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澀的天空,雷聲隆隆。三道電蛇在天空上扭曲,豆大的雨滴隨之落下。砸在地面上蹦碎成萬千的晶瑩。
轟隆隆,天地一片蒼茫。乾涸的大地迅速變得潮濕,低窪處雨滴積鬱成一塊塊的小水泊。順著乾裂的地縫往下灌,大地逐漸變得泥濘。
龍望天眉頭緊緊皺起,陸和平坐立一直不安。唯一冷靜的是關營,他的手掌裡攥了塊快要被捏變形的髓石。
「第三個了!第三個孩子變成喪屍,聚集地內已經暗流湧動,如果再不想辦法,就會出現動盪。」陸和平說著眼中閃過一絲痛惜:「今天又有一個孕婦要分娩,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法子,一定要讓這個胎兒活下去。」
龍望天長長歎息一聲:「我也想啊!」說著伸手指向雨幕中的醫院:「整個醫院已經被完全隔離,甚至裡面的空氣循環都是獨立。產房更是經過六次消毒,每個器械,每個護士,醫師包括產婦都被消毒十次。」
龍望天臉上露出痛苦:「這個思路是對的,但病毒卻是無孔不入的,第一個孩子挺過八天。第二個孩子熬了半個月,第三個孩子撐了一個月。我們已經掌握方法,卻做不可能做到完全淨化。」說著眼中閃過思索:「除非把他們送進未陷落的城市,或者我們能升起防護罩。」
「拋開這些不切合實際的想法。」關營把髓石仍在桌子上:「一個月前有人告訴我,在進化者聯盟的樂園裡看到孩子,剛出生的孩子。他們都活的很好,而且被當成進化者培養。」關營說著眼中閃過華光:「一個月了,我們就沒有探測到進化者聯盟的法子?」
陸和平拿出一個文件夾放在關營的面前:「這些孩子的身份已經調查清楚,他們的父母至少有一個是進化者,所以他們擁有免疫病毒的抗體,甚至有的剛出生就具備異能。」
「很好!」關營目光爍爍,如狼般發出低吼:「那我們就讓孩子出生後成為進化者!」
「什麼!」陸和平和龍望天同時發出低呼,而後望著關營手中的那顆閃亮的人類髓石。
陸和平吞嚥了一口唾沫。艱難的說:「這樣做是在走鋼絲。而且我們沒有這麼多進化者的髓石。」
「管不了那麼多了,偌大的山泉谷,幾百個大肚子的孕婦,至少要有幾個活下來的孩子。」關營說著五指成拳:「成活率哪怕是百分之一,那還有希望,如果死亡率達到百分之百,那就只能是絕望。所以我們要不顧一切給他們希望。哪怕是欺騙的希望。」
「我同意。」龍望天乾澀的點頭,現在人們需要希望,哪怕成活率是百分之一,只要有活的,人類就不會絕種,好不容易建立的文明就不會崩潰。如果沒有希望。那可就真要完了。
「我也同意!」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不得不用這個辦法,陸和平同時囑咐:「有幾分的把握?不能再死了!」
「一半一半!」關營也顯得無奈。轟隆隆,又一道閃電在天空上扭曲,雷聲在耳畔轟鳴。大雨中一個身影跑進來,傾盆大雨把冷悠然澆了個通透,不顧身上的雨水,對著龍望天說:「王茜喊疼。就要生了!」
「走!」龍望天不顧老邁的身軀。抬腳就衝進雨幕中,關營緊隨其後。冷悠然又跑到前面。陸和平嘴唇抽搐。低聲喃語:「但願能度過這一關,人類已經經歷太多的苦難,天,你就發發慈悲吧!」
經過三次殺菌後,龍望天和關營走進產房。產婦躺在產床上。兩個護士正忙著打催產針。還有頭髮花白的護士長對著王茜喊:「用力!用力!用力啊!」
人類收穫的過程充滿苦痛,沒一個生命都要經歷如此的輪迴。在人手不全的情況下,無法實施破腹產,只能進行順產。
兩個小時的焦急等待,一聲嘹亮的啼哭在耳畔響起。冷悠然激動的喊:「生了!生了!是個女孩,很可愛,很可愛……」冷悠然不敢再往下說,四個天真可愛的孩子,最終都紅了眼睛,如果這個也!冷悠然不敢再往下想想。
「把孩子給我!」龍望天露出一絲和藹,雙手接過正在哭嚎的孩子,先把它放進消毒水裡,浸泡三分鐘後再塞進恆溫箱。
王茜也被消毒,特別是哺乳用的地方,被反覆消毒七次,才開始往外抽取奶水,第一口乳汁被稱為黃金乳,能夠給孩子提供各種的抗體。一定要餵進孩子的嘴裡。
