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話語,在凌凡看來並沒有什麼不妥,聽在別人耳中,卻讓跪倒在地的傭兵們渾身一顫。
凌凡的話很隨意,沒有什麼真摯啊誠懇之類的語氣,就是這種隨意,深深觸動了傭兵們的心。他們聽得出,只有這種隨意不加偽裝,這種隨意才是發自內心真正的想法
傭兵這個職業,不過是一個僱傭職業,他們風雨飄搖,居無定所,收入也不算高,長期以來,都是在鄙夷的目光中成長。
遭受白眼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凡是有實力有地位的人,都不把他們當人看。而普通人卻又極其害怕傭兵,連靠近他們都不敢。
所以他們生存的空間很奇妙,比他們身份高的,鄙視他們,身份普通的,不敢靠近他們。長此下來,幾乎與世隔絕,生活在了完全屬於傭兵的世界,久而久之,對不屬於傭兵的團體,也就無形中產生了一種距離。
或是厭惡,或是恐懼,而煉藥師這種高高在上的職業,正是他們恐懼和崇拜的一種。
而今,一名煉藥師端坐在馬車上,傭兵們對他崇拜的同時,自然也不敢得罪,甚至害怕說錯一句話,會將對方惹怒,從而招致滅頂之災。
從他們為了同伴下跪便能看出,凌凡在他們心中是那種高高在上的存在,好像求他辦一件事,都是上天的恩賜一般。
所以他們跪下了。不是單純的求。而是用行動在求。凌凡出手醫治了他們的同伴,隨後很是隨意的讓他們的同伴和自己同坐一輛馬車。
這些看上去都稀疏平常,連凌凡自己都不知道,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甚至可以讓傭兵們的靈魂顫抖。
就好像心目中的神明,突然露出和藹的笑容,讓你和他共進晚餐一樣,這得是多大的恩賜?偏偏這種恩賜沒有半分虛假,完全是處於內心。
馬車之內,凌凡微微皺眉。突如其來的寂靜是怎麼回事?難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怎麼傭兵們一個個顫抖,好像跪上癮一般,不願起身?
「咳咳!」凌凡假咳幾聲,道:「我還有要事。是不是可以動身了?」
平靜的話語,換來的是傭兵們重重的點頭,只有鐵寶抱拳鄭重道:「我鐵牙傭兵團承蒙前輩大恩,今生今世永不忘記。來兄弟,到了前輩的馬車裡,你不會有事了。」
後面一句,卻是對著受傷昏迷的同伴所說,至於前面那句話,凌凡倒是不怎麼在乎。說到底救了他們的還是傭兵團自己,從鐵寶拒絕十倍金幣開始。就注定凌凡不會見死不救。
車隊重新休整,那戴小姐卻是最早一個進入了馬車當中,她似乎十分害怕凌凡,若沒有必要,根本不敢踏出馬車。
這也在情理之中,畢竟凌凡是煉藥師,而先前又有摩擦,如果讓凌凡一直看到自己,矛盾升級的話,一名煉藥師的怒火可是不敢想像的。再加上凌凡先前出手所表現的強大實力,足以讓這名依靠姑丈的女子畏懼。
接下來的路程變的頗為順利,中途車隊停下吃了一頓簡單的午飯,而後便啟程繼續趕路。
一路前行,凌凡倒是見識了不少。那些劫匪真是神出鬼沒,扮演著各種身份。甚至連老弱婦孺都扮演。為的就是降低傭兵團的防備。
不過這些招數對付剛出道的傭兵才有用,像鐵牙這種老油條,是不可能在這方面放鬆的。結果路程和凌凡意料的差不多,儘管劫匪到處都是,不過災難沒有再次發生。
很顯然,劫匪都有自己的底線,先前的受襲,怕是對方托大,以為有兩名弓箭手,可以穩穩的拿下鐵牙傭兵團,這之後,劫匪們很明智的將鐵牙傭兵團無視。
馬車上,那名中毒醒來的傭兵傷勢還需要調養,但無論凌凡怎麼說,他就是不肯留在馬車上,驚慌失措外加惶恐不已的他,也不知道精神錯亂的說了些什麼,而後就匆忙的跳下了馬車。
看到對方如此緊張,凌凡也不便勉強,他只是奇怪,自己長的雖然不帥,卻也不恐怖吧?怎麼把這七尺大漢嚇成這樣,簡直都要嚇出屎尿來。
只因他不太瞭解傭兵,不過也無所謂。
掀開車簾,視線越過一片巨大的稻田,前方遠處,已經可以隱約看到一棟棟屹立的房子,那是一個城鎮,馬裡賀!
