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無風,來河水奔騰流淌。病毒爆發後,河水再沒清澈過,河裡的魚蝦或是死亡,或是變異。相對廣闊的天地來說,閉塞的水流更容易把病毒傳播。整條河水終日渾濁,在泥濘渾濁下是終日不停的殺戮,不管是變異體還是進化體,它們都在為自己的生存空間奔忙。
離來河不遠的地方,停著一輛灰濛濛的陸地巡洋艦,華揚踢了踢車輪,確定車況完好,回頭問:「都準備好了嗎?」
莉安雙眼放光,小臉通紅,卸去肩膀上的包袱後越發天真。經過末世的姑娘就是敢愛敢恨,冷悠然的出現,莉安不再遮掩自己眼底的好感,目光爍爍盯著華揚,哪怕是去虎穴龍潭她都願意。
羅勝點了點頭,眼底卻全是忐忑,四個人一輛車,直直的衝進聚集地真行嗎?雖然他是計劃倡導者,但看著遠處本來跳去的變異獵犬,他的心真忐忑。
老狗的心沒緣由跳了三下,很久沒做這麼瘋狂的事,原本冷掉的血逐漸滾燙,華揚這小子身上有著一股天生的樂觀,明明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他還能拼出一個大獲全勝。老狗甩掉腦袋中的雜念,重重把頭一點:「準備好了!」
王光明瞳孔微微縮了縮,他與老狗相依為命,對他的性情早就瞭若指掌,這些日子與華揚相處下來,不光自己變了,連老朽的老狗也變了,煥發出第二春。不再是那個暮氣沉沉的老朽,整個人都年輕,難道是觸碰到傳說中的那一階。
華揚站在王光明身前,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華安,然後說:「我們這就衝進來河聚集地,你們兩個留在外面,搜集油料和車輛,聯繫聚集地內的法子你已經清楚,記得和我保持聯繫!」說著神色一正,認真的看著王光明:「別以為你的擔子很輕鬆,我可是把後路都交給你,如果你掉鏈子,我們都會被困死!」
王光明在華揚注視下,體內熱血奔湧,胸膛高高挺起,對著華揚重重點頭保證道:「這點請放心,不管有多少人,我都送到山泉谷,哪怕沒了車,背也把他們背到。」
華揚拍了拍王光明的肩膀,看著華安說:「好好協助他,這裡都交給你們!」說罷坐進陸地巡洋艦裡,抱著方向盤閉上眼睛,長長的出了口氣,壓低聲音問:「準備好了嗎?」喜歡喋喋不休的奧普,這一次卻沒有回答他。
華揚沒在意扣上安全帶,拉下手剎,對著王光明他們揮了揮手,點火,離合,掛檔,加油,走!靜止的陸地巡洋艦引擎咆哮,如加速的獵豹般在坑窪的土地上顛簸,衝著來河聚集地奔馳而去。
陽光下,微風中,引擎轟鳴,車輪狂轉,陸地巡洋艦灰濛濛的車身在顛簸裡逐漸變色,三分鐘後的陽光下,陸地巡洋艦的車身不再是灰濛濛的而是純白色,就像只振翅翱翔的和平鴿,銜著翠綠和平的橄欖枝,衝進變異獵犬的領地。
「嗷!嗚嗚!」來河旁躺著十幾隻巨型變異犬,它們懶懶散散躺在地上,伸長舌頭曬著太陽。狗身上沒有汗腺,排熱只能依靠舌頭,所以它們畏熱畏火。這些變異犬都是進化一階巔峰的存在,已經有了初級智慧,還未進化到二階,基因上的缺陷尚未補齊。
