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下口吐白沫的異端審判執行官涅羅塔,修劍一行帶著西林羅納和米莉走出了教廷的重刑犯監獄。但修劍並不打算直接回行宮,他有想要問西林羅納的事情。
「米莉為什麼會在這裡?」走到了門口,西林羅納第一次向米莉開口。
「當然是為了你了,要不然,誰會出現在這鬼地方。」米莉氣得滿臉通紅,這就是得救後西林羅納對冒死拯救他的青梅竹馬的第一句話嗎。
「那真是太謝謝米莉了,現在已經沒事了。」西林羅納淡淡說道。
「等一等,羅納……」
「修劍大人還有話要和我說,米莉就回去吧。」西林羅納沒有一點感謝的樣子。
「別想就這麼甩掉我,今天你不說清楚,別想讓我善罷甘休,修劍大人找你有事的話,那我就等到你們談完正事為止。」米莉氣鼓鼓的,過去的西林羅納雖然遲鈍了些,但從沒有見過這麼無情的一面,她為了西林羅納受了這麼多罪,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
馬車駛向西林羅納在馬斯卡的寓所,一路上,眾人沉默。見到西林羅納的第一刻起,修煉之旅途中,在駛向赫爾城的馬車上和西林羅納的對話立刻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或許這個人會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修劍心中有這樣的感覺。
西林羅納的寓所在馬斯卡城內,距離皇家圖書館不遠,有兩間房間,一間臥室一間書房。米莉對這裡是再熟悉不過了,她就有這裡的鑰匙,如果西林羅納到外地的圖書館出差的話,她就會代為照看這裡,有時候她也會留在這裡過夜,這時西林羅納睡書房,她睡臥室。
剛進門,西林羅納就和修劍兩個人關進了書房,米莉本來心裡還在埋怨西林羅納的無情,這下卻又開始擔心了,難不成修劍是想親自興師問罪。
而且,端坐在客廳中的潔絲雅也讓米莉渾身不自在,愛帕公國的女王,超天才的冰系魔法師,雖然早有耳聞,但今天一見,對於米莉來說簡直就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同樣是花樣年華的女孩,自己為什麼就和她差得那麼大。
米莉翻箱倒櫃找出了珍藏的紅茶,這是騎士團團長莎柏琳娜親王送給她的,她一口都沒捨得喝,就送給了西林羅納,用這皇家級別的紅茶招待潔絲雅,應該不會失禮吧。
就這樣,一邊招待著潔絲雅,一邊擔心著書房裡面的西林羅納,米莉的不安都寫在了表情之上。
「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看出了米莉的心情,潔絲雅安慰道。
只是一句話就讓米莉的心平靜了許多,她相信潔絲雅的話,一定不會有事的。
書房裡,修劍和西林羅納的氣氛有點尷尬。
西林羅納站住修劍面前,垂著頭,剛剛從異端審判的驚夢中醒來的他,居然會被修劍問道這個問題,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實在不會想到,當初在前往赫爾城的馬車上相談甚歡的青年,竟然就是精靈使本人,或許他早就應該想到了,當初那個青年清清楚楚地對他說「我叫修劍」。
如果這麼說的話,那麼當時跟著修劍的那個金髮的少女一定就是精靈聖女了,西林羅納沒想到,自己想要親眼目睹精靈聖女和精靈使風采的願望其實早就實現了。
當初自己竟然在精靈使,現在的教廷二等爵面前大談禁忌的歷史,現在回想起來,簡直就是瘋了。想想,自己因為質疑精靈使而遭到異端審判恐怕早就命裡注定了。
西林羅納無法理解修劍的行為,在涅羅塔面前以大主教的名義宣佈了自己的無罪的審判結果,但現在,在這裡問他的問題卻又是范塔西的禁忌中的禁忌。
精靈聖女鎮壓拉古的由來究竟是什麼,這就是修劍的問題,如果能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的話,或許能找出一條蒂琺不用去死又能消滅拉古的方法。
但修劍或許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這個問題觸動了西林羅納的敏感的神經。
「為什麼修劍大人會問這樣的問題?」
「要說為什麼……」
「修劍大人不是精靈使嗎,而且還是教廷的二等爵。」西林羅納打斷了修劍的話。
修劍這才覺出,西林羅納的態度不太正常,身體和語調都帶著微微的顫抖,語氣中甚至能感到他在拚命地壓抑著什麼。
「修劍大人難到不知道,這種的話題是范塔西禁忌中的禁忌嗎?我只是在公開的宴會上,對為什麼會出現人類的精靈使做出了疑問,就被我信任的人告發到了教廷,被抓到了教廷的重刑監獄,接受異端審判,等著被處死,那是一種什麼滋味,不僅名譽掃地,成為世界的罪人,還要忍受眾叛親離的痛苦,眼看著我的親近之人簽署和我斷絕關係的文書。」說到這裡,西林羅納停了一下,這時的他才想起,父母、親戚、師長、同僚、朋友,所有人的簽字的文書都被擺在他的眼前,印象中唯獨沒有見到米莉的那份。
西林羅納接著說下去:「修劍大人把我從重刑監獄救下來,並宣佈我無罪,我從心底裡感謝修劍大人,但是,為什麼到了現在還要問我這個問題,難道還想要把我送回異端審判嗎?如果這樣的話,那不如直接把我送回重刑監獄,不要在這裡嘲弄我了,還是想要從我的口裡,問出其他還有什麼人參與了這禁忌的研究嗎?」
西林羅納雖然低著頭,但話就像連珠炮一樣射向修劍,經歷過異端審判的他只想搞清楚,眼前的這個站住世界權力巔峰的男人究竟還要讓他變成什麼樣。
西林羅納的連珠炮讓修劍一愣,他立刻反應過來了,現在的他的立場已經和兩個月前的馬車上不一樣了。
想起來,那時和西林羅納的初會真是有點命運的惡作劇了,自己只是為沒錢吃飯窘迫的青年一頓飯錢,然後,就開始了他們的聊天,說起來,莉莉絲的名字,也是在那次聊天的時候第一次聽到,但是,就算到了赫爾城,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那時提到的天才魔法師莉莉絲就是坐在飯點裡微笑的那個紅髮少女。
那時候其實聊得並沒有太多太細,但等到修劍成為教廷二等爵之後,才發現教廷對這些話題是多麼的忌諱。
修劍也意識到了,這一次的異端審判,西林羅納或許認為是和自己有關,而且,自己向剛逃脫異端審判的人重新問這個會再讓他跌入到異端審判的問題,確實是太沒頭腦了。
但是,修劍有一種預感,這個青年或許會知道他要的答案,那麼,必須在這裡取得他的信任,真正的信任。
如果是這樣的話,威脅、利誘、欺騙在西林羅納面前通通沒用,只有用自己最真實的心意,讓自己和他站住同一條戰線上。
「要說為什麼,這個理由如何。」修劍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