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怪談3: 致命之旅 第五章
    在雜亂無比的畫室,杜桑收拾出兩張椅子,抬了一張到柯林面前,說:「請坐吧,年輕人。」

    柯林對未來岳父這種和幾天前相比大相逕庭的態度感到大為不適,他有些侷促地坐了下來。

    杜桑坐在他對面後,立刻迫不及待地說:「能讓我看看那本書嗎?」

    「當然。」柯林從黑皮包裡取出那本厚厚的考古資料書,把它翻到那一頁遞給杜桑。

    杜桑的眼睛一接觸到書上的那個圖案,立刻大叫起來:「對!就是這個圖案!我在夢裡看到過上百遍的就是這個圖案!」

    接著,他把頭俯下去仔細地觀察了有十分鐘之久,神情亢奮地自言自語道:「形狀是完全一樣的,可惜這是張黑白照片,看不出來顏色。」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問柯林,「這些文字介紹怎麼是英文的?說了些什麼?」

    「伯父,我想我來之前杜麗大概都告訴你了吧,就是那些內容。」

    杜桑又盯著那圖案看了一會兒,把書還給柯林,從衣服口袋裡摸出一包香煙,沖柯林揚了揚,說:「你抽嗎?」

    「我不抽煙,伯父。」柯林禮貌地擺了擺手。

    杜桑用打火機點燃香煙,深深吸了一口,淡淡地笑著說:「我猜,你一定認為,我是個老瘋子,對吧?」

    「不……伯父,我沒這麼想。」

    杜桑擺了擺手,老成地說:「不必不承認,我知道我周圍的人是怎麼看我的。別說是外人,就連我的女兒都認為我肯定是神經失常了。她只是嘴上沒說出來,但我清楚她心裡是怎麼想的。」

    柯林沒有說話。

    杜桑又吸了一口煙,說:「當然,我承認我現在脾氣古怪、性格暴躁,但這都是被我身邊的人逼的。知道嗎?我最開始做這個夢時,向我周圍的親人、朋友誠懇地說起過,但那些庸俗的人沒有一個相信我的話。還可笑地認為我得了什麼臆想症,勸我去看心理醫生——所有人的不理解造成了我的憤怒,我再也不相信他們,不願跟他們多說一句話。」

    杜桑停頓了一會兒,望著柯林說:「但你和他們不同。剛才杜麗跟我講你對於這件事的一些分析——我就知道,你不是個普通人。你是一個值得我信任的,能和我一起研究這件事的人。」

    柯林開口道:「伯父,說實話,我也認為這件事確實非常蹊蹺和古怪,我很想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如果我能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一定會盡力。」

    杜桑微微點著頭說:「那好,我就把我所經歷的所有事情全都講給你聽,然後我們來商量一下,下一步應該怎麼辦。」

    「好的,伯父。」

    杜桑最後吸了一口煙,將煙蒂掐滅在煙灰缸裡,緩緩地說:「所有的一切都是從半年前開始的。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一個怪夢。在夢裡,我獨自一人走在一個漆黑的空間中,說不出來那是個山洞還是隧道。我盲目地朝前面走,忽然出現一絲亮光,我能看到周圍的環境——這是一個古老的地方,牆壁上有石刻的壁畫,畫的是一些爬行類動物和我看不懂的符號。」

    「我越朝前走,就越是光亮。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彷彿走到了盡頭,這裡有一扇石門,石門上刻著一個怪異、複雜的圖案。那個圖案像是有魔力一樣,吸引著我去推那扇石門。我很想知道門的另一邊是什麼,可是,我根本推不動石門。於是,我在夢中很自然而然地想到,肯定是需要一把鑰匙來打開這扇石門。可鑰匙在哪裡呢?正在我著急的時候,那扇石門突然自己打開了,我立刻想進去看看,可是每次一到這裡我的夢就醒了!」

    柯林全神貫注地望著杜桑,像是在聽一個驚奇荒誕的探險故事。

    杜桑歎了口氣,接著說:「這個夢的真實感非常強,以至於我醒來之後會懊惱好半天,為自己沒能看到那扇石門中的情景而感到遺憾——但我沒想到的是,從那一次開始,我就總是會每隔幾天就做一回這個同樣的夢。而且每次醒來之後,我腦海裡都會反覆浮現那個怪異的圖案。」

    「所以,我決定,要用自己的畫筆把夢中看到的那個奇怪圖案畫下來。可是我每次在夢中只能看那個圖案幾秒種,所以我只有通過每次的記憶來畫那個圖案,試圖將它逐漸完善,最終還原出它的全貌。」

    聽到這裡,柯林不由得望向這滿屋子的畫。他這時才發現,果然,這些看起來幾乎一樣的圖案,在細看之下就能找出一些微小的區別:有的是形狀有出入,有的是顏色不盡相同。他驚訝地問道:「這麼說來,您越畫到後來就越接近夢中那個圖案了?」

    「對!」杜桑的神情又興奮起來,「我已經畫了幾百上千張。但最近這兩次,我看得越來越清晰。我相信再用不了多久,就一定能畫出一張準確的、完整的圖案了!」

    「畫出來之後,您又準備怎麼辦呢?」柯林問。

    「我暫時還沒有考慮這個問題。但我有一種直覺——到時候,一定會發生一件不平凡的、驚世駭俗的事情!」杜桑激動地說。

    柯林低下頭想了一會兒,說:「這麼說,伯父,您直到現在也不知道這個圖案究竟代表著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不過——」杜桑指著柯林手中的那本厚書說,「這本書上不是說,它是一個遠古部族的圖騰標誌嗎?」

    「是的。可是我認為這種說法太過籠統了——如果它真的是一個部族的圖騰標誌,那就更應該代表著某種含義了。」

    「那麼,你認為它可能代表著什麼意義呢?」杜桑問。

    「我也不知道。」柯林說,「可是我想,如果您願意把您畫的這些畫公佈於世,就可能會有人能解答這個問題了。」

    「不,那不行。」杜桑擺了擺手,露出一臉憎惡的表情,「我以前試過的,我把我畫的這些畫拿給我的一些朋友看,可他們全都認為這毫無意義,只是我臆想下的產物。我能猜到,如果我把這些畫公佈於世,最後換來的也只會是這樣的評價——『看看,這就是大畫家杜桑發瘋後所畫的作品,這些畫能證明關於他精神失常的傳言當真屬實。』——哼,我不會給他們製造再一次嘲笑我的機會!」

    柯林思索了一會兒,說:「要不然……伯父,您看這樣好嗎?我有一個知識相當淵博的朋友,他是國家科學院的科研人員。我把您畫的這些畫拍成照片拿給他看看——也許他能通過某些途徑研究出這個圖案所代表的意義。」

    杜桑想了想,說:「這樣當然好。」

    柯林看了看手錶,站起來說:「伯父,今天已經很晚了,我先告辭。改天我把照相機拿來,拍一下您的畫。」

    杜桑也站起來,擺著手說:「不用拍照了。」他從桌子上隨手抓起一疊畫稿,遞給柯林,說,「這些是我最近才畫的,你直接把它拿給你的朋友看吧——但是記住,別流傳到外面。」

    柯林接過那一疊畫稿,點頭道:「我明白,伯父。一旦有發現我就立刻告訴您。」

    杜桑陪著柯林一起走下樓,柯林驚訝地發現,杜麗還等在客廳裡。這時已經快十二點了。杜麗看見他們後,起身走過來,直視著柯林,眼睛裡充滿疑問。

    柯林小聲地對杜麗說:「我明天和你聯繫。」然後向父女倆禮貌地告別,打開門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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