引擎轟鳴,原本無精打采耷拉下來的耳朵猛然立直,貼在地上的腦袋抬起,睜開半避的眼睛,慵懶往前一看,原本懶散的肌肉立刻繃緊,從地面上迅捷的爬起來,對著白色的陸地巡洋艦犬吠。幾隻巨型犬更是四蹄震動,對著汽車衝了過去。
變異後的巨犬秉性更貼近它們的近親,狼!原本屬於狗的習性在變強後消退,一直壓抑的野性爆發,這些獵犬凶殘的程度還要超過同等體積的狼。
華揚緊握方向盤看著對面衝來的巨型狗群,一隻隻身高都在三米以上,體長超過五米,保守估計體重都在三噸左右,犬吠聲聲,尖銳獠牙間猩紅色舌頭上掛滿粘液,一雙雙狗眼中帶著仇恨的幽藍。曾經人類最忠誠的朋友,在力量膨脹後,開始反噬曾經的主人。
「發現變異獵犬一階,戰鬥力參差不齊,自己看吧!」沉默的奧普終於開口,華揚就感覺雙眼一亮,一團團紅綠參雜的數字閃爍,這群變異獵犬的戰鬥力都在四千以上,七千以下,還有幾隻達到九千,差一點點就能衝進到進化二階。
華揚一打方向盤,嘴角上閃過笑容,壓低聲音說:「終於開口了!是不是還生我的氣?」
「生你的大頭鬼。」奧普沒有好氣:「專心開車吧!萬一被這群狗叼了,小心屍骨無存!」
華揚點了點頭,放聲說:「大家抓緊了!艱難的旅程就要開始了!」說著雙手一打方向盤,陸地巡洋艦畫出一個大大的S,繞過一條撲過來的變異犬,油門一轟,撞開另一條變異犬,呼嘯而去。
華揚感染著周圍的人,與此同時周圍的人也感染著華揚。從窮開心的大篷車身上,華揚學會積極樂觀。
上車前華揚做了分工,也對可能出現的情況做預估,並且有針對的進行準備。病毒爆發後人類變成弱者,有些居民區或是被喪屍盤踞,或成了無人區。在無人區裡華揚搜集到足夠的材料,連夜對陸地巡洋艦進行改裝,現在整輛車不光可以奔馳,還能進行多種攻擊。
十幾條狗跑的陸陸續續,站的四面八方,被華揚撞開的獵犬在地面上翻滾之後,立刻竄起來,毫髮無傷的狂吠,搖晃尾巴衝著陸地巡洋艦又衝過去。
看著前面圍著的狗群,華揚嘴角閃過冷笑,手掌在操作台上一拍,一個紅色的按鈕被拍下去,陸地巡洋艦的兩側伸著兩根鐵管子,管子連著陸地巡洋艦的後備箱,後備箱裡面裝著一大罐已經打開閥門的天然氣。
隨著華揚手掌拍下,轟轟!陸地巡洋艦的車頭噴出兩條火龍,熾熱的溫度把空氣燒得扭曲變形,擋在車頭前的變異犬,看到洶湧燃燒的火龍,立刻往後退散,兩頭沒來得及退的變異犬被火龍噴到,一身的皮毛立刻燃燒,火焰熊熊,空氣中多出一股股焦糊味。
火海中兩條變異犬哀嚎唔鳴,在地上打著滾壓熄身上升騰的火焰,一個個燒得黑一塊,白一塊,像是得了病的癩皮狗,一身皮毛斑駁,很是狼狽。它們的雙眼中堆滿仇恨,兩條狗低聲唔鳴著,對著車再衝過去。
撞開眼前擋路的狗群,前面就是一馬平川。華揚把速度提到最高,陸地巡洋艦拖著兩條長長的火舌,衝向河岸邊。
看著越來越近的河岸,華揚心中升騰出莫名的寒意,雙手一打方向盤,陸地巡洋艦又畫了一個大大的S,就在必經之路上,忽然升騰出一團塵煙,一條棕色豺狗從塵煙裡冒出來,雙眼鮮紅,嘴角兩邊濕噠噠的流著白沫!
「瘋狗!」華揚就感覺雙眼上冒著滾燙,一行赤紅色的字跡在瞳孔中閃爍。發現瘋掉的變異狗王,戰鬥力15800!