在給孩子餵奶時,關營趁人不注意,把髓石塞在孩子的手掌裡,晶瑩的髓石幻化成液體,沒入嬰兒的手掌心中。原本還在哭號的娃娃,忽然瞪大晶瑩的眼睛,嘴角往上翹起,哈哈的大笑。
龍望天和關營相互望一眼,髓石已經融化,是生是死要等24小時,如果眼珠變紅,那就意味著絕望,如果眼珠變黑,那就是希望。
傾盆的大雨淅瀝瀝的下個不停,整個天空上厚實的黑雲層隨著微風緩緩的往南移動。充沛的雨水瓢潑而下,無聲的滋潤著大地上生存的萬物,也滋潤著變異後的喪屍與進化獸。
在瀘陽城南面三百公里外,有個經濟特別發達的城市,叫梓陵。是個人口高達六百萬的經濟特區,裡面有生物製藥,有網絡技術,還有芯片製造。是全國聞名的高新科技城,城市內人口的學歷也是全省最高。
在這場大雨中,全城的進化獸與喪屍都鑽了出來,身軀沐浴在大雨中。原本干扁的身軀在雨水裡慢慢變得充盈,原本血紅的眼睛暗淡三分。瓢潑大雨洗刷他們的身軀,地面的雨水變成黝黑色,往低窪處流淌,萬千城市內的喪屍與變異獸都沐浴在雨水中。黝黑的雨水在下水道裡匯聚成河,最終緩緩的流進大海。
一直往南,蒼茫的大海上,狂風捲積著烏雲,電閃雷鳴,狂風暴雨。海水如沸騰一般,一隻隻巨型的海獸從海底竄出海面,巨大的身軀沐浴在雨水裡,而後重重砸在海面上,震盪出潔白的浪花。
電閃雷鳴中一隻隻巨型的海鳥伸展開修長的雙翼,如同神話中的鯤鵬,雙翅展開三百餘米,微微振翅就翱翔在大暴雨中,鋒利的爪子映出如閃電般刺目的寒光,急速俯衝,乘風破浪,從海水中撈出如鯨魚般的巨獸,任由巨獸掙扎,依然沖天而起。頂著閃電,穿過烏雲,飛向大海中的海島上。
烏墨色的天空中,一隻隻巨型的海鳥,博浪爭風。有的從海水裡撈出海獸,有的葬身在大海中。生存與死亡的論證,在世界上的每個角落裡延續。
茂密的叢林中,巨木參天,樹冠處大雨滂沱,而樹冠下卻黑沉沉的沒有絲毫雨滴。成片成片的樹葉茂密而粘稠,在樹冠與樹冠間連成片。好似房頂般遮擋住暴雨。
叢林中的巨獸們躁動,嗡嗡嗡,一隻隻巨型的蚊蟲鼓動翅膀往樹冠上飛去。地面上禽獸咆哮,撒開腿往叢林外跑。水是一切生物的母親,而這場突如其來的雨水,喚醒他們的天性,甚至與他們體內的某些靈魂震鳴,他們都不由自主的跑到叢林外,沐浴在雨水中。
在高聳的阿爾卑斯山上,有個白色石頭修葺的圓頂房子,穿著紅色教袍的老人,手中拿著一根金色的權杖,任由雨水打濕全身,他的臉變成黝黑色,雙眼近乎絕望的對著黝黑色的天空怒吼:「就這麼迫不及待嗎?真以為我們是好欺負的嗎?我們是不會屈服的!」
老人說著手中金色的權杖逐漸發亮,一身紅色的教袍無風自動,耀眼的金光映照在周圍虛空中,形成一個半圓形的防護罩,大雨都被捲起來。權杖也變成火紅色,雨水被蒸發成氣體發散在虛空中,等氣體發散後,虛空中剩下一條條黑黝黝的蠓蟲,這些蟲子慢慢的匯聚到了一起,發出一陣陣奇特的震鳴。
「給我死!」金色的火焰在虛空中升騰,一隻隻的蠓蟲都被燒成灰燼。本就蒼老的老人現在身形佝僂。拉出喉結旁的通訊器,低聲說:「一戒備,收攏防線,全球範圍內收縮防禦,大災變已經開始了。」
驕奢的進化者聯盟,在大雨中動起來,一個個聚集地被廢棄,一座座樂園被銷毀。原本遍佈全球的進化者聯盟,好似拳頭般收攏到一起。大災變已經開始。
在群山環抱中有個圓形的防護罩,這裡是省會。州長坐在會議室裡,望著衛星傳遞回來的訊號,喪屍和變異獸都在變異。本就岌岌可危的人類,現在要面對更加糜爛的局勢,怎麼辦?這句話好像是在問別人,又好像是在問自己。
一個頭髮完全潔白的老人,瞪著血紅的眼珠說:「不能再等了,這是在坐以待斃。外面的物種越來越強,我們卻還在原地踏步。這樣下去早晚會出問題的。」說罷又切換了一下屏幕:「每個升起防護罩的城市,都面臨食物短缺的危機。坐吃山空不是長久之計,而且有些城市已經沒有存糧,不得不低溫冷凍人類。州長,是時候改變了!」
「我再想想,密切觀察周圍情況,同時留意三號衛星被破譯的波段,三天後你來找我。」州長望著外面的世界陷入沉思,變還是不變,防護罩內的人走在十字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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