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國道上發動機低沉轟鳴,兩道車燈射入幽黑的夜色中,華揚坐在車廂裡,雙手握著方向盤,嘴裡叼著煙卷,眉頭蹙起,眼神微瞇。開著老舊的卡車往祖國的西端奔馳。
大學畢業後,華揚找工作接連碰壁,大學四年學的知識,無用武之地。無奈下子承父業,握著方向盤成了一名卡車司機。
川藏線高山綿延,河水湍急,路途艱辛,危險眾多。一路華揚小心控制車速,緩緩往那曲駛去。
大卡車上罩著厚厚的雨布,裡面堆著一排排紙箱。這次的僱主叫馬博陽,在那曲經營馬場,接待遊客是他的主要經濟來源。剛開始生意興隆,日進斗金。周圍馬場主見馬博陽生財有道,便紛紛效仿,七八十個馬場分流遊客,馬博陽生意一落千丈,馬老闆不甘示弱苦思冥想,終於想出妙招,騎射!聯繫弓弩公司,購買價值百萬的弓弩與防護服,裝滿一卡車,雇華揚送到那曲。
從鼻孔中噴出兩條煙霧,華揚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把煙蒂按滅在煙灰缸裡。眼皮緩緩併攏,疲倦陣陣襲來,華揚伸手去摸儀表盤上的車頭工藝擺件,冰冷入手,疲倦的大腦稍稍清醒一些,手指揉搓擺件上的煙筒,華揚嘴角浮出一絲笑容。
彼得比爾特389車模,原型是米國高速公路上的霸王,也是米式長頭卡車的經典。還是電影變形金剛中擎天柱的原型。作為變形金剛的粉絲,華揚希望以後能買輛389跑運輸。
失神時對面忽然射來兩道光柱,刺得華揚雙眼失明,嘴裡嘀咕:「哪來的棒槌,不知道會車時要用近光燈嗎?」剛嘀咕完,就感覺道路顛簸,凝神一瞧,週身犯冷,大卡車撞開路邊護欄,順著山澗壕溝往下衝去。
「不!」危機中,華揚一腳把剎車踩到底,而後猛打方向盤。掛爬坡檔後,死命的踩油門,原本下墜的卡車出現短暫停滯,徒勞掙扎未能改變命運,車頭碾著山石,劇烈顛簸著往下衝。車廂中華揚被高高拋起,又重重落下,身體不由隨著車廂上下顛簸,直到腦袋撞碎389車模,鼻血狂流才昏過去。
卡車對溝底衝去,周圍景致猛然一變,世界瞬息靜止,漆黑的溝底多出個旋轉閃爍的黑洞,車頭閃過濛濛青光對著黑洞撞去,整個黑洞似鏡子般破碎萬千,卡車停在壕溝中。車廂內389碎開的車模與華揚殷紅鮮血混在一起,發散出濛濛青光,慢慢融進卡車中。整輛車都成了發光體,周圍碎開的黑洞融進卡車裡。日落月出,月落日出,時光悄然流逝。
「痛!」睜開眼睛,華揚捂著鼻子呆呆愣愣,雙目無神,車廂內異常凌亂,儀表盤面目全非,方向盤上的標誌陌生又透著股別樣的熟悉。
緩緩坐直身軀,映入眼簾的是兩塊獨立的擋風玻璃,順著擋風玻璃往前看,方正的車頭紅的炫目,華揚低聲喃喃:「彼得比爾特389?難道我在做夢?」伸手擦去胡桃木上的血跡,腳踩離合,扭動鑰匙。長車頭內傳來引擎咆哮,車身顛簸讓華揚清醒,這一切不是夢。
引擎咆哮,車輪在泥濘中打滑,華揚拍在方向盤上說:「怎麼這樣?」話音剛落,耳畔就聽到吡的一聲,四方的擋風玻璃上閃爍五色斑斕,三維卡車模型圖不斷閃爍,檢索後屏幕上出現一排排的方框,方框裡寫滿文字,從車輛自重到空氣溫度應有盡有。
華揚嘴巴張的能塞下一個鵪鶉,手指點在車廂圖形上,耳畔聽到:「車廂內裝有弩三百張,弓六百張,弩箭十萬支,弓箭三十萬支。防護服一千件,頭盔一千頂。」
「有沒有搞錯?這是什麼東東?」華揚看到屏幕上閃出一排文字:「歡迎使用佩卡集團彼得比爾特389時空卡車,我是智能終端,奧普。」屏幕上露出鋼鐵立體的臉。
「你能變汽車人嗎?」沒經過頭腦,華揚張口冒出這句。鋼鐵臉左右轉動,而後又冒出一排排文字:「時空卡車成功穿越到2050時空維度,現在的時間是3月15日。」
「2050!」華揚嗔目結舌:「還3月15!真的假的?小心我投訴你!」