「什麼!」華揚更加詫異,一手打方向盤,一面低聲問奧普:「不是說超過10000就是二階嗎?怎麼它15800還是一階?」
「正常的階位是這樣,如果出現異變,戰鬥力會膨脹十倍,升階也會艱難十倍。」奧普說著幫著華揚定位瘋掉的變異狗王:「看出來它為什麼變異了嗎?」
華揚仔細看著瘋狗王,它一身的皮毛棕黃,四肢修長有力,身形健碩伸長,雙眼血紅裡面滿是仇恨,一身棕色的絨毛炸開,粗粗的尾巴根處有著一絲焦黑。瘋狗王與其他狗最大的不同是它不畏火焰,其他的狗看到陸地巡洋艦上噴吐的烈火就遠遠避開,而它卻毫不畏懼的衝過來,張牙舞爪,凶相畢露。
轟!瘋狗王一爪子刺入車前頭,鋒利的爪子猛然用力,一下就撕開陸地巡洋艦的車頭,噴吐火焰的管子被抓成破爛,燃氣四溢,熊熊的火焰熄滅了!
陸地巡洋艦擦著瘋狗王的身軀轉了一百八十度,原本是車頭對著來河,現在變成車屁股對著來河,華揚踩住油門,猛打方向盤再轉一百八十度和瘋狗王擦身而過。在這個瞬間華揚看到瘋狗王腹部一個個高聳的**,腦袋中如驚雷般震動,瞬息間明白瘋狗王變異的原因,失聲而呼:「它就是那只被燒死整窩狗仔的母狗!」
一車人震驚,想不到凶悍如此,變異到戰鬥力達到15800的瘋狗王,居然是那只被燒死全部狗仔的母狗。
車頭停穩,華揚看著對面瘋狗王血紅的眼睛,這時華揚才看清楚,瘋狗王嘴角上流淌的不是白沫,而是順著眼角流到嘴角的眼淚,這個被燒死一窩狗仔的母狗,眼淚從未停過。
又是一場沒有對錯的遭遇,華揚狠狠吸了口氣,雙眼放射凶光,嘴裡惡狠狠說:「來吧!」
瘋狗王身後圍滿狗仔,見對面的陸地巡洋艦衝過來,左側依然噴吐的火焰,它唔鳴著也衝過去。身後眾犬齊吠,隨著瘋狗王前仆後繼,衝向陸地巡洋艦。
華揚雙目放光,拍著陸地巡洋艦方向盤中的喇叭,口中一聲暴喝:「來吧!」副駕駛上莉安雙眼放光,用微不可及的聲音說:「我就喜歡他這麼男人。」
後排座上老狗一雙大手上青筋暴起,熱血充盈,整個人都煥發青春,生死間一直困擾他的瓶頸居然出現鬆動,原本進入倒計時的生命又如枯木般煥發第二春。
呼呼!呼呼呼!羅勝黝黑的面色變成醬紫色,扯開安全帶雙眼繼而鮮紅。
「來吧!」陸地巡洋艦直直直的撞向瘋狗王,華揚臉上全是病態的鮮紅,腳掌把油門踩到底,車速提到極限,呼嘯唔鳴。
瘋狗王前腿一沓,後腿一蹬,整個身體都飛騰到半空之中,前爪銳利,對著左側噴火的管子就抓,呼哧!整個陸地巡洋艦半邊的車身被撕開,露出裡面厚實的鐵粱。
嗖!殘破的陸地巡洋艦再一次擦著瘋狗王衝過,厚實的車頂天窗被羅勝撞開,這個紫臉漢子雙手拎著兩個二氧化碳滅火器,對著衝來的狗群拋去,轟!兩個滅火器撞在一起發出劇烈的轟鳴,震得狗群一顫。
華揚趁著這個機會衝到來河岸旁邊,對著莉安喊:「快墊啊!」莉安雙手連彈,空氣不斷被壓縮,陸地巡洋艦車頭前多出來一個空氣壓縮的斜坡。陸地巡洋艦順著斜坡衝上去,整輛車都飛起來。
瘋狗王不甘心敵人遁逃,咆哮著又追上來,羅勝拉掉後座的椅子,踢開陸地巡洋艦的後門,單手抓著燃氣罐對著瘋狗王拋去,另一隻手抓著一個大號的扳手,用力甩出砸向燃氣罐,扳手摩擦空氣變成鮮紅,砸在燃氣罐上轟然爆開,半空火焰升騰,殘破的陸地巡洋艦帶著尷尬的拋物線,砸在滿是鐵茸木的城頭上。
來河聚集地!我來了!九死一生,華揚蹬上了聚集地的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