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男人用拳交流（二）
第288章 男人用拳交流（二）
修劍躺倒在地上，有生以來，恐怕也只有當初為了莉莉絲而和威爾斯皇子決鬥，被希帕爾克斯教導劍術的時候才這麼累過。但是，比起那時候，現在的修劍卻更加充滿了絕望，根本就是一動也動不了，甚至連走出這個密境都做不到。
「修劍大人剛才做的真是不錯。」摩斯瓦爾稱讚道。
這讚揚出於真心，雖然沒有言語，但剛才修劍的拳頭已經把他的全部的迷茫、困擾、還有對弱小的自己不甘淋漓盡致地傳達到了摩斯瓦爾的心中，摩斯瓦爾現在的心情又何嘗不是這樣。好多事情盡在不言中，男人之間交流用拳頭往往更快。
「別睜著眼說瞎話了，我連碰都沒有碰到你。」修劍擺了擺手，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的他連舉手都費力氣，真正是耗盡全身力氣了。
這種狀態，對於修劍來說，反而更舒服些，自己是動不了，不是不想動。
「修劍大人後悔了嗎。」突然間，摩斯瓦爾的話向錐子一樣刺痛了修劍的心。
「或許……自己騙不了自己，我的確是在後悔。」修劍閉上眼睛，長歎一口氣。
如果沒有這麼多此一舉返回萊斯島找降臨世界的烏娜麗斯，雖然未來和蒂琺的死別會在他的心中留下無法磨滅的傷痕，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悲傷終歸會慢慢變淡吧。那時候，自己還是站住權力巔峰的貴族，和莉莉絲之間的進展應該也會順利吧，說不定還能建立後宮。但是，現在不僅一切都沒了，自己的精靈使不過是個虛偽的頭銜，不過是幕後黑手操縱世界的棋子之一。
而且，就算自己帶著僅有的兩名魔法師殺回去，到時候，蒂琺會不會相信自己，現在的她已經討厭自己到了極點，說是厭倦也不為過。還有莉莉絲，會不會像摩斯瓦爾還有潔絲雅追隨自己，會不會和自己兵戎相見。
「但是，即便如此，修劍大人還是不會放棄，是吧。」摩斯瓦爾的自問自答只是讓慘笑兩下。
「說實話，我從來沒有後悔過，直到現在，我都沒有後悔過決定跟隨修劍大人。」摩斯瓦爾像是進行宣言一般說出，「但是，我在迷茫，直到現在都還無法真正地相信世界的本來的面貌竟然會是如此一般，還有，這是人生中第一次如此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做什麼。真是可笑，過去，我一直以為我是一個只會向前的人，但現在看來，我可能連自己都不瞭解真正的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
像是不吐不快一樣，摩斯瓦爾第一次在修劍的面前這麼多話，這也難怪，這麼長的時間，召喚師中也只有莉莉絲和蓮華才有機會天天見到自己的上司。
「摩斯瓦爾的人生啊。」修劍喃喃自語道，「對了，還沒有問你，摩斯瓦爾為什麼想要成為召喚師？」
修劍突然想要瞭解身邊的這個戰士，他的過去在現在的他的身上究竟留下了什麼樣的烙印。反正現在也動不了，修劍乾脆就這麼聽起了摩斯瓦爾的故事。
想要成為召喚師的人的理由各有不同，有為了自己的國家，有為了其代表的至高的榮譽，有人或許只是為了證明自己，有人或許是想要獲得其中的利益。
摩斯瓦爾會是哪種。
「簡單地說的話，是為了我的家鄉吧。」摩斯瓦爾開始向修劍講起自己的過去的人生。