擋風玻璃上閃出一個鮮紅的血手印,奧普說:「把手放上去,給你開放最高權限。」
「最高權限?」華揚把手印在血手印上,一陣陣疼痛讓華揚眼睛泛黑,即將昏迷時,才聽到奧普說:「認主完成,獲得最高權限。開啟異次元空間車庫。」華揚袋猛然一疼,好似有柄大錘砸在腦海中,混沌的腦海裡面出現一塊方正的空間,四四方方,恰好能停下一輛大卡車。這就是異次元空間車庫。
華揚全身顫抖,口鼻都往外滲出鮮血,趴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四個小時後才緩過來,瞪著昏花的眼睛:「你對我做了什麼?」
「在你腦海裡打開異次元空間,作為389卡車的車庫。一旦你離開駕駛室,卡車將會寄存在你腦袋裡。」奧普的回答冷冰冰。
華揚嘴巴緩緩張開:「剛才聽著蠻科幻的,現在變成玄幻了?」搖晃腦袋,華揚踩動離合:「不管有沒有這能耐,先離開這鬼地方再說。」引擎緩緩轟鳴,卡車輪慢慢旋轉,原本空轉的車輪緩緩發力,陷在溝裡的大卡車開始慢慢震動,而後逐漸搖晃。
方向盤打了半圈,掛上爬坡檔後,油門踩下一半,卡車順著斜坡一點點往上挪動。紅色的卡車頭撞開路邊的護欄,唔鳴著衝上公路。
刺耳的剎車聲轟鳴,華揚嗔目結舌順著擋風玻璃往前看去。風聲嗚咽,捲著一捧捧黃土,種在路兩旁的樹木全都枯死,前面的路中央堆著一輛輛汽車的殘骸。
一輛雙層大巴側翻在路中央。兩輛流線型的跑車只剩下黑黑的骨架。路邊停著一輛重型卡車,卡車頭支離破碎,長長的貨櫃箱側翻在地上。幾十輛車接連追尾,全都變成殘骸,冷冰冰的躺在地上,上面覆了一層厚厚的黃土。
「拖車呢?」華揚詫異:「落這麼厚的灰土,怎麼沒人清道?」自言自語中,擋風玻璃上奧普的大臉閃現:「2049年10月31日,一艘外星飛船迫降在米國紐約,米國人割開飛船船體,在裡面找到七個外星人的屍體和一個黑色的手提箱。科研人員在實驗室裡割開手提箱後,病毒爆發,利用空氣傳播感染了全球的禽獸。變異後的禽獸身形巨大,撕咬攻擊人類,人類被攻擊後會被感染成喪屍。11月3日,地球上百分之七十的物種感染,世界崩潰,人類四處躲避異獸和喪屍,誰還來清理道路?」
華揚眼中滿是詫異,嘴上說:「你編故事騙我!」擋風玻璃上的露出一副山川圖,一百六十倍的放大後,遠處路旁乾枯的樹枝上的皺紋都纖毫畢現,樹下公路旁盤桓著個骨瘦如柴的人型生物,穿著破破爛爛又髒兮兮的衣服,邁著僵硬步子,揮動乾枯的手,木然轉來轉去。小三圈的頭顱上,半邊臉沒了血肉,露出黑褐色的骨骼。
「拍電影?這是演喪屍?」華揚半信半疑:「是不是從視頻裡剪輯的特效?」擋風玻璃上閃出一排黝黑的字體:「發現被變異獸撕咬後感染病毒的人類,建議武裝偵察。」屏幕又往前推拉,整個喪屍被放大數十倍。
華揚仔細看著畫面中的喪屍,瘦小的身軀好似乾柴,乾涸的傷口,裸露出黑褐色的骨骼,血紅的眼珠裡面全都是瘋狂,超乎電影特效的真實。
看著畫面中的喪屍,本著君子不立危牆的心態,華揚跟奧普商量說:「要不再穿回去?」
「能量損耗百分之八十,請補充滿能量後再次穿越!」黑粗的文字打碎華揚的希望,不得不問:「需要補充多少的能量,能量的形態是什麼?」」五萬當量異獸或者感染病毒喪屍腦袋中的髓石。」看著這行文字,華揚拍著方向盤說:「你開玩笑吧!」說罷肚腹中發出一陣陣咕咕聲。飢餓會讓人瘋狂,繼而鬥志昂揚,最後做出不能合理解釋的事情:「我不信時空可以穿越,偵查就偵查!」
小心翼翼推開車門,華揚伸出腦袋四處張望,四周風聲嗚咽,塵土飛揚。整條路看上去髒兮兮的,像被遺忘的角落。破敗與蕭瑟糾纏,帶著讓人顫抖的冰冷。
華揚沒緣由顫抖,躡手躡腳從卡車上溜下來,整輛卡車發散出五彩的華光,而後漸漸縮小,最後沒入眉心。華揚張大嘴巴:「就這樣沒了?」
