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劍腳步邁進宴會廳的瞬間,立刻就被眼前的氣氛給壓倒了,雖然也是身著華服,但自己和這種場面的格格不入讓修劍腳下開始發虛。在場之人,無論男女,不管老幼,無不錦衣華服,眉宇之間無不透出一股高貴神聖的氣質。這些人的視線在剎那間就全部集中到了修劍身上。
本來修劍和威爾斯是並排走在前面的,在宴會廳中才走了十幾步,就已經落下了他一個身位,真想逃走。現在的修劍心跳加速,背上已經清晰地感到了流下的冷汗,集中在他身上的眾人的期待目光簡直就像繩索一樣套住了他的全身。自己不屬於這裡,修劍在過去心裡曾經有過的幻想也被現實狠狠地告誡了。來到范塔西以來,他曾經不止一次羨慕過貴族階層的威風和特權,儘管在穿越前,他也是個偶爾會罵一下特權階層小人物,人就是這麼現實的動物。
「修劍大人,不用緊張,跟著我。」擦肩而過的莉莉絲用只有修劍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道。
像是神奇的咒語一般,修劍的全身的緊張一下子緩解了一大半,是啊,自己究竟在害怕什麼呢,不就是吃個飯而已嘛,修劍在心裡自我安慰著,腳下也有了力氣,跟在莉莉絲的身後,慢慢踱進了大廳。
「讓我們烏娜麗斯的子民以最熱烈的敬意歡迎精靈使修劍大人的到來。」這是蘇希特的聲音。隨著蘇希特的洪亮的聲音,雷鳴般的掌聲在整個大廳響起。
修劍呆住了,超過25年的人生,從沒有人為自己鼓過掌,雖然他也知道,掌聲並不是給他的,而是送給身為世界的救世主的精靈聖女蒂琺的,但儘管如此,僅僅只是經歷過誰為自己鼓掌,就足以震撼地讓他永生難忘。修劍把目光投向莉莉絲,莉莉絲也和眾人一樣,莉莉絲也面帶著微笑,為自己鼓掌。
掌聲結束,一個50歲上下,身材高大的男人向修劍走過來,威爾斯和蘇希特跟在他的身後,男人渾身上下紫氣浩然、不怒自威,在如此眾多的頂級貴族也是鶴立雞群。遲鈍如修劍也意識到了,這個男人就是帝國皇帝。
「這位就是我蘭斯卡帝國皇帝裡奧·蘭斯卡陛下。」蘇希特在皇帝身後為修劍介紹。本來,帝國的皇帝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繞開聖樹庭和精靈使接觸,但好不容易請到了精靈使,皇帝怎麼會忍得住,看在上古魔法道具的份上,路法拉大主教也默認了。
和皇帝見面該怎麼辦,跪下嗎,總覺得太虧了,握手嗎,這不是太搞笑了。就在修劍又開始緊張的時候,皇帝開口了:「你就是精靈使修劍大人吧,第一次聽說你的事情時候,我也大吃了一驚,千年以來,第一次有人類作為精靈使。修劍大人保護精靈聖女大人,一路辛苦了。雖然精靈聖女大人不能來,謹代表蘭斯卡帝國和蘭斯卡皇族向你和精靈聖女大人表示最崇高的敬意,范塔西的未來就拜託你們了。」
皇帝的語氣出人意料的和緩,好像只是個和顏悅色的長者。皇帝從修劍進來的第一刻起,就看出修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刻意引導他的情緒。
皇帝拍了拍修劍的肩膀,「不用這麼緊張,這次蘭斯卡帝國能邀請到修劍大人,是我們的榮幸,修劍大人不用太緊張,這次沒有太多的意思,只是一頓便飯而已。好了,老傢伙們就不打攪修劍大人的興致了,威爾斯,年輕人們一起比較放得開些,招待好修劍大人。」皇帝微笑向修劍點頭,然後就去和其他打招呼了。
