒戲了,他結結巴巴的說道:「秀……秀秀姐,你坐下,聽我給你解釋。」
秀秀二十二三歲年紀,穿一件白色花紋襯衫、彩褲,長的不難看,就是凶巴巴的樣子挺嚇人,更駭人的是這女孩手裡拎著把菜刀,看這樣子要是知道是誰幹的非劈了他不可。
村姑怒視著陳武: 「我不聽,小二我問你,是不是因為我爹不同意我跟你大哥的婚事,你心裡不滿就下黑手把他打傷了?」
這哪跟哪啊,陳武急得抓耳撓腮,偏偏又沒法解釋,因為他也不知道是誰幹的,如果是兄弟們幹的,人家畢竟是給自己幫忙,鬧起來還顯得自己不地道。
「那個……這位是秀秀姑娘吧?可不敢亂說話呀,陳武多厚道的人,又是個大學生,哪能幹這事呀?」劉子強忽然插嘴道。
秀秀怒視著劉子強,手裡的菜刀映著日光閃閃發亮:「他是大學生,你們不是他的同學麼?不也打架麼?我爹是不對,嫌貧愛富看不上他大哥,可是他也不能下黑手打我爹啊,你看看他現在,都成啥樣子了?整個一個小痞子,跟你們這幫人混在一起好不了。」
劉子強語塞,看著她氣勢洶洶的樣子立即想起了妮子,這丫頭的氣勢絲毫不亞於妮子,那菜刀握的,配上那身彪悍彩褲,整個一顧大嫂啊。
陳武見他連自己兄弟也不放過,有些惱了,怒視著她說道:「秀秀姐,我尊敬你,你怎麼罵我,冤枉我,都沒關係,可是你不能隨便說我兄弟的壞話,我們都是正兒八經的學生,要麼就是上班幹事業的,怎麼就成痞子了?為了我家的事,這些兄弟一大早跑過來和老王家干仗,到現在沒吃飯,和他們在一起,我願意,我高興,就是我哥在這也不能說他們的不是,你也不能。」
「你……」秀秀氣的怒目圓睜,手裡的小片刀揚了揚就差砍下來了,她怒視了陳武片刻,忽然眼睛裡流下了眼淚:「陳衝你不是東西,你弟弟也不是好東西!」
罵完了,秀秀猛然一擰小屁股,拎著小片刀闖出了院子。
「老六,還不給你嫂子好好解釋解釋!」施智罡唯恐天下不亂的嬉皮笑臉說道。
「不追他,她和我哥是高中中學,上高中的時候就好過,正因為如此兩個人都忙著談情說愛,把學習給耽誤了,都沒考上大學,後來俺哥要娶她,可是他爹……哦,就是村支書,嫌俺家窮,硬是把彩禮退了回來,唉,整的我哥跑去了俄羅斯,幾個月了都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