摩斯瓦爾的家鄉來自於南島，是一個位於范塔西星球的赤道附近的諸多小島組成的國家，從摩斯瓦爾的黝黑的肌膚上就能這是個日照充沛的國度。
南島遠離大陸，只是個小國。所以，在面對由於拉古而導致的橫行的魔獸的時侯，時常力不從心，每年都會有無數的傷亡。
其中尤其是魔獸大海蛇給南島帶來的損失最為慘重。
身為南島貴族的摩斯瓦爾也曾有過挺身而出和魔獸對抗的經歷，但是，巨大的實力的差距和地系魔法師在屬性上的不利也讓他無計可施。
大約在距離現在10年前，聖戰歷990年前後，大海蛇再度侵襲南島。
蛇頭頂部猶如巨鯨一般噴射著高速的水柱，蛇頭搖晃著，粗大的水柱掃向城鎮，水柱所過之處，房屋崩潰，死傷遍地。海蛇的身軀所過之處，瞬間成為死地。
就在這次，南島決心不再逃避，以王族為首的弱小魔法團和部分來自大陸的傭兵團一起以血肉之軀面對大海蛇。
年輕的摩斯瓦爾那時便是南島的魔法團的一員。
「大家堅持住，最晚明天，來自蘭斯卡帝國和聖樹庭的高位魔法師就會趕來，在他們到來之前，無論如何不能讓海蛇闖入城市當中。」發號施令的是一個小麥色皮膚的英姿颯爽的少女，看上去17、8歲左右的年紀，但卻指揮著上百人的魔法師和傭兵。
她就是南島王族的公主洛法麗。
顯然，年輕的公主的領導力得到所有人的認可，在她的指揮下，魔法團和傭兵們付出重大的傷亡的同時，也暫時阻擋了海蛇的行程。
夜晚，眾人在海岸休整，按照預計，只要挨過今晚，明天一早，來自大陸的高位魔法師有可能就會到來，幾天以來的犧牲和奮鬥，即將臨近尾聲了。這一次，一定要將蹂躪南島多年的大海蛇徹底消滅。
「摩斯瓦爾，傷口怎麼樣。」洛法麗走近摩斯瓦爾。
「我沒事，都是擦傷，倒是你，從早上以來魔法一直用不停？」摩斯瓦爾說，看著洛法麗的腹部。
洛法麗微微一笑，說：「放心，我沒事，我們不是約好了嗎，守護住南島，並且一起活著回去，我，你還有我們的孩子。」
洛法麗說著，把手放在自己的微微隆起腹部，感受著她腹中的著生命的鼓動，為了即將南島的子民，也為了未來的希望，她無論如何也要堅持到最後。
「一定會的，而且，我一定會守護你，洛法麗。」摩斯瓦爾緊緊抱住南島公主，他的妻子。
「別這樣，摩斯瓦爾，大家都在看。」洛法麗要推開摩斯瓦爾，手上卻沒有用力。
「我愛你，洛法麗。」摩斯瓦爾像是沒有聽到洛法麗的抗議，繼續著戰場的告白。
「真是拿你沒辦法。」洛法麗不再反抗，陶醉在短暫的甜蜜中。
真希望時間永遠停止在這一刻，但這卻是不可能實現的奢侈願望。
大海蛇畢竟是橫行海洋百餘年的巨型魔獸，生存本能和戰鬥的本能都讓它的殺傷力區別於一般的魔獸，它甚至還具有一般的魔獸所不具備的學習能力。幾天的爭鬥和觀察，讓它認定夜襲是消滅擋路的人類的絕好機會。
也許是大家太疲勞了，也許是明天來自大陸的高位魔法師就將到來，也許是大海蛇從來沒有夜間戰鬥的習性，人們鬆懈了下來。在大海蛇突然來襲的時侯，已經沒有戰鬥了，有的只是屠殺。
天亮了，海蛇繼續在沿海村落肆虐，房屋在大海蛇的扭動的身體下被絞成碎片，噴射的水柱讓僅有的擋路的魔法師變成了碎肉片。
沿海的村落的人們已經疏散了，但是南島的城市就在海蛇的眼前，已經沒有什麼能夠擋住它的去路了，南島的魔法團和傭兵團都已經大半被消滅了。海灘遍地是人的碎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