皇帝畢竟是皇帝,場面上的東西見得多了,任何狀況都能應對自如,如果給現在的修劍施加太多的壓力的話,到時候反而得不償失,反正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修劍大人,這邊請。」威爾斯雖然芥蒂於修劍和莉莉絲的關係,但礙於莉莉絲的面子和修劍的身份,也只好用心先招待好。
「哦,好。」離開了皇帝的氣場,修劍像是壓在身上的石頭被一下子搬開一般輕鬆。
修劍環顧了一下四周,宴會已經開始了,宴會廳的四邊擱著長條形的餐桌,精緻誘人的美食連綿不斷地擺了好幾十米,每隔3、5步,就有穿戴整齊的侍者站在桌前來為來賓無微不至地服務。在長條餐桌上取了餐之後,可以隨意坐到擺在宴會廳中間的小圓餐桌上享用,也就是說是自助餐會。
不出威爾斯的預料,皇帝說是年輕人在一起放得開,修劍就直接奔向莉莉絲。
「莉莉絲。」修劍從莉莉絲身後叫她的名字。
「修劍大人。」莉莉絲放下手中的餐盤,站住一邊。
「莉莉絲……」修劍總覺得莉莉絲對自己的態度和在赫爾城的時候差的太大了。
修劍自己並不知道,在范塔西這個等級森嚴的世界中,貴族禮儀眾多而繁雜,沒有在貴族平民社會生活過的修劍自然不會理解這種等級觀念在范塔西是如何深入人心,沁在每個人的骨髓當中。今晚,在這個宴會廳,修劍的立場和皇帝等同,莉莉絲自然也就不敢和他同台取餐。
但是,在這裡,修劍唯一能搭上話的也只有莉莉絲了,如果就這麼默不作聲地在這種環境下吃完飯的話,恐怕會讓他神經緊張地崩潰了。
「本來想著再也見不到莉莉絲而消沉,沒想到才2天的時間就再次見到了莉莉絲,蒂琺知道了也一定會高興。」
「是嗎,真是太好了。」莉莉絲站住一旁答道,看著修劍在餐盤中取菜。但心中卻也禁不住歎氣,蒂琺知道了自己的話,怎麼可能會高興呢,莉莉絲眼前又浮現出蒂琺瞪著自己的時候的幽怨的眼神,這個男人究竟遲鈍到了什麼程度。
「不過,坐聯絡馬車過來才知道,就算從赫爾城走過來也不用那麼長的時間,早知道這樣的話,就不白白在店裡打工那麼長的時間了。而且,蒂琺也真是的,干多少就吃多少,好像根本就不想來帝都的樣子。多虧了莉莉絲,要不然說不定現在還在餐廳打工呢。」
「……」莉莉絲臉色稍變,在她心中,已經大概有了答案了,為什麼蒂琺會想要留在赫爾城。
「怎麼了,莉莉絲?」修劍問道。
「沒什麼,請修劍大人不用介意我。」
「哦,這樣啊,我已經取完了,莉莉絲也趕緊拿好菜,我們到那裡去一起吃吧。」修劍邀請莉莉絲,這裡也沒有其他熟悉的人了。
莉莉絲趕緊隨便取了點東西跟著修劍做到靠邊的一張圓桌上,大概也是先被打了招呼,帝國的貴族們倒也沒有人來打擾修劍的用餐。
「修劍大人不介意我坐在這裡吧。」修劍和莉莉絲剛坐定,威爾斯就前後腳跟了過來。
「當然沒關係了。」修劍答道,心裡卻恨恨地詛咒威爾斯這個發光發亮的東西。
威爾斯一過來,莉莉絲就更加拘謹了,結果整個晚上都是威爾斯和修劍的有一搭沒有搭的聊著沒有營養的東西,讓修劍都沒好好地和莉莉絲聊上一句。
宴會之後,修劍和羅尼回到了聖樹庭的住處,到這時候,修劍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吃飽,寶貴的晚餐時間都花在和威爾斯的沒用的廢話上了,修劍似乎感覺威爾斯有點阻礙他和莉莉絲,就是想著法不讓自己和莉莉絲多說話。
但是,值得修劍高興的是,他和莉莉絲以後還有見面的機會,因為莉莉絲是召喚師的候選者,至於什麼是召喚師,修劍現在也搞不太清楚,他對自己的精靈使這一塊的業務可以說是一竅不通,不過只要是還能在見到莉莉絲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