耳畔響起奧普的話語:「在空曠區域精神集中,卡車能從車庫裡開出來。」
華揚點頭後隨口說:「我想拿車廂裡的弩弓,是不是腦袋中想著弩弓的形狀,就能把弩弓拿出來。」話音剛落就覺得手中一沉,原木色的弩弓出現在華揚手中。
抱著上好弦的弩弓,華揚蜷縮身軀往前挪。地面上散落著碎玻璃,鞋掌踩在上面劈啪作響,看著一個個汽車殘骸,華揚瞪圓眼睛,一身肌肉繃勁。殘破的車廂像是個大棺材,裡面也許藏著幾個怪獸。
順著路邊壕溝往前挪動,華揚大氣都不敢喘。有驚無險穿過廢墟區,華揚看到路邊那個漆黑的小點,沒了樹葉的枯樹下,瘦小的身影不斷閃動。
往前挪了幾步,華揚屏住呼吸,身體藏在枯樹後面,離那黑點大約還有四五十米。舉起弩弓透過瞄鏡看去,遠處模糊的身影猛然清晰,一團活著的臘肉走來走去,順著風還能夠聞到讓人作嘔的惡臭。小了三號的頭顱上散著似敗草的頭髮,左邊臉頰被啃掉血肉,裸露出黝黑的顴骨,還有同樣黑掉的牙齒。
正午的太陽本該熾熱,華揚卻感覺到莫名的冰冷,手腳沒緣由顫抖起來。稀里糊塗來到滿是病毒的2050,過慣安逸日子的華揚,胸口憋悶喘不過氣來,無窮無盡的恐懼讓人崩潰。
「怎麼辦?怎麼辦?」在華揚六神無主時,耳畔聽到一聲乾澀吼叫,對面的喪屍撲過來,張開嘴巴露出四分之三的牙齒,發出一連串吼叫。
「要死了!要變喪屍!」華揚呆愣愣恐懼塞滿胸腔,一時頭暈眼花四肢無力。看著電影特效裡的生物一步步衝過來,華揚感覺死神一步步臨近。
萬千思維碰撞,華揚雙眼浮現出一抹血紅,露出神經質般慘笑:「想我死,我先弄死你!」顫抖的雙手逐漸穩健,透鏡十字花對著喪屍頭顱,手指扣動扳機,嗖的一聲!透鏡中的喪屍沒了蹤影。
「呼呼!」華揚氣喘吁吁,汗水濕透衣背,來不及喜悅耳畔又聽到沙沙聲,抬眼望去,喪屍從地上爬起,一瘸一拐往這邊挪,羽箭射斷喪屍大腿,卻沒阻止對它鮮肉本能的渴望。
華揚看著逐漸逼近的喪屍,腦袋空蕩蕩,只有一個念頭,難道真要死了?
喪屍一步步逼近,矮小的身軀變得高聳挺拔,嚇得華揚往後倒退,惡臭撲鼻,看著逼近的喪屍,看著完全張開的牙齒,華揚無比恐懼,難道穿越2050就是變喪屍的?
「跑啊!他沒你快!」奧普提醒華揚,生死間激發華揚潛力,撒開腿腳就往回跑,順著國道,華揚衝到汽車廢墟旁,累得氣喘吁吁。
「射他!不是他死就是你變喪屍!」奧普提醒華揚,華揚踩著弩弓腳蹬,把弓弦掛到扳機上,壓上弩箭,對著逐漸逼近的喪屍扣動扳機。
嗖!弩箭擦著喪屍的褲腿釘在地上。奧普繼續對華揚說:「不要急,不能怕。能活的,都是冷靜的!深呼吸,對著腦袋射。」
華揚雙手不再顫抖,拉開弩弦瞄著喪屍的腦袋,雙手穩定後扣動扳機。嗖!弩箭釘在喪屍胸口上,蹣跚而行的喪屍腳步一頓,而後繼續對著華揚沖。
「弩箭不是子彈,射出之後會隨著地心引力改變,呈拋物線狀,喪屍唯一弱點是它的腦袋,想要消滅它,就要打碎它的腦袋。」隨著奧普囉嗦,華揚慢慢舉起弩弓,透鏡上除了十字花,還有五條橫線代表不同的標尺。
抬動弩弓標尺二對準喪屍腦袋,扣動扳機,嗖!弩箭釘在喪屍脖子上,巨大的衝擊力撞倒喪屍,喪屍帶著弩箭又爬起來,張著嘴繼續衝向華揚。
看著逐漸逼近的喪屍,華揚把標尺三的十字花對準喪屍腦袋,嘴角浮出笑容,手指扣動扳機。嗖!弩箭終於貫穿喪屍腦袋,干扁的頭顱像個西瓜碎成幾塊。一塊白色的石頭落在地上,滾了幾圈沾滿塵土。
「那是髓石!」奧普聲音中帶著興奮,華揚把髓石拿起放在手中,就感覺掌心一熱,髓石消失的無影無蹤,腦海中冒出一團墨綠色的字跡,髓石收集1/50000。
爬上廢墟中的大巴車頂,望著荒涼的陌生世界。華揚背著弩弓一時躊躇:「回家的路真很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