「鐵寶大哥,還有多久可以到達馬裡賀?」凌凡看了看天色,突然問道。
雖然那句大哥讓鐵寶有種挖坑自埋的衝動,不過他看得出凌凡不是那種客套的人,所以也不在稱呼上計較,直接恭敬道:「前輩,距離馬裡賀還有一段山路,大概需要一個小時。前面一個岔路口開始,將只有一條道路直達馬裡賀,各方人士也將在那裡回合,只要到了那裡,也就安全了。」
咻咻!
話剛說話,一陣狂風突然迎面而至,繞了過去。鐵寶一怔,急忙抬頭望去,卻見馬車之內空空如也,哪裡還有凌凡的蹤影。
「我自行前往馬裡賀,你們的護送到此為止。」
數百米外,傳來凌凡飄渺的聲音,匆忙回首,只看到殘影掠過,視線之中,再也沒了凌凡的蹤跡。
「頭兒……」
傭兵們聚集在一起,看著凌凡消失的方向,目中有的只是感激和崇拜。
「或許我們不會再與前輩有相見的機會,但是我們不會忘記救命之恩,或許我們無法報恩,但是一定要銘記於心。」
鐵寶目光迷離,說出的話語讓傭兵們紛紛點頭,他們的地位和凌凡差距太大,今生今世怕無再見之日,但是那份感恩,他們永遠記在心中。
這就是傭兵,忙忙碌碌,刀口舔血,卻不忘道義,不忘恩情的平凡人!!
對於凌凡來說,這只是一次普通的趕路。在越過岔路時,路上的行人和車隊果然多了起來,不過一看到凌凡如此快速而敏捷的身法,無論是誰都主動讓開了道路,深怕得罪什麼大人物,招來殺身之禍。
凌凡背著雷煞,一路狂衝,並沒有壓制氣息,在他眼中,馬裡賀豆大的城門正在快速逼近,他的想法原本是進入馬裡賀,休息一日,然後馬不停蹄的趕往海寧城,不過路上聽到的一個趣聞,卻讓他有在馬裡賀稍作停留的衝動。
「聽說沒有,馬裡賀前些日子來了兩名斗印師,年紀輕輕,斗印手法卻是出神入化,極少失誤,是難得的天才人物。」
「廢話!這樣重磅的消息誰不知道!你沒看最近馬裡賀突然熱鬧起來了嗎?還不是因為這兩名斗印師的關係,大家都慕名而來,為的就是讓他們幫助雕刻斗印。」
「嘖嘖,說到這兩位大師,他們的收費還真不低,加工一件裝備竟然要收取兩百金幣,一般人真消受不起。」
「你懂個屁!那是人家的本事,兩百金幣的收費,斗印房外依舊排起了長龍,你以為交錢就能馬上加工?排隊吧兄弟!」
「嘿嘿!魏大師和刑大師還真是出名呢!一路行來都是關於他們的傳說,看來我們沒來錯,這次一定可以得到我們想要的斗兵。」
不絕於耳的傳聞,圍繞著兩名斗印天才展開,恰巧此二人一個姓魏一個姓刑,倒是讓凌凡不由想起了兩人。
一個是魏卓,也就是自己白撿的徒弟,還有一個自然是刑海翼。兩人本就有不俗的斗印天賦,當初得到凌凡幾次提點,兩人也是茅塞頓開,還閉關了一段時間,應該是有所領悟!
若是他們從海寧城出來,倒可以在馬裡賀闖出一翻事業,但是會成為傳說中的天才人物嗎?
凌凡搖了搖頭,覺得這有些不太可能,如果他們是天才的話,那自己是什麼?天神嗎?
不過馬裡賀既然有傳說中的天才,倒是被勾起了凌凡的興趣,他已經準備去看看這傳說中的天才,如果真是魏卓和刑海翼的話,還能夠順便問一些海寧城的事情。
有了決定,凌凡步伐再次快了起來,一路乘風,很快就抵達了馬裡賀城門。這小小的城鎮,城門雖有士兵把守,不過進城之人,一般只是檢查傭兵攜帶的馬車隊伍,對於凌凡這種散人,若沒有特殊狀況,通常都是直接放行。
城門後方就是一個登記處,散人到了此地就要遞上身份徽章進行登記,否則就是非法登錄,被查到的話,會被關進城主府的大牢,或者直接被驅趕。
凌凡壓根沒準備在馬裡賀久呆,所以沒去登記,而是繞過人群,直接進入了鬧市區。
方入馬裡賀,便感覺到了濃濃鄉土氣息,這種氣息與海寧城十分接近,讓凌凡有種仿似回家的感覺。
馬裡賀和海寧城同樣十分偏僻,這裡的人並沒有什麼大見識,甚至連鬥師都得找好一會才能找出一名,至於鬥將,怕是屈指可數。
隨意打聽了一下,遭受了宛如看白癡般的目光後,很輕易就打聽出了所謂天才斗印師的斗印房所在。深入瞭解後,凌凡更是滿臉苦笑,因為那所謂的天才,正是分別名為魏卓和刑海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